119重叠记忆

“其实,我是突然之间获得了这把刀的记忆的。”那个何田田说。

浴室里水气蒸腾,似乎已经把我们都淹没了。大概是出于一个目的——是的,有时候,或许是大多数时候,我的想法也就是他的想法。我能感觉得到,如果我是这样想的,那么,他,也会这样想,我和他,基本上是一个人——卡门,还有那个许可儿,也泡在这浴室清澈的热水里,不过,大家现在,身上还是轻枫飘地包着一条浴巾。

“是的,就是在你拿出那把刀的一刹那,奇怪的感觉在我的心里胡乱升起——我见过这把刀,当时我想,而且,有万千记忆,在瞬间涌上心头,但我偏偏却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那个何田田皱了皱眉头,说。

“嗯,那种感觉是不是像一只越吹越大的气球里的压缩空气,在疯狂地想找一个突破口???”卡门问。

“对啊!”那个何田田说:“当你说出那个山谷那个地下洞穴的事情,就像一针陷在了那个闷得发慌的气球一样,所有的记忆一下子复活在我的心里……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笑了笑,看着卡门。这时候,她优雅得像一个不能再淑女的淑女了,将她现在的形象,再结合一下她在床上枉放的态度和花招百出的姿势,我竟然冲动的厉害。原来,她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我却从来没有没有想到。

卡门小嘴翘了翘:“我,也是这样,记忆,慢慢地觉醒过来。”

“啊?你?”那个何田田吃惊地问。

“是的。”卡门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我是个克隆人,而且,很惨……”

她似乎要眼泪掉下来,也许她想起往事,真的会伤心,但我知道,她,卡门,这个妖精,其实这样的表情,是带着些许表演的性质的。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家伙,是能看透太多太多的世情人事的。就象我,就没有那个何田田的冲动等等,也再不会听到一个女人的叹息而心弦一动。

“……”那个何田田在水里动了动,似乎沉思:“这个……”

我心里微微一笑,是的,在我的记忆里,也有这样的作态。而且,这样的小动作,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是一本正经,其实是对一个女人心动,但又想要掩饰,故意装作不在乎,又假装关心她时,不自觉地要做出这样的躯体动作来。一种亲切的温暖,随着浴池里缓缓涌动的水流,在我的周身流动着。这是从前的我!是的,我和自己相遇了,我把以前的自己俘虏了!我把自己以前的带到了自己的面前。这是一个怎样的命运。

浴池里,不仅有我的本身,也有另外一个沉默不语的其他三具身躯体。那个何田田虽然奇怪,但是,却也没有多问。他,更好奇的是自己的事情,他想要在我这里,找到答案。

“嗯……”我出声:“既然,你有这把饮血匕首的记忆,那么,在这之前的事情,你也应该能隐隐约约的记得吧?”

那个何田田在浓浓的水雾里点了点头。

“那么,你记得戴安娜、玛利亚、爱丽斯和海伦吗?方舟部队?”我问。我不敢保证这个何田田不是从那块大陆的某个时候穿越到这里来的。现在我可不敢说什么按道理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这个……没有记忆。”那个何田田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很快说。

我松了一口气,万一他有这个记忆,那岂不是有可能我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了?

“那么,你记得当年曾轻在路上做交巡警,半夜三更开着车儿四处游荡的事情吗?”我立刻把时光向前推进了

许多年。

“这个倒是记得,嗯,特别是在月亮特别好的时候,车辆比较少的时候,路边的白杨树的叶子浓得像要滴出墨水来,偏偏光射着奇怪的幻彩,一个人,关了警灯,把车停在桥上,听风声在耳边低声回旋……”那个何田田开始沉浸在那个我当初特别醉心的氛围中。

我本来想暗暗的笑他,但随着他那在雾气里的声音,忽高忽低地传过来,我突然有了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原来当年的自己是那样的寂寞孤单。原来那些日子,才是自己最漫长的岁月……

等到那个何田田突然停下他的讲述,然后,轻声自嘲地笑了一声,浴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们都在想着心事,想着人这种动物的种种可能与不可能。在这一刻,甚至连心里升腾的欲望也暂消退了……

过了很久,那个何田田才说:“后来……”接下来,他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去了。

“记得当年在国安局混得那些牛得不得了的日子吗?”我微微一笑问。

他点了点头:“何止牛,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怀疑世界上还没有人像那样牛过!”

我笑了笑。我后来在地球联邦更牛……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你记得乌拉尼西亚的事情吗?”我问他。

“记得许多……”那个何田田似乎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印第安人的水晶头骨呢?”我接着问。

“水晶头骨?”那个何田田疑惑了:“我记得有一个水晶球,就是从那个水晶球里,我和那个三个妖精对话……你说的是那个吗?”

我摇了摇头。看来,这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在乌拉尼西亚,嗯,我们进攻一个庙宇,后来,发现一个水晶头骨,但伸手一触,那个水晶头骨顿时瓦解成粉尘——有印象了吗?”我问。

那个何田田愣了半天。想了又想,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顿时,大家都紧张起来。看来,他的记忆与我的记忆是在乌拉尼西亚期间分开的。

“那你记得什么?”我问。

“我好像……”那个何田田想了又想,最后说:“关于在乌拉尼西亚那一段时间的记忆,我只能记得似乎是和一家在一起吃饭,很忧伤很忧伤……那是最后的晚餐,接下来,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我怀疑……我大概是生了一场大病,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忧伤了就一下子病倒了?有一天,我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病房里……”停了停,他指了指许可儿,说:“她,也在那个病房里,在另外一张病床上。”

我看了看许可儿,她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这四个“陌生”的男人注视下有些害羞。裹在她身上的浴巾,虽然挡住了最绮丽的风景,但却也更是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有料,很有料。有料到极致。这一刻我才明白她是一个多吸引男人的一个女人——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何田田的身边?这是命运的偶然还是别有用心的摆布?

“后来呢?”我问。

“让我害怕的是,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是太陌生了。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在一个技术先进的医院,但再后来,我看到了太多我根本没法想像的东西,特别是我偶然看到了护士查房时手里的记录本上的日期时,我简直要疯了!”那个何田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日期竟然是在两百年以后!!!难道我是生病了被急冻起来等到技术成熟再解冻给我治疗吗?”

我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他也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从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这想法大概是错了。是吧。”他几乎是用一种绝望的目光看着我。

“克隆!!!!”我说:“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我,被克隆了。我的记忆似乎要完整一些。”

我让他平静了一会,才说:“其实,克隆的技术并不是那么难。难的是道德观念的改变。另外,是人的自大狂的心理作怪。比如说,一条蚯蚓,一切两半,成了两条,那么,哪一条是自己?”

停了两分钟,我说:“都是!!!当那一条蚯蚓变成一两条之后,如果这两条还在慌张地相互纠缠,那么,它们看到的,听到的,所感受到的,都是一样的,所以,它们是一条蚯蚓。就像我,像那个我,那个我,还有那个我!”我指了指另外几个身体。

“如果分开,那么,他们感受到的是不同的世界,听到的是不同的声音,那么,他们所思所想是不同的,那么,就可以认为他们是不同的两条蚯蚓……但是,那只不过是一个树根上一条枝干上长出的不同的两片叶子罢了,其实是一样的。就像我和你。”我解释说。

那个何田田愣了半天,才释然道:“那么,你不认为你是根我是叶子了?”

我笑道:“难道我能认为我自己的手不是身体的一部分?自己的心脏不是自己?”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曾经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曾经是那样希望自己只是受了伤才被冰存,我曾径是那样地担忧害怕自己是克隆体,现在,我不担心了。”

“你应该庆幸!!!”我说着,轻轻把卡门拉过来,一只龙爪手,已经顺着卡门的脖子,滑到了她的浴巾内的美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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