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兵临绝境

柴武确实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在刘邦的军中,他与屠夫出身的樊哙并列,向为刘邦军的先登大将。但一勇之夫虽可以一敌十,挡百,却只能一时,不能长久。

在高颂冷峻严谨的围杀面前,柴武身陷绝境,在他的周围,六百余秦军精卒就象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席卷之处无一不灰飞烟灭,而在这一团烈火中央,高颂的眼睛自打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柴武这个袭杀目标。

一而再,再而竭!

高颂在等,在寻找最后一击的时机。

“杀!”

终于,高颂冷峻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喉咙里迸发出低沉有力的嘶喊之声,在压抑了许久之后,高颂的心中也似有一团火在灼烧着,同时,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说:柴武——,你完了!今天,我要用你的头颅来祭典刚才战死的兄弟们。

嘶喝声中,秦军将士一伍又一伍的抵近着目标,将柴武身边仅有的几名士卒一一绞杀,劲风袭体,柴武心头猛然一凛,在战场上搏杀的经验在提醒着他,危险就在身边。

“喝!”

柴武闷喝一声,试图跨步躲避,却不想眼前,一阵金星闪烁。这是乏力到极点的征兆,柴武虽勇,但也一样是人,一样也有力尽的时候。

躲避不能,柴武也算了得,手腕翻处长戈反挥,只听到锵一声交鸣之音,震得他双肩发麻,虎口暴裂。

“这是何人,竟有如此力量?”柴武心下一沉。而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一柄锋芒夺目的青铜利剑已经绕向了他的颈项。

噗!

一股鲜血从断颈处喷射而出,带起点点血雾,在剧斗之下,柴武周身的血液都如沸水一样火热。犹如火山爆发一般。

“这无头的家伙是谁?怎么这身体这么熟悉?”柴武倏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人都被抛到了空中似的。

他的眼前,一会是暗红的天际。一会是灰褐色地泥土,又一会则是杂乱的一个个人影——,在最后的一瞥中,他还看到一具无头地躯体软软的瘫倒于地。拎着带血滴落的首级。另一手握紧了滴血的青铜剑,站于高处大声喝道。

“柴武已死——!”

“大秦无敌!”

高颂斩杀敌将地气势极大的振奋了秦军将士的气势,他们不约而同的大喊起来,由近到远,一波又一波的,渐渐的大呼之声传扬于整个绵竹关战场。

军中的头号猛将战死!

这个噩耗让众多的刘邦军士卒斗志低落,陷入到了傍徨不知所措之中,柴武一死,他们不知道是继续进攻还是撤退。作为一员猛将,柴武一直是这支军队的军胆,他地战死造成的冲击力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还超过了主将林挚。

刘邦军瞬间溃败,面对只有六百不到的秦军的反击,群龙无首的他们已经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着林挚军地方向狂奔。

林挚是主将,在后方督战调度的他正在指挥着军士前进。在不久之前,他还接到了柴武地捷报。就是攻隘之战一切胜利,只要再过一刻绵竹关就能一举拿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溃兵却象潮水一样狂涌而来。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前军溃散了?”

“你在胡说什么。这不可能,柴将军在什么地方?让他速来见我。”林挚怒容满面。溃散的前军已经冲散了他的中军。

“柴将军死了!”溃兵中,一个屯将模样的军官一边回报着,一边脚步不停的向后方退却,已经被秦人杀破了胆地他本能地认为,离绵竹关越远自己才更安全。

“你说什么?柴武将军战死了?这不可能,妖言惑众者,死!”林挚神情惊愕,一脸不置信的摇头道。柴武会被杀这绝不可能,虽然一直以来他对柴武地目中无人有些意见,但柴武的战力和勇猛他还是欣赏有加的,另外,他也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将柴武击杀!

“林将军,这是千真万确的,柴将军真的被秦人,噢,不,秦狗给杀了,这是属下亲眼所见!”被林挚亲兵擒住身子的倒霉屯将连声急辩着,混然不知正是自己的话让他踏上了一条不归的死路。

“你还亲眼所见,你这怯懦的胆小鬼,怎么还不去死!”林挚盛怒之极,拔剑猛力刺出,一下穿透了屯将的身体。

若杀一人,可以阻止溃兵四散。

林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区区一个屯将,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这一次,就算他开了杀戒,溃败之局也是无法改变了。

随着战局的变化,失去统一指挥的柴武军溃兵越来越多的拥向了林挚的中军,他们带来的消息无一例外,柴武真的战死了!

怎么办?

沉重的压力象山一样向林挚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传令,退回本营,全军固守!”稍臾一阵,林挚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在冒险继续进攻与稳重待援之间,他选择了保守的策略。

从全局来说,林挚的这一决定还是利大于弊,有利的地方在于在士气低落的时候退守,不失为一招稳重的部署,也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全军溃散的结局,而弊处则是退守之策等于是放弃了袭占绵竹关的一切可能性,也等于是将这支军队带上了一条死路。

至夜。

林挚终于得到了柴武的确切消息,那一具无头的血淋淋躯体也被抢了回来,从衣甲上来分辩,林挚认得出来,正是柴武。

绵竹关战事因为林挚的撤退而告一段落,在龙门山一带,王陵部在秦军的猛攻下,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这其中最为关健的一击就是蒙虎率领了一千五百名生力军杀到,这让常庆部士兵斗志昂扬。

王陵部战意不强的弱点一被发现,对战场上的瞬息变化已经有了充分嗅觉的蒙虎就迅速的下了决断。

预备队一千五百将兵迅速增援白乙文,加入到打击王陵部的战事中,这样一来秦军的进攻实力又有了一个飞跃,而王陵军在久等援兵无果的情况下,也终于再也抵挡不住了。

一番混战。

王陵狼狈溃逃,在渡过绵水的时候,又被西乞渠的楼船师一顿狠揍,以至于退守到林挚军营地时王陵的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二千人。

“林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增援我军的部队迟迟没有到达?”好不容易溃败到了林挚中军所在,王陵再也控制不住怒气,激愤的冲入中军大帐。

“这是柴将军的尸身!”对于王陵的指责,林挚没有回话,柴武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解释,柴武部溃败了,收散的兵士不足五百人,王陵部还有二千人,加上林挚的本部人马,本来一万余兵力的刘邦大军现在全部算起来还有六千余人,这和守关的秦军相比,人数只多不少,不过,士气却要差了很多。

一支没有士气的军队,是绝不可能打胜仗的,对于这一点,林挚心里明白的很。

“柴将军战死了——,这又如何是好,唉,林将军,我们必须再向武安侯大人请求援兵?要不然的话,全军危矣!”王陵长叹息一声,谏议道。柴武的死,让王陵怒气渐消,兔死狐悲,王陵也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已经不是要击败对手了,而是如何安全的保全性命,等待后续援兵的到来。

仿佛是要附合王陵这一声谏议似的,中军帘帐掀起,一个报信的斥候惶急的冲了进来,跪倒大声道:“禀两位将军,剑阁失守了!”

“你说什么?剑阁怎么会失守——!”林挚一怔,然后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之极,王陵则是一把上前卡住斥候兵的脖子。

“呃,王将军饶命,这消息是真的,秦人从山道翻越而来,剑阁守军一时不察,所以全军覆没。”斥候兵呼吸不畅,急喘了好几口气,才始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剑阁失守。

这个消息对于林挚、王陵的打击比柴武之死更有震憾力,本来将军难免阵前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柴武之死也没什么?但剑阁失守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意味着他们唯一的后路被切断,同时,他们期盼的援兵也不可能到来了。

没有援兵,没有粮秣,这仗又如何打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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