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九娘低声骂他,但又不敢骂得太过,只得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消消气。陆淮见她的可爱模样,心里欢喜不已,俯身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她这般娇憨模样,他都不想让旁人看见。她这份憨态独属于自己,他怕旁人见了,亦会对她动心。

他突然间有种可怕的想法,就是把她娶回家中,将她关在后院,谁也不许见她,她只属于自己,每日在后院中等他回来。

可若是这样,江九娘就不再是江九娘。他所希望的,是她开心快乐。

陆淮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生气会容易丑。”

江九娘推开他的身子,道:“你走开,臭流氓。”

她都快被他占尽便宜了,可他仍然没有说要娶她的话。

陆淮见江九娘又骂他,想必这两日他确实逾矩太过。只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早晚要懂,他对她的身体,她的后半生,以及这个人都是势在必得的。

陆淮道:“桌上这些东西都是我买给你的,记得用。”

陆淮倾身过去,在她耳旁道:“快黄昏了,我得先回去。天气热,少出去走动。”

他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后放开她,出了卧房。duqi.org 南瓜小说网

江九娘看着桌上陆淮拿来的东西,随意拿过一个拆来来看,发现里面竟是一盒胭脂。胭脂盒是青花瓷做成,价格该是不便宜的。江九娘打开来看,胭脂细腻粉红,似桃花一般的颜色,正适合豆蔻少女。尤其这胭脂香气扑鼻,但香味并不浓郁,脂粉味的俗气也不重。胭脂的香味,就是桃花淡淡的清香味,闻着别提多舒心。

江九娘合上胭脂盖子,放在一旁。汴京的东西定是要比蓉县贵上许多的,这胭脂做得这么好,定是要花些银子的。

江九娘打开另外几个盒子,发现里面是些糕点,糕点做得都极为精致,有雕成桃花的,雕成小兔子的,雕成小猪的,可爱又好吃。

她打开最后一个盒子,发现里面是条衣裙,颜色为浅蓝色,料子很轻,似薄纱一般,摸着也很是柔软,还带着丝丝凉意。

衣裙的样式做得很新颖,针脚也很是仔细,几乎看不见线头。尤其衣裙绣的花纹是梨花,看起来清丽又富有仙气。

不得不说陆淮很有眼光,只是这些东西花销定是不少的。她怎么能凭白收他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江九娘把东西放回去,想寻一个时间把这些统统都还给陆淮。

一日后上午,江九娘正在药铺后堂晒药材,虽说天气是盛夏,但却是最容易回潮的时候。此刻阳光炙辣,晒得一日,药材差不多就能放上两月。

捡药学徒从前屋快步来到后堂,与江九娘道铺外有人找,说是她的亲戚六婶。

江九娘赶忙让捡药学徒请杨秀进来。

她以为杨秀来县里是来买东西的,顺道来看看她,但没想到杨秀前来是有事相求。

杨秀进了后院,见着江九娘便要下跪。江九娘立马将她扶起来,道:“六婶快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杨秀一边哭一边道:“你江东哥这个大孽障与夏举人的小妾犯了混账事,被夏举人抓个正着,现在夏举人要将你江东哥和那个小妾浸猪笼。小九,你帮帮你江东哥,我怕他被活生生淹死。”

江九娘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前世的江东就是如此的,这一世他不听她的劝,后果仍是一样。

江九娘道:“六婶别急,你的忙我是一定会帮的。我这就与你前去阻止夏举人。”

江九娘喊上了江西,出药铺时,与药铺中的捡药学徒,道:“你去县衙找陆大人,就说我请他帮个忙,他不管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在县外的湖边等他。”

江九娘说完,与杨秀、江西出了药铺,乘着马车往县外的湖边而去。照理说,杨秀在永禾村,应该要比江九娘晚知道才是,但江东在夏举人家做小厮,有个交好的朋友,得知江东与小妾滴珠事情败露,立即驾着马车到了永禾村,将此事告知了杨秀。

江西驾马车驾得很快,不出一刻钟就到了县外的湖边。此时,青绿色的湖泊边站了十几个人,夏举人就冷着脸色坐在圈椅上看着江东和滴珠被浸猪笼。

江东光着膀子,身上只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裤,脊背上有被打的痕迹,青紫一大片。而滴珠只穿了一个粉色的肚兜,下身穿一条白色的蚕丝裤,脸蛋儿肿得老高,应该是被人扇了巴掌。

江九娘下了马车,快步走至湖边,见江东和滴珠脸色惨白,在这样浸下去,恐怕两人都要没命。

江九娘对着夏举人先行了一礼,道:“夏老爷福安,我是江东的堂妹江九娘,我知我堂哥犯了混账事,但我堂哥罪不至死。您要再这么浸下去,就是杀人。”

夏举人面色铁青,道:“一个小丫头是在教训我吗?谁给你的胆?”

江九娘道:“我知夏老爷生气,但我现在阻止您,是在救您的性命!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您现在若杀了人,是要以命抵命的!”

夏举人冷哼一声,道:“想要吓唬我就多读读西宋律例,男女苟且浸猪笼乃民俗!民俗如此,死了与本举人何干?”

江九娘道:“杀人就是杀人,即便是民俗那也是杀人。我堂哥纵然有对不起夏老爷的地方,但罪不至死,你想要什么赔偿,我们可以坐下来详谈,或者到衙门里知县那儿去说,请知县大人评断。哪能夏老爷私下用刑,害人性命!”

江九娘转身看着江西,道:“哥,把江东哥和滴珠先拉上来!”

夏举人起身,道:“你敢!”

江九娘道:“既夏老爷不讲道理,我也不必讲道理。夏老爷要拿人性命,我自然要救。”

江东冲到湖边,拽住绳子就往岸上拉。有四个浸猪笼的小厮,不知该怎么办。

夏举人道:“给我往死里浸!下贱东西!敢红杏出墙,敢睡老子的女人,老子让你们这对狗男女生不如死!”

四个小厮得到夏举人的令,又开始浸,江西一个人根本拉不动。

江九娘道:“夏老爷,你若真把他们二人浸死了,你定拖不了干系!”

夏举人想一巴掌给江九娘扇过去,此时陆淮乘着马车到了湖边,下马车时,正见夏举人想打江九娘。

他出声道:“夏举人,这浸猪笼这样的热闹事,怎么不叫上本官呢?”

夏举人没想到陆淮会来,脸上有些意外。

陆淮走至江九娘身边,用折扇把夏举人抬起的手给按下去,道:“不过一个小丫头顶撞了您两句,您若与她一般见识,倒显得您没气量。”

夏举人冷哼一声,道:“倒不是普通的丫头,伶牙俐齿,牙尖嘴利。”

陆淮看向江九娘,道:“本官之前与江掌柜说过两三句话,是个性格温若羊羔之人,倒不像夏举人说的,牙尖嘴利。”

夏举人道:“行商之人难免两面三刀。”

陆淮道:“看来夏举人是还有气没消,我来看看这两人被浸得怎么样了。”

他悠闲似散步一样的走至浸猪笼处,见猪笼里的两人已近半昏迷状态,若是再浸必死无疑。

陆淮摇着折扇与夏举人道:“这两人已然半死不活,若是死了,夏举人可脱不了干系。虽说浸猪笼乃惩戒男女偷情的民俗,但可没说要取其性命。夏举人乃读书人,知道科考不易,可别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给失去了。今日他们二人若死,本官也只好依法处置。夏举人要好好斟酌,是要他们二人死,夏举人抵命,还是留他们性命,本官带回县衙处置。”

夏举人没想到西宋律例还有这一层说法,到底是他当年只中了举人,没把这些东西琢磨透。

要按照陆淮的说法,他把人浸死了,是要抵命的。为这两个狗东西抵命,不值当。

他当下出声道:“把那两个狗男女拉上来,让陆大人带回县衙!”夏举人上前与陆淮道:“别让他们好过。”

陆淮道:“可大张旗鼓的,难免让夏举人有损薄面,传出去也不好听。不如这样,我悄悄把人带回去,关他们二人半年,这牢狱里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我也算帮夏举人出气了。”

夏举人一想,觉得陆淮说得甚有道理,便道:“那就多谢陆大人了。”

夏举人带着小厮离开了湖边。江东和滴珠也被拉了上来,可二人已经昏迷。

陆淮让人把江东和滴珠背上马车,请大夫来医治。

杨秀至陆淮身前道:“今日多谢陆大人。”

陆淮道:“婶子不必言谢,都是邻里,这忙我是该帮的。”

杨秀道:“可是江东真要蹲半年大牢?”

陆淮道:“蹲个三四月我就放他出来,不过是说给夏举人听的罢了。婶子也请放心,江东在牢中我会好好关照,不会让他吃太多苦。”

杨秀道:“陆大人如此帮我,我都不知该如何回报。”

陆淮道:“江月台请人来找我帮忙,我想着年少时与她玩得来,便来了。”陆淮看向江九娘,道:“许久不见这小丫头,倒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江九娘暗暗的白他一眼。

要说会扯谎演戏,从今日陆淮的言行看来,当属第一。

陆淮的马车已经被江东和滴珠占了,福禄也驾着马车回去。陆淮只得乘江九娘的马车回去。

他目光扫了一眼江九娘,从上自下,细细打量,目光炙热。陆淮道:“许久不见月台,正好与她叙叙旧。”

他看了眼杨秀,道:“婶子先上马车。”

杨秀也没客气,先上了车。陆淮走在江九娘身边,伸手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她耳旁道:“月娘,你说的,我帮了你,任何条件都应我。”

江九娘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道:“是我说的,我会兑现。”

陆淮捏了一下她的细腰,道:“明日来县衙。”

他收回手先他一步上了马车。

江九娘深吸一口气,也不敢去猜想明日陆淮叫她去县衙做什么。她上了马车,坐在了杨秀身边。

陆淮道:“月台今年该十六了吧,可说亲了?”

杨秀道:“还没呢,不过也不急,九娘年纪也还小。”

陆淮道:“也是,听说现在月台的药铺开得红火,人也生得好,该是不愁嫁的。”

江九娘听陆淮与杨秀言话不想出声,陆淮这说谎不打草稿的,她都懒得与她说。要他刚刚与她私下里说的那番话被六婶听见,六婶定要骂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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