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瑶台掌门

系统不想再和云惟烟为此事争辩,它深知宿主性格中的劣根性。

自尊心极强,遇事又容易陷入死胡同里,执念太深。

俗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云惟烟怕是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人一系统颇有默契地转移了上个话题。

【宿主,那混沌灵体——】

系统放低音量,试探地问了她一句。

现在云惟烟心下很不是滋味,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又差点被云含眠挖出心脏。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练气晋升到元婴,结果云含眠那剑险些让她重新跌回金丹期。

同时忆安也不知所踪。

“罢了,这次是我决策失误,被混沌灵体的诱惑冲昏了头,应该再忍忍。”

她长叹一声,蹙眉懊恼道:“古语骄兵必败,是我狭隘了,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宿主不必自怨自艾,女主只是得上天眷顾】

云惟烟竟然在检讨自己的失误,系统与她合伙搭伴四百一十年,头一回撞见这种事儿。

“是啊,她毕竟是女主,气运自当是极好的,遇险都能突破境界。”

系统被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识趣地缩回神识里面装傻。

云惟烟心烦意燥地逗弄了会儿盘在她腹部上的小狐狸,通体雪白,绒毛蓬松,九条尾巴搭在她的小臂上,一晃一晃的。

惹得她兴致高涨,捞起狐狸揉个不停,郁结的闷气消散了大半。

暖呼呼的小家伙抱在怀中,像凡间百姓冬日所用的汤婆子。

小狐狸被云惟烟四处作乱的双手弄醒了,半眯着眼瞧了瞧,操纵九条尾巴轻轻地拍打她的手臂,以彰显自己的不满。

“修仙界许久未曾见过九尾狐了。”

小狐狸正在享受云惟烟替它顺毛的手法,突然感到身下一冷,四足凌空踢了踢,嫌弃地瞪了眼云惟烟。

“我有点饿了,不如把你炖汤喝了吧,九尾狐有上古神兽的血脉,或许还能增进下我的修为。”

话音未落,小狐狸蓦地瞪圆了双眼,怒上心头,磨了磨嘴里的利齿,毫不犹豫地张口咬紧云惟烟的手腕。

我救了你,你居然想拿我炖汤喝!

云惟烟!你个没良心的!

小狐狸在心里愤恨地骂着,越想越气,挂在云惟烟的手腕上坚决不松口。

“嘶——”

白皙的手腕被利齿刺破见了血,云惟烟倒吸一口凉气,本就身负重伤未痊愈,折腾近一个月,修为上去了,身子却愈发虚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

云惟烟不同它计较,眉眼弯弯,柔声细语地哄了小狐狸好半晌,才让它消了气,松开嘴趴在怀中让云惟烟为所欲为。

雨声潇潇,骄阳褪去,竹林中弥漫着清新的气味。

洞穴的边沿悬挂一串串雨珠,冷风袭来,云惟烟下意识地抱紧了散发暖意的小狐狸,抬头朝洞外看去。

驻足停在竹叶上的银白色蝴蝶扇动翅膀,在云惟烟的目光中轻盈地飞去,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福泽深厚”,云惟烟沉吟片刻,撸了撸毛茸茸的小狐狸,心生感慨道:“连天地都会因为她的晋升而喜悦。”

【这雨是为女主下的吗?】

系统不明所以,一般而言,强者晋升会引发天地异象,留下诸如五彩盘龙、万鸟朝凤等传说。

若天道偏爱,怎么会只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呢?

云惟烟漠视了系统的疑问,不发一言地替小狐狸顺毛。

春雨润物细无声,亦如父母之爱,言辞稀少体贴入微。

小狐狸挪动身子,探头探脑地伸长脖子,两只黑溜溜的眼珠直视着云惟烟。

她那双如洞庭湖般水润的眸子静静地欣赏雨中竹景。

没有不甘、没有嫉妒、没有憎恨。

“嗷呜?”

忆安卷起尾巴挠了挠云惟烟的下巴,刚想问问她,张嘴却只能发出幼崽的呜咽声。

为保云惟烟一条性命,忆安迫不得已将自己的妖丹喂给了她,用修行千年的修为替她疗伤。

结果显而易见,元气大伤,身形暂时蜕化回幼崽时期,所幸当初忆安并未将自己的真身告知云惟烟。

否则依云惟烟的性子,保不齐杀回云川找云含眠算账。

“小家伙你是在为我难过吗?”,云惟烟轻笑一声,用指尖戳了戳小狐狸粉嫩嫩的鼻头,神情竟显现几分通透。

“纵使她气运加身,我亦是我。羡慕吗?坦诚来说,当然是有一点点,我羡慕她很多东西,她几乎拥有了我触之不及的一切。”

忆安歪头侧看着昔日的好友,眼底浮现几丝迷茫,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心有所向,何惧道阻且长?我云惟烟想要的东西,不需要它天道的施舍怜悯,我自会取得。”

朦胧的话语飘散于绵绵细雨中,小狐狸打了个哈欠,犯困地瞌上双目,晃动着尾巴进入了睡乡。

待小狐狸熟睡后,云惟烟轻手轻脚地脱下一层外衣,披在它的身上,自己则是起身走下石床,漫步在湿漉漉的竹林里。

云惟烟站立于飘飘洒洒的雨丝中,单手折取一根竹枝,默念心诀,竹枝作剑舞动,一招一式尽是最朴实无华的基础剑法。

云川正德殿内,长老们聚在一起,个个面露喜色,尤其是大长老,摸着花白的长须,笑得不着眼,连连朝云含眠道贺。

“恭贺掌门晋升天人五衰,实乃我云川之幸。”

“掌门天资优越,放眼全修仙谁敢争锋?我看掌门离渡劫期也仅仅缺那临门一脚。”

“哈哈哈,这次我云川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六门派中唯有瑶台的徐见春是天人五衰。”

云归意冷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傲慢道:

“腐草萤光哪能与皓月之姿相比?瑶台那位比起我们掌门,简直不为一提。”

长老们闻言又连连称是,变着花样吹捧云含眠。

修仙界除去那些隐世不露脸的老家伙外,新一辈中目前只有徐见春和云含眠跨越了大乘后期的桎梏,成功突破至天人五衰。

那徐见春是在一千七百多岁时,误入上古大能的秘境,偶得大能传承,才从大乘期一举跃升。

反观云含眠,修行四百多年居然就已步入天人五衰,此等天赋和气运,天下第一人实至名归。

默不作声地听了会儿长老们的奉承,云含眠颇感无趣,淡淡地瞥了几眼围在周围的人,迈步拂袖离去。

云归意心思活络,跟在云含眠身后上百年,自是猜出掌门未说出口的意思,咳嗽一声,待众人息音后,这才继续说道:

“各位长老们,如今掌门顺利晋升,诸位皆掌管云川各峰各弟子的事务,道贺后该散则散吧。”

她的声音不偏不倚地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一位在云川资历较深的长老终于出言反驳了她。

“云归意,我们素日因掌门的缘故敬你三分,但依照云川的旧俗,掌门既已升至天人五衰,我们云川就该大宴宾客,昭告天下。”

“徐见春晋升那年,瑶台可是在昆仑山摆了整整三月的流席宴请全修仙界,挣足了风光,莫非我们云川还比不上瑶台?”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堵得云归意说不出半句话来,那些长老们话里话外还在隐隐地数落她。

想起云含眠离开时的脸色,云归意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作为掌门的心腹,为掌门硬刚这群老古董乃区区小事!

云归意绝不会放任哪一位长老因为琐事去打扰掌门!

思及此处,云归意神情愈发正气凛然,单手握剑,冷冷地环视一圈,勾起唇角,清嗓开始舌战群儒。

“你这小徒弟可真有意思,云掌门把她借给我玩两天怎么样?我送你一条极品灵脉,这交易划算吧。”

正德殿的窗外,有一女子放荡不羁地坐在粗壮的梨树之上,晃荡着双腿,一手托腮,一手随意地折下枝丫玩弄。

“喂,云含眠,你倒是理理我啊,多年未见你怎么还跟个闷葫芦似的,明明是你约我见面诶!”

眼见云含眠不为所动,女子染上几分恼色,一把将手中的枝丫丢下,施展身法,瞬息之间,便已站立于她的面前。

云含眠抬眸碰巧与女子恼怒的视线撞个正着,自动忽视女子的说法,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候道:“徐掌门,久见。”

“云、含、眠。”

徐见春咬牙切齿地嚼着这个名字,当即朝她翻了个白眼,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的不易。

“我堂堂瑶台掌门,九大世家之一的徐家家主,你让我来见你我就来啊?

诶,没想到,我偏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你了吧,你云川不仅没有设宴款待我,还让我跟个贼似的偷偷摸摸地溜进来……”

云含眠无奈地叹了口气,双眼放空地看向远方的景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待着徐见春发泄完情绪。

白昼即尽、黄昏烧霞,云归意拖着身子地走出了正殿,和长老们大战三百回后只觉精疲力尽,嗓子跟冒烟似的。

她脑子昏昏胀胀的,一步一歇息,本想去寻掌门,告诉云含眠她不辱使命,压制住了长老们大办一场的想法。

却不想隐约听见了一道活力满满的嗓音。

“你们云川待客之道着实还得跟瑶台好好学学,云含眠我不是跟你吹牛,遥想七百年前,我受邀来云川……”

云归意寻声绕道走至正德殿附近的梨树下,诧异地看向掌门和她身旁的女子。

女子她曾经见过,正是瑶台的徐掌门。

徐见春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连续讲了几个时辰,嗓子眼有些疼。

正欲再和云含眠说道说道修炼的事儿,抬眼却瞧见云掌门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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