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变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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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石观音已经知道了乌渡要去杀他的消息。

王怜花心想。

从远处经过的是身着白衣、石观音的弟子们。在这沙漠中的小国之中,石观音的弟子横行霸道,永远是别人的威胁。

有弟子向王怜花的方向看来,随后扭头与身边的其余人商量了什么,朝王怜花走来。

王怜花:?

他平静地看着几人来到自己面前。

王怜花本身也是个俊美的少年,易容当然不会故意往惨绝人寰的方向整,石观音的弟子们不知道乌渡的具体长相,却知道出现在酒馆中说大话的“乌渡”是个眉清目秀的高个少年,据说看起来年纪不大。

眼前的少年就有几分符合这个形容。

“你叫什么?”一名弟子问他。

“我叫秦淮。”王怜花随口说了个假名,无辜地眨眨眼睛,“各位姐姐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弟子看了他一会儿,扭头朝身后的同门问道,“师父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我看是你喜欢吧。”有弟子调笑。

“倒也不假……”

询问的弟子掩嘴微笑。

王怜花饶有兴致地看着,脸上一片无辜之色。

几名弟子说笑过后,正眼看向王怜花,不必多言,纷纷出手——管他是不是乌渡,带回去就好,毕竟谁也不知道乌渡的真正模样。

也许这自称“秦淮”的少年就是乌渡也说不定。

王怜花早知石观音霸道野蛮的行事风格,但此时也忍不住在心中佩服起石观音,她的弟子竟然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强抢民男?

没有一定的底气可干不出这种强盗行径。

王怜花才不会轻易让人碰到自己,反手回击,但他架势才刚摆起来,连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这群人便忽然间纷纷圆睁双目,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竟有些像经脉紊乱、真气受阻,受了重伤似的。

王怜花缓缓收回打了一半的手掌,茫然:什么情况?石观音的弟子们带伤也要强抢民男吗?这是什么蠢货?

石观音的弟子们比他更加茫然,还相当震惊,真气受阻,内力施展不出,反而给自己添了内伤,这是怎么回事?

双方面面相觑。

石观音的手下们远远瞧见这边的情况,立刻跑来,大喝道:“怎么回事!你这小子做了什么?!”

王怜花嘴角直抽,他倒想做点什么,可问题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这群人跑来又要向王怜花动手,王怜花摆起架势,还未出手,旧景重现,几人又露出像是重伤后运功的反应,吐血,茫然又震惊。

王怜花:“……???”

他麻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一个男人朝王怜花怒喝。

当事人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旁观者更看不懂

,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判断。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王怜花做了什么。

王怜花有点烦了,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我站在此处不曾有过大动作,你们宁可高估我也不肯反思自己吗?”王怜花也懒得装什么无辜少年郎了,懒洋洋地说,“有人给你们下毒了吧。”

就算石观音的弟子们胆大到敢带伤掳人,她的手下们也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否则石观音这个恶霸简直白当了。

如此古怪的情况,王怜花只能联想到一个可能。

这群人中了毒而毫无自觉。

“不可能!”一名石观音的弟子大声反驳。

她们一旦运功便会有真气逆行之感,但倘若什么都不做,就与平常没有差别。

王怜花观察着她们的表现,对那下毒之人愈发感兴趣了——他确信这些人中了毒,否则没有理由能解释她们运气便吐血的事。

除非这群人都是傻子。

“没有什么不可能。”王怜花反驳,看热闹似地说道,“赶紧回你们的老巢看看吧。”

“你究竟是谁?”

最先朝王怜花搭话的弟子语气警惕地问道。

“我?”王怜花将错就错,笑容灿烂,“正是你们要找的乌渡。不是要带我去见你们师父么?我跟你走便是了。”

下毒的人不可能是石观音,一定是有外人混进其中,石林洞府内必定有事发声。王怜花跃跃欲试,很想看看其中境况。

几名弟子对视一眼,抬手要来抓王怜花,王怜花反手拍过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笑道:“以你们如今的状态可拿我没办法,应当是请我去,而不是抓我去。”

少年的态度无礼,仿佛自己愿意随她们去见石观音,是纡尊降贵,值得她们感恩戴德的事。

“你去了可不要后悔!”为首的弟子冷笑,已经看见了这无礼的“杀手乌渡”被石观音折磨的画面。

王怜花笑而不语。

没有争斗,只有流血,出去寻找乌渡的弟子们带回了放出狂言的“乌渡”,某种程度上来讲她们确实找对了人。

王怜花搭乘着石观音的沙船,举目四望,黄色沙海一望无际,头顶骄阳似火,石观音实在是会享受。

石林洞府内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王怜花期待无比,他很希望那里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以转移自己寻找柴玉关后毫无收获的挫败感。

沙船之上,阴影里有某人的身影潜伏着,他的眼睛注视着船边自称“乌渡”的少年,眼中同样带着几分兴味。

他心想,杀手乌渡,与柴玉关会是什么关系?

石林洞府。

步早依旧握着扫帚,只是浑身上下一阵发麻。

他观察着即将到来之人的情况,规划着过会儿便要上演的戏剧。

与几个马甲相比,本体虽然要四处奔波打工干各种兼职,但

间歇性的摸鱼导致他的工作一点都不累,算是相当清闲了。

都是同一个人,压根没有什么厚此薄彼的说法,但刻在马甲设定里的洁癖设定让乌渡此时处于隐忍的边缘。

对一个洁癖来说,在这种沙尘遍天飞永远扫不尽的环境呆着犹如一种酷刑。

乌渡已经把自己看到的地方扫了十遍以上,扫地工具人们居住的地方也被他清扫的干干净净,从窗户透来几束光,石板铺的地面闪烁着微微的光泽。

工具人们的眼神里也有了光,他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乌渡。

虽然他们被石观音加以折磨,罂粟成瘾,但脑子并没有坏,清醒时依旧能够思考,只是不愿去思考罢了。

乌渡的到来让他们开始思考:这人是谁?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他打扫得这么用心?

究竟是为什么?

没有人会在乎他们这些被厌弃的男宠是否多了,还是少了。去年冬末,数人得了风寒,高烧不提,却无人来管。

他们的尸体至今仍葬在罂粟花丛下,恐怕还未被分解,仍有残骸。

石林洞府设的迷阵古怪难解,难逃,亦难进。

这位忽然出现在他们之间的男人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对活着都是一种折磨的他们而言,当然不会分心关注无关的外人。

但是这名男人,他所做之事令人不得不在意。

“你还要扫几次?已经够了吧。”

有男人出声问他,因长久未曾说话而显得十分生疏,声音干涩无比,让人想起踏过黄沙时发出的声响。

乌渡将扫帚带回来的灰又扫了回去,迅速地挥出去,飞快地收回来,地面恢复了一尘不染的样子。

“我也不想扫的,但这里太脏了。”

乌渡叹气,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洗个澡,换身干净整洁的衣裳。

男人们沉默地看着他。

即使外表伪装得和他们一样狼狈,可此人的想法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你来这儿是要做什么呢?她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对付。”

有人说道。

“还是趁早逃吧……趁你还未被发现踪迹,还未染上那罂粟怪瘾。”说话之人的声音极轻,极低,巨山压倒了他的脊背,更显佝偻。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沉默,只有外面风声呼啸,狂沙掠过石壁发出的声音在回荡。

乌渡眨着眼睛,轻声说道:“谢谢,我都有数的。”

有人苦笑,当初他们来救同伴亲友时也是这么想的,但结果便是沦落到这种地步。

好言难劝该死鬼,言尽于此,众人向乌渡抛去一个复杂的目光,随后纷纷散开。

无论选择告密还是缄默,对他们自己来说都无益处,既然如此,便都当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之前扫过的地面再度蒙上沙尘,即使不趴在地上瞅看不见那层薄沙,但乌渡的脏污雷达滴滴响,他又拿起了扫把仔仔细细地清扫一遍。

这是

他在石林洞府最后一次扫地。

步早如此发誓。

乌渡将扫把放回原处,转身向洞府深处走去。

此时正值黄昏。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落日的耀眼余晖透过石峰的缝隙洒落地面。

细长的影子如一条蛇,面容憔悴的男人穿过灿烂盛开的罂粟花海,走过人烟罕至的小径,来到工具人们不被允许进入的华丽庭院外。

他伸手推开门,吱呀一声,门后聚集的弟子向他看来,眼神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又满是轻蔑。

“你来这儿做什么?师父可不会见你,不想死的话赶紧回去。”

有弟子这般对乌渡说道,看起来好心地劝说,实则是看热闹般的玩笑。

她们并不将师父厌弃的男宠放在眼里,如此羸弱消瘦的男人,即使妄图反抗也做不了什么。

乌渡没有说话,普通地走进院中,就像路过一堆草丛一般路过了她们。

“你做什么——!”

被无视是一回事,乌渡如此堂而皇之的走进院中更是另一回事,众弟子大怒,纷纷出手。

debuff发挥作用,一堆人胸口一闷,真气运行受阻。并且由于这两日喝了不少井中水做的食物茶点,情况比那些出门寻找乌渡的人还要严重。

她们不止吐血,还当场跪倒在地。

步早挪了一步,避开一个正对着他的弟子,这等大礼他实在消受不起。

“怎么回事……咳咳咳——”

众人一边吐血,一边发出了震惊的疑问,互相环视,想要找到答案。

咦?竟然没有人看他吗?

步早十分纳闷。

这么大个罪魁祸首竟然被无视了,还真是轻视他到一定程度了啊。

有人起身,跌跌撞撞地说要去请示师父,从乌渡身边经过。乌渡挪开一步,避免了两人之间的碰撞,与她向相同的方向走去。

“你这蠢货!别来挡路!”

“你才是,请不要挡路。”

乌渡躲开颤颤巍巍打来的手,礼貌地说,“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做。”

几名弟子一怔,随后震惊,终于正视起眼前的消瘦男人:“你是什么人!?”

“无关紧要的人。”

乌渡现在只想赶紧沐浴更衣变回之前清清爽爽的样子,于是抽出短刀,未褪刀鞘,一个接一个的敲晕了拦路的弟子。

乌渡的准则之一,收钱办事。没收钱的事没有做的必要。

提前下毒的作用在这时显现,乌渡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石林洞府的中心。

石观音弟子众多,虽然她本人说一视同仁,但其中也有等级划分,长孙红在弟子中地位较高,能有幸居住在石观音近处,无花作为石观音的儿子,自然更近。

话虽如此,但他们离石观音的居处依旧隔着重重围墙,石观音的居所更为隐蔽。

无花见到乌渡的时候,乌渡正被长孙红指着大喊:“你

究竟是谁?!”

长孙红还记得前两天见过的可怜男宠,那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但这次见面,眼见着对方目光清明,动作稳健,石观音的手下和弟子没一个人能拦住他,还莫名其妙地未动手便吐血,一副生命垂危、重伤不治的模样,她这下也懂了。

——此人混进石观音的男宠之中,不知道待了多久,终于在今日露出了苗头。

可恨她直到今日事发才发现这人的古怪之处。

长孙红满心都是愤怒,嘴角渗血,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步早很能理解长孙红的心情,假如有人潜进他的老巢,自己还毫无察觉,他也会惊讶的。

“我是收钱做事,至于我的身份,最近总是听到你们在念叨我的名字,你们应该能猜出来的。”

乌渡说到这里,有些困惑地道,“但我不记得我做过那么显眼的事,这次的雇主并没有叫我杀人。”

无花后退一步,迎上乌渡的目光。

乌渡望着他,笑了一下:“你好。”

才不好。无花心想,眼前这人怎么会是乌渡?在沙漠边缘都酒馆里口出狂言的少年并不是乌渡本人么?

无花有很多疑问,比起关于乌渡身份的疑问,他更在意长孙红以及地上那些男人的情况。

乌渡毫发无伤,去除伪装用的狼狈衣着外表,他整个人就像误闯此地的无辜路人,地上瘫倒一片的家伙才显得更加奇怪。

“你做了什么?”

这是无花目前最不解的事情,石观音的弟子和手下就算再无能,也不会无能成这个样子。

“下了毒。”乌渡礼貌地回答,“只有运功时才会发作的毒,下在水井里的,你也中毒了。”

虽然是个杀手,此时的乌渡却毫无杀意,起码无花从他身上感觉不到杀意。

就连回答他的疑问时也十分平静。

石观音怎么还不出来?无花有些恼怒地想。

乌渡向无花走去。

无花后退。他很会审时度势,既然运功便会毒发,那他便只能避免与乌渡动手。

乌渡看了他一眼,平静的眼神中充斥着无花看不懂的情绪,视线交错一瞬间,乌渡转过拐角,他的身影便从无花的视野中消失了。

无花看向长孙红:“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孙红怒道:“你不来扶我吗?!”

无花无言地看她一会儿,自己出门去看,举目望去,院外遍地都是失去意识的人,走近一探,人人都有呼吸。

那人真是乌渡?

无花有些困惑,传闻中的乌渡阴毒狠辣,像个魔头,不像是会留人一命的家伙。

无花又回到院子里去,长孙红已经站起身拍打着衣上灰尘,正一脸懊恼的神色,见到无花,含怒带怨地剜他一眼。

“真是没用。”

无花不为所动,冷笑着嘲讽一句,他的性格和石观音一样诡异,长孙红早已习惯,丝毫不恼,道:“你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讨论着一块去往石观音的居处,石观音的实力像海水一样深不可测,他们相信乌渡在石观音手中讨不到好。

也许当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就能看见乌渡被石观音踩在脚下的狼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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