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言一手攀住头顶凸出来的壁石，一手圈在她的腰间护住她。
两人所处的地方狭窄，方寸之间稍有不慎便会掉下去。
陈玉双手则环在他的腰间抱住。
除了她们现在落脚的地方，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
若非运气，此时只怕已经坠下去摔成了碎骨了。
轻薄的雾层就在眼前，薄雾笼罩间，轻轻的从他们眼前飘动浮走。
向下观望，亦是雾气笼罩的山谷，不可窥其深度。
上方的头顶亦是如此。
二人置身于云雾中，置身于眼前一片仙景，却不敢分心半分，唯恐坠落下去。
吸入的空气冰凉似带着水汽，一动不能动的躯体已经逐渐开始发麻，而周遭笼罩过来的山雾更是带着寒凉要浸入骨髓一样。
李清言抱住她的手更紧了些。
而她现在只需要攀附住他已觉如此吃力，李清言一手除了要护住她以外，另一只手还要吃力的攀住上方的壁石，可见有多艰难。
陈玉只能尽量保持自己不动。
就算双腿发麻，身体僵直难受也不敢动作。
生怕再给他添上一丝不易。
夏季的衣衫薄，隔着布料两人的心跳声皆传入对方的胸口，仿佛鼓钟敲击着彼此。
然而他们已经待在此处有些时候了，两人都各自静默着。
李清言话少，也不是那种喜欢主动开腔的人。
而陈玉心里有些害怕。
毕竟没几个人能平静面对死亡的，还是脚下不知深度的深渊险地。
陈玉开口搭话，试图转移自己此刻的恐惧。
“李清言。”
“嗯？”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陈玉能感知到他触在自己头顶的下巴轻轻动了动。
想到他刚才不顾自身危险朝自己飞扑过来也要拉住自己。
陈玉问道：“为什么要扑过来救我？”
李清言沉默了。
就当陈玉以为他不会接话的时候，他低沉暗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陈玉闷了一下，“那你自己呢？为了救我也和我一起置身险境了。”
李清言又沉默了。
那一刻他并未多想，只想拉住她。
“李清言，你怎么不说话？”
李清言紧抿的唇窥不见一丝血色。
额头乃至发丝都浸出不少密汗。
许久，才回她的话，声音依旧低沉嘶哑。
“你是为了救云志才让自己置身险境，我不想欠你。”
不想欠她？
闻言，陈玉微微有些失落，可又说不上来这失落到底来自于何处。
李清言不想欠她的。
就像是那五十两银子一样，他总是分的那么清楚。
陈玉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而是转移话题。
“你说咱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会。一定会的。”
他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也很笃定。
但当下这番境况，这样说多半也是为了安她的心。
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花大哥回来能不能发现我们？”
李清言垂眸盯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会的。”
陈玉微微点头，希望如此吧！
两人又这么陷入沉默。
她不开腔李清言便也不答话了。
陈玉有些闷闷的，又不能放松警惕，得时刻提起精神留神着脚下这方壁石，生怕随时会有断裂的意外。
悬崖上方，当花虎找来马匹，却并未见到人。
只有孤零零插在不远处的一把长剑。
那是他去找李清言的时候陈玉递给他的。
花虎上前，很快便发现悬崖边缘处有被踩塌的痕迹，像是有人从此间跌了下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徒然上升。
“李兄弟！陈姑娘！”
花虎站在悬崖边上大喊。
隔着厚厚的雾层，呼喊声回响在山谷深处。
陈玉恍惚间听到有呼喊声。
“李清言，你听到有什么声音吗？”
李清言也听到了，“是花虎！”
陈玉嘴角绽开一抹笑，有些激动的大喊。
“花大哥！我们在
几声过后，花虎隐约听到下方传来应答声，神情一松。
于是立马转身去找救人的法子。
陈玉顿感救助有望，心情有些忐忑而兴奋。
“李清言！花大哥马上就来救咱们了！”
李清言自然听到了，紧皱的眉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紧抿的嘴唇里挤出一个‘嗯’字，而后便没了声音。
他比她高处一个头，此时两人又是相拥而站，陈玉又不敢抬头乱动，根本留意不到李清言隐忍的眉头，以及那攀住壁石那只隐隐在颤抖的手。
若不是他把全身力气都灌注在那只手上，以他们两人的重量，根本在这方突石上站不了多久。
此间，总算是撑到花虎来了！
李清言却不敢稍有放松，手掌上的力道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贴合住壁石用力的五指，隐约可见磨破的红色血肉。
下方的情况难以预料，而且情况随时都有可能突变。
花虎怕再回城找绳子来施救来不及，赶紧策马到就近的村落求助，从村民家里寻来了绳索。
朝着下方陈玉的喊声方位放下。
而后朝着下方大喊，让他们抓紧绳子。
二人看着垂下来的绳索都松了口气。
然而，李清言攀住壁石的力道却不敢放松。
他朝陈玉说道：“阿玉，把绳子绑在你身上。”
陈玉点头，抓住绳索在自己腰身上捆好，而后又正要把他也捆上。
李清言却在这时候道：“他一个人拉不动两个人的重量，而且绳子也不一定承受得住，你先上去，再来救我。”
陈玉闻言这才看了眼绳子，不算粗，确实不足以承受两人重量。
而李清言说的也没错，花虎一人之力，要将两个人的重量往上拉，确实会很费劲。
一人一人的往上拉，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陈玉便不做他想。
“好，那我先上去再拉你上去。”
李清言点头，而后冲着上头喊花虎开始拉人，这才松开环在陈玉腰间的手。
花虎闻声便开始用力将人往上拉。
陈玉如今的身子不算重，撑死了一百斤。
花虎一个大男人又是壮硕的练家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拉了上去。
见人平安上来，花虎松了口气。
陈玉来不及答谢，担忧着山崖下的李清言，上来后便立即解开身上的绳子，同花虎一起将绳子垂下去搭救李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