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耒阳(二)

刘穆之此时对他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赞道:“您分析的实在很有道理,适才我施针的时候便觉得,她身体中隐隐有什么力量,在拒绝我的引导,似是并不愿意慢慢恢复的样子,如今看来,只怕便是您说的这病人自身的意志力了。”

但这又要怎么救治才好呢?两人面面相觑,却是一筹莫展。

那边刘穆之给采棠收针,这边却是竺法蕴和刘怀敬两人抢着要给寄奴洗伤口。

刘怀敬已然熬了药,兴冲冲地提着那桶药水进屋来,便要亲自为兄长清洗伤口。

谁料想竺法蕴却跳上来抢了他的帕子,瞪了他一眼道:“你会不会洗伤口啊你,我可是从小给师兄弟上药包扎的,你还是一边呆着去,看看我是怎么做的,学着点吧。”

刘怀敬几乎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傻傻地说道:“这,这,男女有别啊,你又不是我大哥什么人,看了他的身子,你便不怕长针眼吗?”

竺法蕴饶是没脸没皮,此时也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骂道:“我呸,我还不是为了你大哥好,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去擦擦看,说不定你大哥的伤口没擦干净,倒是撕扯得又裂开了,要不是跟你们走了一路,我才懒得管这闲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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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法蕴一边想着,一边却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寄奴那白皙的皮肤和精壮的肌肉,暗自咽了咽口水。

刘怀敬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兄长狰狞的伤口,实在是觉得信心不足,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弱弱地说道:“那,那我帮你打下手吧。”

竺法蕴嘴角微翘,悠然道:“这还差不多。”

萩娘不忍看那血肉模糊的画面,只能转过脸去,帮着刘穆之一起照顾气息奄奄的采棠。

以采棠如今的伤势来看,她的伤口还是不宜挪动为好,若是又牵引了血脉,定然是弊大于利。

刘穆之已经将金针全部收起了,萩娘忙为采棠穿好衣裳,又盖上了被子,然而,她伸手去探采棠的体温时,还是无奈地发现,即便是严严实实地盖紧了被子,她却仍是触手冰凉,丝毫没有生气。

萩娘眼圈一红,便掉下泪来。

这两个孩子,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那个看似尚有书生气的卞范之,怎的下手这么狠?

也是自己的错,明知道那卞范之不是个简单的对手,却仍是任由寄奴去冒险,更是没发现采棠的异样,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不会让寄奴去的。

即便是晕了过去,当竺法蕴第二次揭下一大片血块的时候,寄奴仍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若是他醒着的话,只怕是又会疼晕过去了吧。

刘怀敬不由得怒道:“你,你这恶女人,怎的下手这么重?”

竺法蕴懒得和他争辩,淡淡地说道:“快刀斩乱麻,你懂不懂你,要不,你自己来,看你洗到哪年去!”

刘怀敬脸色发白,不安地递上绞干的热帕子,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学过处理伤口啊,怎么看都像是在野蛮操作?”

竺法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学?这个需要学吗?我从小给师兄弟处理伤口都不下数百次了,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对我敬而远之罢了。”

刘怀敬瞠目结舌地望着她,竟是连手上的帕子都忘记洗了。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擦洗,很快,寄奴背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了一遍,又上了那种活血生肌的灵药,被竺法蕴层层叠叠地几乎包成了木乃伊。

萩娘见那药味道清凉,似是十分有效的样子,忙问道:“法蕴大师,这药膏却不知道还有多少?若是要调制的话,是不是很麻烦?”

竺法蕴摇头道:“师叔身上应是还有,我这的,全给那个笨蛋涂上了,师叔的药方我虽是见过,但是记不清楚,待过几日,师叔和我们会合之后,再问问他吧,似是其中有一味药十分难得,故而这药膏才珍稀。”

萩娘闻言,也不再言语,只是神色间有些黯然。

刘穆之和诸葛两人竟是相见恨晚,从医理聊到星象,竟是一见如故。

要不是刘怀敬再三请二人再去检查下自家兄长的病情,只怕这二人真要斟酒拜把子了。

寄奴的脸还是通红通红的,刘穆之触了触他的额头便知道不妙,叹息着对诸葛说道:“老弟,你看这要怎么用药的好?”

诸葛闻着那药膏的味儿便陶醉了,他如痴如醉地问道:“大哥,这药膏是什么仙方,竟是这般好闻,里面用了数十种药材……啊,不,上百种药材,竟是治伤至宝啊……”

竺法蕴在一边,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我们瓦棺寺的不传之秘,想知道?快来讨好我吧……”

诸葛两眼已经变成了心型,如同偷腥的猫儿闻着味儿便凑了上去,谄媚地对竺法蕴道:“这位姐姐身上好香……请问您怎么称呼?怀中那瓶子给我看看可好?”

竺法蕴怪恶心地退开了三尺,忙取出了怀中那个用剩的残药瓶递给他,说道:“给你给你,快别这般作怪了。”

诸葛欢喜无限地收起了那空瓶,如获至宝一般地说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若是将来我成了一代名医,定然给姐姐烧香祝祷,祝您一世平安,福禄双全,儿孙满堂。”

竺法蕴不由得失笑,调侃道:“那可真是借你吉言了。”

刘穆之见两人还要扯皮,忙拉住诸葛道:“老弟,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平日没见过类似的情况吗?”

诸葛这才正色答道:“自然是有的,但是这情况……稍有些不同……”

刘穆之疑惑地望着他,萩娘和刘怀敬都走近了过来,想要听个究竟。

诸葛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两人的伤其实都差不多,只不过是一个血气过盛,一个气血两亏,正是互补的症状,若是这两人都是男人,那便再简单不过……”

他说到这里有些踌躇,萩娘闻言,又见他那尴尬的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却也是十分为难,秀美的眉毛微微地皱起,竟是难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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