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近水。

说是离家出走,其实就是去魏廉的爷爷家。

路上成飞打开手机,发现一早棠星就给他发了消息。

棠星:【突然想起件事,这青梅竹马的,魏廉不就是你近水楼台那个近水嘛,可以合理利用这个资源。】

成飞看完消息,目光转向“资源”,资源从上车开始就打开了手机游戏,开局就进行的骂战一直持续到现在,玩得很凶。

成飞在他骂累喘息的间隙里试探问道:“魏廉啊,你哥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魏廉一心二用,回答问题脑子都不过:“他喜欢什么我干嘛要知道?他不喜欢什么我倒是知道点,毕竟那些事我没少干。”

成飞:“……”感觉这个资源不太好用。

魏廉又骂了两句停了下来,扭过头紧紧盯着好友看:“你干嘛问他喜欢什么?”

成飞紧张解释:“就是……我突然想到,他会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嫂子嘛。”

“放心吧,”魏廉说:“不会有的,哪个女的想不开会找他?除非他一辈子不开口说话。”

“……”

魏廉回味了下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酸,于是强调道:“我不是为了黑而黑,你想啊,结婚是儿戏吗?首先肯定要面临压力吧,他那脸,那能力,对方就是抗压能力再强,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后半辈子的事。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所以只有和他各方面势均力敌的才能避免婚姻危机,这样的女人有是有,可人家都那么优秀了,会乐意我哥这种不会说话的?”

成飞:“还……挺有道理的。”

魏廉喘口气说:“你是不知道,跟我家世交的那些个女孩子,前几年迷恋他的很多,这几年成长了,挑婚姻对象的时候拿他当反面教材。”

“不过也有几个情深不寿的,”魏廉摇头惋惜:“就是到现在连封情书都没顺利送出去过,也就是勇气可嘉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勇气可嘉”就会想到“为你点蜡。”

都成条件反射了。

成飞刺探半天,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给棠星发反馈:【问了,什么也没问到。而且……】

我还遭遇了灵魂打击。

棠星的消息虽迟但到:【对不起,策略失误,我早上是起来上卫生间的时候给你发的消息,当时脑子不太清醒。】

棠星:【更正一下,不要在意魏廉的话,我可以清醒地告诉你:他这个近水,大概会冲了你的楼台,断了你的月光之路。】

棠星:【你先找机会多和对方相处。】

成飞心道:我也想啊。

问题是——没机会啊。

昨天吃饭,成飞听了个大概,魏嘉杭出国期间就组建了游戏工作室,他因为一个外包项目在国外多留了两年,项目结束,他和国外分部的同事才整装回国。

可想而知,近期应该都挺忙的。

棠星仿佛知道听到了他的心声,跟过来一条:【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你等着机会来找你,花儿都谢了。】

到这时,成飞才意识到,时间带来的空白,存在感很强。

他不知道魏嘉杭每天几点睡觉、睡几个小时,会不会跟公司的人说笑?虽然他的笑话一般都不好笑,但成飞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到了地方,魏廉先下车,下车就挨老头子的训。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么缺钱了,要么跟家里吵架了,”老爷子嫌弃归嫌弃,还是问道:“这回又是为了什么事?”

魏廉不服气地把他哥拖下水:“我好歹来看您了,我哥昨天回来了,一早就忙工作,也没来看您吧?”

“来过了,”老爷子不咸不淡道:“真以为都跟你似的,你哥不到六点就来了,陪我晨练了会儿才走的。”

魏廉举报不成反打了自己一巴掌,立刻告饶;“……爷爷,咱能别老戳人短处吗?我长得最像您,别人比着我哥都觉得我丑,您看我拿这话刺过您吗?”

老爷子眼皮一耷:“……”差点儿一口气就交待了。

祖孙俩感觉要打起来的时候,成飞出现了。

成飞:“魏爷爷,许久不见,精神头不错啊。”

老爷子转脸就笑了:“哎哟,飞飞来看我了啊,快来,爷爷这有好吃的,看见你就想给你吃。”

如果魏廉是那种七八岁就讨人嫌的,成飞就恰好是所有长辈都喜欢的类型。

魏廉跟在后面,举止懒散跟看热闹一般:“爷爷,您亲孙在这里呢!”

老爷子头都不回:“耳背!听不清了!哪里的苍蝇嗡嗡叫呢。”

魏廉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栽个跟头:歪!我可以申请换个爷爷嘛!

进了屋,成飞被强行塞了几口好吃的,魏爷爷一眼不眨地守在他旁边,看着小孩儿一口一口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老人家就觉得格外欣慰。

“再吃点再吃点!”魏爷爷可能搞错了,这东西是家里阿姨做的,他的语气仿佛是他自己做的一样。

成飞边吃边认真给出反馈,魏爷爷越看越满意。

魏廉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可乐,经过他身边,凉飕飕丢下一句:“喜欢吗?可惜了,不是你亲孙子。”

魏爷爷嘴角的笑僵住:“……”

老爷子忍了三秒选择放弃,扬手拍了自己亲孙子一顿:“你能活这么大没被打死,都是因为你身边人还算善良,尤其你哥。要搁我跟前,我一天抽你八百回你信不信!”

魏廉动辄就在自己家受不了的气,在爷爷这里格外适应,嬉皮笑脸地跑了:“不信,你抽我这一回自己得歇半天呢!”

魏爷爷刚要站起身,成飞赶忙拉住他:“爷爷不气,魏廉怕您生活太单调了,给您找乐子呢。唔,我吃完东西了,陪您下棋吧?”

别看老爷子刚对魏廉一脸凶神恶煞的,总归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有血缘不说,孩子真正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魏廉敢这么跟他闹,也不过是因为亲近罢了。

何况才十九,等过几年就自然稳重了。

不过,一样是十九岁,老爷子递了眼放好棋盘正认真把黑白子分开的成飞。

心底里叹了口气。

成飞棋艺不怎么好,毕竟入门就是跟着魏爷爷学的。

老师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水准,指望一直带着的学生能怎么样呢?凑合能打发时间。

平时都玩得挺开心的,老头今天皱起了眉头,还皱了好几下,不时瞥一眼对手,年轻的对手眉清目秀,就是那双清澈的眼睛有点走神。

魏爷爷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哎我说,小年轻,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成飞“啊”了一声,不好意思挠挠头:“可能昨晚没睡好。”瞎说,昨天那觉睡了快十四个小时,还想怎么好?

魏廉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远远瞧了眼棋盘上的黑白子儿,嘲笑道:“人家心不在焉还马上就赢了,爷爷您怎么不知足呢?”

老爷子横眉冷竖,语带嫌弃:“怎么哪儿都有你呢!诶,你怎么又喝冷饮?看看飞飞,跟我一起喝茶,这才是懂生活知道吗?”

魏廉不以为然:“他那是肠胃不好,又不是不想喝。”

眼见祖孙俩又要斗起来了,成飞把自己最后一个子儿落下,完成五连,说了一声去了卫生间。

他离开后,祖孙俩大约都觉得没了靠山,同时安静了下来。

老爷子跟魏廉招招手,魏廉老实走了过来,老爷子看一眼卫生间的方向,问自己孙子:“飞飞遇到什么事了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魏廉耸肩摇头:“还好吧,他可能不想去相亲。”

“什么事问你都白搭,”老爷子叹气说:“这孩子看着懂事,实则是小小年纪就经历太多,总让人心疼,自己又不爱吱声,其实啊,养孩子还是得像你这么咋咋呼呼的,破了点皮都能大惊小怪的,也好叫大人知道有个什么事。”

魏廉只注意最后一句是好话:“爷爷您这是夸我?那多说点吧。”

老爷子没好气地看着他:“……你马上也要出国了,成飞这个闷葫芦可怎么办啊?”

魏廉认真思考了下:“说的也是,他本来应该和我们一块出国的,但是成伯母之前大病一场,身子大不如前,飞飞的相亲也才提前了。”

“哎,老了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哦。”老爷子说。

他说完这话,祖孙俩默契地沉默着。

因为认真来说,爷爷和成伯母虽然隔着一辈,但年龄是差不多的。

老爷子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孙子的手;“你有空就多关心下飞飞,别一天跟个二百五似的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

魏廉不乐意了:“说的好像人家说了您就能听懂似的!”

老爷子仔细思考了下,不得不承认:“好吧,你说得对。”

卫生间外是个小走廊,走廊里挂了很多画,有些成飞很熟悉,是姥爷还在世的时候送给魏爷爷的,有些他没见过,其中有两幅画与其他的格格不入。

那是魏爷爷特地找人装裱起来的两个孙子小学毕业的画作,其实都没什么功底,一幅宛若鬼画符,但用色大胆,天马行空,不用想这是魏廉的。

另一幅好歹能看,按他当时画的年纪来说,属实不赖了。成飞默默看着与天相连的翠林、草地和花朵……

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两幅画。人啊,是不是一上了年纪,就喜欢怀旧。

哦不,成飞心道:我不也总是怀旧嘛。

画都是有灵魂的,或多或少会反映出创作者的心境,成飞抬起手,摸在画框的边缘处。

那画里没有太阳,但透过这画,成飞却感觉到了——来自魏嘉杭的暖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春天,真的来了啊。”成飞轻声喃喃道,眼底的光又亮了一点。

他许久未出现,祖孙俩走过来,站在走廊那头看着他,魏廉没心没肺地问:“飞飞,你看什么呢?”

成飞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什么。”

老爷子温和道:“不像你姥爷白家那一脉的书香世家,我们魏家没一个跟艺术搭边的人,飞飞啊,”魏爷爷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你姥爷留给你的,可不能丢了啊。”

魏廉拉了拉自己爷爷,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成飞姥爷走的时候他多难过啊,所有人都知道。

成飞声音有些轻,缓慢道:“嗯,丢不了的。”

有些东西早已刻在骨血里,就算被他刻意收了起来,免不了要生疏些,但想要丢下,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身体会有记忆,甚至比大脑来得诚实。

至于怎么重新捡起画笔,才是个大问题。

往回走的路上,魏廉偏头看着一侧的兄弟,他神经再粗,也觉得发小跟平时的状态不太一样,至少跟来的时候不一样。

可至于哪里不一样,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什么,魏廉就看不出来了。

但他有嘴巴,他张嘴就说:“飞飞,我爷爷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其实都知道……你很久没有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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