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

伊斯坎达尔试图说点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完全被吉尔伽美什的声音盖了过去:“如果是在我的王庭里的话,说不定我会赏赐给你一个弄臣的席位,只可惜这里并非是我的王庭——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

“我可不是那边那个自称是‘征服王’的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吉尔伽美什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是抱着别的目的来到这里的吧,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我允许你说出你的目的,至于会不会帮你实现……”

极端恶劣的笑容出现在吉尔伽美什的脸上:“那就要看我心情了。”

“喂,archer,”伊斯坎达尔的脸上流露出不悦的情感来,正常人被打断好几次之后难免都会生气,像伊斯坎达尔这样没有暴怒的,已经很难得了,“我不讨厌有才之人的肆意妄为,但这并不代表我——”

“因为你只是一个征服王,而我,则是王中之王!身为王者,你难道会在意脚下的尘埃吗?”吉尔伽美什从鼻子间吐出一声嗤笑,“不要告诉我你身为征服王,居然还要看别人脸色行事——哈哈哈哈哈!”

征服王脸上的不悦加深了许多,吉尔加美什的话,连带着旁边的阿尔托莉雅心情都糟糕起来,她很讨厌archer这种视他人如无物的态度,当即她就站出来反驳道:“身为王者,固然不至于要看别人脸色行事,但也不能摒弃他人合理的劝诫,也不能忽视下臣的意见,更不能无视臣民的情感——”

“啊,所以你才会失败啊,不列颠的王!”

阿尔托莉雅脸上一青一白,表情十分难看。但就当她再次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方才还静默的魔力瞬间奔腾,地面上黑雾弥漫,阴风四起,一个隐藏在黑雾里的英灵渐渐凝聚、出现在众人面前,沉默不语。

这位陌生的英灵身上邪气腾腾,不像是会在史诗再现的圣杯战争中出现的从者。影子、暗影、雾气在他身上进进出出,在月光的照拂下幻化出无数种可怖的形状与可能来。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英灵都已经上场,也就是说,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位从者是……

Berserker。

“这是……”

“Rider,为什么不试试对从者发出你的邀请呢?”

再次受到揶揄的征服王皱起两条粗眉:“就算我想去邀他,可是那家伙看起来好像打一开始就没什么余地好谈啊。”

方才冷场的世界仿佛掀过去一篇,但众人之中,唯独林文悄悄地掏出抹大拉的圣骸布。他知道眼前的从者大概是谁——如果间桐家没有更换圣遗物的话。

“谁准许你直视本王?下贱的狂犬!”英雄王像是看见什么恶心至极的存在一般,口吻是说不完的冷酷与厌恶,脚下路灯的灯罩瞬间炸裂,数道金黄色的波纹状的“门”一样的东西在他身后打开,数道刀枪剑戟从门里探了出来。

明眼人立马就认出,那些全都是宝具。

“这是昨天晚上杀死assassin用的招式吗……”伊斯坎达尔的低语被吉尔伽美什的声音盖了过去:“杂种。至少死得好看点,娱乐本王吧。”

话音刚落,那悬浮在门里的武器以比子弹还要快的速度弹射出去,剧烈的爆炸声与烟雾一道腾空而起,遮掩住了众人想要探究的视线。

“不简单呐,就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而言,他的技艺可真是高超呐……”rider嘟哝道,身为英灵的他能看清刚才那berserker都做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平心而论,在他那个年代,能将技艺锻炼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在发疯后还拥有这等技艺的,他不好说。

林文从烟雾中完好无损的撤出来,脸色阴沉地看向缠在自己手上那已经有些破损的圣骸布。通过刚才吉尔伽美什的举动,林文能确定一件事:那些弹射出来的宝具里,起码有一件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

“——竟然胆敢用那双污秽的手碰触本王的宝物……这么想死吗?狗!!”看来那位暂时应该是没有心情去跟自己再多说什么了。林文当机立断决定撤退,再在这里耗下去的话,只会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与精力,还有可能会被卷入到非人领域的战争里面去。

悄悄放出使魔给远坂时臣送去消息之后,林文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攻一防的双方吸引之时,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切嗣,林文已离开现场。”

“嗯,”切嗣的双眸死死地焊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上,黑色的镜面折射出不远处绚丽的光彩——那是武器与武器碰撞所洒下的火花,“他的感觉很敏锐。”

虽然现场的打斗十分激烈,但这场景并没有影响到切嗣本人,他的心,依旧如死水般沉寂:“刚才你去打量他的时候,他很明显感觉到了;再到后面,他很快就察觉到了隶属于远坂家的从者archer对自己丢出的宝具……我们这位合作者,可能比情报上分析出来的要麻烦的多。”

“……抱歉。”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就算是我,也可能会被他察觉到的。”今天晚上的战斗,在卫宫切嗣看来是小亏,搭进去saber的身份和一只手臂,但这也很好办,只需要后面对着lancer组捶一就可以了。

不过在情报面上,卫宫切嗣觉得自己是赢了的,因为他亲眼看见了本该退场的assassin正站在暗处窥探情报。那么问题就来了:自己现在这位合作者,到底知不知道assassin退场这件事?

有没有可能,是言峰绮礼与远坂时臣联手了,耍了林文一顿?更有没有可能,其实这三人本就是一伙的,不过是冲外人演了一出有些许漏洞的戏?卫宫切嗣的眼睛短暂地从瞄准镜上移开,低头看向自己夹在手指间的东西。

那是一张assassin的照片,拍的有些糊,但依旧可以看得出assassin的黑斗篷与白面具。

这可是一件很难得的武器,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卫宫切嗣是真的可以把言峰一家拉下水,只是……

“不能让别人察觉出这是我发现的,也是我举报的。”卫宫切嗣一想到这里就感觉头疼。远坂家的从者,无疑是一等一的强大,只是性格可以稍加利用,让他和征服王掐起来,不过……如果这张照片真的用上了,那么就等于是给自己立了一个敌人。

今晚在场的人当中,会熟练运用这种拍照手法的,可能就只有他和舞弥。

“真是一把双刃剑啊……”在耳机另一侧舞弥的提醒下,卫宫切嗣收拾好心情,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下面的战场上,“舞弥,准备好攻击assassin,保护爱……保住小圣杯。”

“……是!”

挂在天空中的月亮依旧亮着苍白的光辉,在它的照射下,为掩人耳目而戴上面具的林文按照暗号,对好机关,轻松进入到远坂时臣的魔术工房内。

昏黄的蜡烛光下,略显疲态的远坂时臣坐在紫色天鹅绒的椅子里,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是他自己整理出来的林文所给的情报。

“林文,你说间桐家有问题……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文点点头,面具后面的声音有些失真,“正常情况下圣杯战争是不可能召唤出这种充满肮脏与怨念的从者的吧?如果真的出现了,要么是召唤者有问题,要么是圣杯召唤术式本身有问题……在其他从者都无异样的条件下,就只能暂且假定间桐家有问题了。”

远坂时臣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轻轻地敲动着,林文能读出这举动里面的意思是什么:烦躁。林文也明白远坂时臣为什么会感到烦躁:他的女儿,还在间桐一家手里。

如果间桐家当真有问题,是堕落的魔道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女儿……林文推测时臣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你敢确定自己的推测吗?”远坂时臣脸上的疲倦与焦躁逐步明显起来,“林文,那可是间桐家……”

林文明白自己的老师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御三家”的荣耀之类的话,只可惜那所谓的荣耀,可能也只有远坂时臣本人在坚守,其余的两家,都已经放弃了。

“如果老师不信的话,可以让assassin探查一下。现在是圣杯战争,berserker的能力又有些克制archer,我觉得不可不慎重对待。”

林文的话应该是给了远坂时臣做出决定的勇气与决心,他转头对着一个魔术装置悄声说了几句话后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露出属于远坂时臣身为家主的自信与镇定:“辛苦你了,林文。你觉得这次圣杯战争最大的敌人是?”

“卫宫切嗣。”没必要撒谎,这是实话,让远坂时臣早点注意到卫宫切嗣,也是件好事。

“卫宫切嗣?”远坂时臣的表情有些惊讶,“你在这方面的看法倒是跟你的哥哥如出一辙……”

“那老师觉得呢?”

“肯尼斯。那位君主的手段很高,而且他召唤出来的从者也很强,能够正面压制saber……”

“那么为什么,卫宫切嗣会被称作是‘魔术师杀手’呢?”

远坂时臣沉默了。关于这个问题,他没办法用“背弃魔道”之类的说法搪塞过去。卫宫切嗣在地下世界的名声,可不是一两次幸运的交手所能铸就的,那可是不知多少次实打实的交战所建立起来的威名: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

“你说的对,我会纳入考量的。麻烦你了,林文,去休息吧。”

林文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行过一礼后从房间里退了出去。该说的,他都已经说过了,剩下就看远坂时臣是怎么做决断的了。

“你觉得间桐家有问题?”

“嗯,理由除了那些——”林文忽然住了口,并非他不愿意向自己的从者再多解释些什么,而是眼前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言峰绮礼。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言峰绮礼在看到林文后,瞳孔微微涨大了些,显示出意外的神色来:“你也来了?”

“嗯,你是来干什么的?”

言峰绮礼在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后突然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才沉声回答道:“我只是回来看看而已。”

林文看了看言峰绮礼鼓鼓囊囊的口袋,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小时候起林文就知道,只要是言峰绮礼不想说出来的东西,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不会吐出哪怕是一个字的:“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林文掠过言峰绮礼径直地走了出去,留下那站在原地的身影渐渐被浓厚的阴影覆盖——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你,你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林文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晃动杯子里红酒的金发男人。方才还在大发雷霆的吉尔伽美什此刻脱下了那厚重的金色盔甲,换上一套白色的奢华衬衣,点点金色的光彩点缀在他身上:那些纯金的首饰,挂在他的脖子、手腕、脚和其他一些地方。

“您似乎很喜欢金色。”

“毕竟只有金色才配得上我,不是吗?”赤红色的眼睛上下打量林文,“真是不可思议啊,言峰璃正那位庸俗的老人居然能教导出你们这样有趣的兄弟。”

“能取悦您这样的王者,我深感荣幸。”

“呵,”吉尔伽美什扬起下巴,嘲讽的笑意自然而然地从眼眸里流出,“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吧,林文。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言峰绮礼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远坂时臣是什么样的人。看在前不久你取悦了我的份上,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要学你的师傅。”

吉尔伽美什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林文身边,距离近到林文可以感受到带有葡萄酒酸涩气息的吐息:“你的师傅是个‘合格’的臣子,在我面前,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态度也还算恭敬,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终究还是一个,‘无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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