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杏花村邂逅

青川,乃是横跨整个风帝国南部地区,延绵数千里远的山脉。此地人烟稀薄,却地广物丰,是以养育着众多灵兽珍禽。同时,青川也将风帝国分成了两大区域,往北便是风帝国腹地,汇集着众多大大小小的城池,人口密度远超过其他帝国,乃是整片大陆最繁华之所在,其中又以都城天涯城为最。有诗语云,花满天涯香满楼,丽人结笑华仗游。春风淘尽失意泪,驼铃声声动玉容。青川以南,便是青野平原,据说青野平原上安息着世间最纯洁的灵魂。除了青川镇,还有一南陲古镇也同样背靠青川,毗邻青野平原。

在距离两镇数百里远的青川中部,有一杏花村,年年杏花开时,总吸引不少外地人前去游玩。一间单房,再加上乡下的粗茶淡饭倒成了稀罕物。村里家家户户在这个时节,总要空些房出来,招待外地的客人,方便游人的同时也给自己增加了一些收入,可谓两全其美。然而,近几年里,慕名前来的客人越来越少,只因村中闹一山妖。不知从何时开始,每逢月夜,那妖怪便在深山嚎叫,惹得人心惶惶。眼下又是杏花时节,村长牛福便犯了愁。这些年村中做客栈的营生好不容易留住了村里的年轻人,眼下来了妖怪,吓跑了游人,客栈没了收入,年轻人又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大城镇当杂役养家糊口。为了留住家中儿子丈夫,村民们自发筹集了一笔钱,要去请外地的游侠过来对付这妖怪。牛福年老体衰,便让儿子牛德代为跑腿。眼下牛德已去了三日还不见回来,老父亲又心急又无奈。

牛福正愁着,听见村外忽然嘈杂了起来,他连忙跑出家门,发现村民们都纷纷往村外赶去。“牛德回来了!”“大伙快看!牛德带了好多人!”村民们喜出望外,纷纷前去迎接。

“都让一下,哎呦!我这老骨头。都让一下!”牛福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见儿子果真带回了十几号人。牛德见了父亲,高兴道“爹!您看,他们都是游侠兵团的人,是我从南陲镇请来的。”“你不是去的青川镇吗?怎么跑到南陲去了,那可远了十多里。”牛德叹了口气道“青川镇的游侠嫌咱们给的钱太少了,不愿意过来,我就只能去南陲了。不过运气好,还没走到南陲便遇到了陈队长他们,倒省了我一日的路程!”“好,好。我儿辛苦了,快去歇着吧。”

牛福转过头来便看儿子请来的这干人,这一个个皆虎背熊腰,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这十来号人里,竟还有一女子。那女子年纪不大,二十五上下,捆着一束长发,穿着一身紧身的皮衣,背插双刀,正和一黑脸大汉聊着说着。

“在下牛福,是杏花村村长,不知哪位是陈队长?”牛福行礼道。

说话那女子忽然停了下来,几步走上前来,道“小女陈枫,见过牛村长。”

“不敢!不敢!没想到陈队长是一个女英雄。来,陈队长,诸位游侠好汉先进屋喝杯水。”牛福领着众人往家里走。村子倒是不大,没几步路众人便来在了村长家中,牛德忙给众多游侠倒水。

“谢谢。”陈枫放下手里的竹杯,问道“牛村长,您能详细说说那山妖长什么样的吗?”

牛福摇了摇头,道“不瞒陈队长说,咱们村没有人亲眼见过山妖。只知道山妖总是在月圆的时候在后山嚎叫,大家害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敢去后山了。”

“那,山妖叫起来的声音又是如何呢?”陈枫继续问道。

“有时候像牛,有时候又有点像磨子碾米的时候的那种声音,很低沉。”

陈枫眉头一皱,村长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难以辨别到底是何物。手下的人却说道“又是这样!枫姐,这点信息根本没用。我看要不算了,免得伤了咱们弟兄。”“对!之前也是,明明说是一阶的黑背牦牛,结果呢?他奶奶的,到了才发现是二阶的铁角犀。”那黑脸的汉子又说道“枫姐,这段时间山里的黑货多,要没清楚就这么进去,恐怕会吃大亏。”

“够了!”陈枫一拍桌子,生气说道“人家大老远跑来请我们帮忙,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自愿的?就算是黑货,也得办!”

“牛村长,你们真的就没有更多的信息了吗?”陈枫问道。

牛福正为难见,住村西的李嫂忽然道“诶!村长,我知道!”屋里所有人这一下便全了看过来。

“李嫂,你见过山妖?”牛福问道。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前两天去孙婆子家里串门,进门便瞧见她儿媳妇在打孩子,哎呦,那打得叫一个狠呀!都不像是亲儿子。”

“李家嫂子,你拣重点说!”牛福急道。

“哎呀!我这不是在说吗?我赶忙去拉,一问呀,原来她们家孩子一个人偷偷跑山里玩了,回来就说看见了好大一个妖怪。咱们把那小孩儿找来问问不就得了?”

“好!好!儿啊,你赶紧去孙婆婆家,让她把孙子带过来!”牛福道。

“我这就去!”

不一会,牛德带着孙家婆孙两来了。孙婆婆哭丧着脸,骂着“小冤家,让你别往后山跑!现在好了?惹了这么大的祸!”说完便举起巴掌要打。小孩嚎啕大哭,跟个泪人一样。

牛福连忙拦住她“使不得!使不得!”那孩子也是机灵,见有人帮自己拦着,连忙跑到一大姐姐身后躲着。

陈枫转过身来瞧这孩子,蹲了下来,道“小弟弟,你是不是去过山里呀?”

那孩子点点头。陈枫又问“那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大妖怪呀?那大妖怪长什么样,姐姐帮你收拾它,好不好?”

“我见过!那个妖怪好大好大!有两只角,很像一头牛,不过却大多了!”小孩比划道。

“那它是什么颜色的呀?”

“黑色!”

待孙婆子带着孙子走后,众人又围着商量了起来。

“确定了,是头黑背牦牛,可能是一阶,也可能是两阶。不过没什么大的问题。”陈枫道。

牛福忙问道“不知诸位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就今晚。”村民们大喜,赶紧设酒杀鸡作宴,款待众位游侠,待得吃饱喝足了,便请牛德带路,领众游侠上山拿妖。

“老规矩,花不留和朱老四一会去前边探路,大彪带几个弟兄去布置陷阱,其余的人都散开,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报道。”陈枫道。

“是!”

上山的路异常安静,四下都是树林,却连一鸟叫都没有。天已慢慢黑了下来,回头看杏花村,远远亮着灯火已是指尖大小。

“陈队长,前边不远就是孙家孩子说的老虎坎。在下一介草民,不敢再往前走了,还请诸位莫要怪罪。”牛德尴尬道。

“已经足够了,你速速下山,让村民们都回家把灯灭了,最好不要出来。”陈枫道。

“好!陈队长,你们一定要小心!”

牛德走后,众人依旧有序向前推进。

“队长你来看!这里有个脚印!”陈枫快步上前,果然,一个似圆形的足印深深陷在泥土之中,观其形状,确是黑背牦牛。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按计划不变,花不留,朱老四!”

“好嘞!”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出了队伍,迅速的向前摸去。

月照当空,林地里静悄悄的,两人互相掩护着往前行走。“朱老四,你和东门口那寡妇进展得怎么样了?”花不留问道。“给老子闭嘴,好好盯你那边!”黑脸汉子怒道。“瞧你那熊样!一头老牛就给你吓住了?”花不留讥讽道。朱老四不理他,花不留又道“你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成天往人家寡妇家里跑,哪次没吃闭门羹?听兄弟一句话,忘了祁寡妇吧,找个黄花大闺女哪里不好?”“你再啰嗦,我回去就告诉静莲妹子你上回逛窑子的事。”“好,我不说了,怕你了行吧?再说了,我上次去天香楼还不是…”话未说完,朱老四一下就停住了脚步。“怎么了?”花不留问道。

朱老四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蹲了下来。花不留知他打小山里进山里出,有身捕猎的好本事,见他这样,知道必是有情况了。朱老四蹲了下来,拿手挑了一小搓地上的东西,拿给花不留闻。“血!”“新鲜的。”

二人立时便警觉了起来,所有的经验都表面,在围猎之前见到血,绝对不是好事。要么是灵兽自己弄伤了自己,此种可能性非常小,要么便是有更厉害的东西和他们盯上了同一头灵兽。

“现在怎么办?”花不留背后冒了一身冷汉。“你先通知队长,我再去前面看看!”朱老四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走。”“你小点声!”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来到了一陡坡前。朱老四慢慢往上爬,探头去看。“有东西!你来看!”花不留跟着爬上陡坡,趴在朱老四旁边,伸头一看。坡上是一片平地,稀稀疏疏有几棵数,那远处一团硕大的黑影躺在地上。接着月光,看那东西不住地再抖动。确实是一头黑背牦牛,看这体型,有两丈来长。

花不留大喜,正要转身回去,朱老四一把拉住了他,沉下声道“趴下!别动!”花不留虽不解,但也不敢违背。过了一会,那东西便一动不动了,花不留正奇时,一红彤彤的脑袋从那黑背牦牛身后抬了起来,四下望了望,后又埋头啃食了起来。

“鬼眼虎!”二人似遭晴天霹雳,呆若木鸡。

“怎么办?”“别说话!”

这时,一阵风吹了来,朱老四抬头观瞧树叶,便一把抓起花不留。“快跑!”那风是往鬼眼虎那边吹,必将自己二人的气味送过去。

这一下彻底吸引了那畜生的注意了,炸雷般一身虎啸,拔腿便追!就这一声便撼动山岗,不用二人通风报信,整队人便全知道了。

“三阶灵兽鬼眼虎!”陈枫惊道。

“怎么办枫姐!”“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喂了两个兄弟?你,去找大彪他们,让他们把箭头都抹上毒药,其余人跟我来!”

“是!”众人拔刀抽剑,跟着陈枫往山上冲。

那二人哪里跑得过鬼眼虎?几次呼吸间便让这畜生追到了身后,再有几步便要一命呜呼。朱老四一脚踢开花不留,就这么一倒,那虎爪便扫了过来,刚好抓了个空。朱老四抽出腰刀,恶狠狠的盯着鬼眼虎,那畜生也不着急扑上来,似乎在找人身上的破绽。朱老四年少时随队进山打猎,不料遇到鬼眼虎,一队十三人,只他一个人活着回来。此兽戾气极重,见玩物必戏耍而杀之。

“好孽畜!吃我一刀!”朱老四挥刀挺进,这一下便是使出了浑身的劲。那畜生一跃便躲开了去,虎尾顺势剪来,抽在朱老四背上,顿时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老四!”看朱老四倒地不起,花不留文绉绉一小生,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抽出短刀便上,那畜生似嘲弄一般,一掌便拍了过去,打在了花不留肩上,后者重重摔了出去。方才这一下,只有虎掌,未有虎爪,否则花不留现在已是碎肉一堆。鬼眼虎在二人身旁转了转,最后来到朱老四边上,拿舌头一舔,这一下便刮了一层皮下来。张开嘴刚要咬,忽然一箭射来,鬼眼虎一下便躲开了去。

“畜生休要伤人!”陈枫怒道。及时赶来的众人摆开了架势,围在了那畜生四处。鬼眼虎一跃,便跳出了包围圈,转而将尾打向一人,那人一闪,边上一株碗口大的树拦腰折断。

“这畜生好生厉害!”即便如此,也绝不能逃跑。陈枫首当其冲,一口长刀使得行云流水,驱刀便向那畜生指去。一人一虎在林间你行我去,鏖战了几十回合。“队长好身手!”

“好你个鬼!还不帮忙!”陈枫怒道,一个大意,被虎尾抽到肩上,痛得将刀脱手,转眼就危急万分。“不好!”“快救队长!”说时迟那时快,哪里等得到迟缓的众汉近身?陈枫倒地后,那畜生便要下杀手,这时候一阵破风声响,听得嗖嗖几声,鬼眼虎又是闪身躲过了这一阵毒箭。借这会空隙,陈枫侧身一滚,便远离了虎爪之下。站起身来,又从边上人手里拿过一柄剑。鬼眼虎见势不妙,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给我追!要是放跑了这畜生,杏花村绝对要遭受灭顶之灾!”

众人抻刀,提腿便追。鬼眼虎狡诈不假,戾气深重不假,可也素来心高气傲。陈枫深知这点,就是要追,追得它尊严扫地,恼羞成怒时必然转头迎战,那时它自会方寸大乱。今日若不除掉这畜生,绝对后患无穷!

果然,那鬼眼虎跑了一阵便停了下来,一转身,两颗血红的大眼在黑夜里尤为瘆人。那畜生在原地停止,不知为何,身体竟然开始膨胀,连表皮都被撕裂开了。

“异种!?”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传闻低阶灵兽在进阶时有几率领悟一些独特的能力,好比人类灵师学习各种灵功一样。这样的灵兽被称为异种,异种往往具有更强悍的战斗力。眼前这头鬼眼虎身形已经暴涨了数倍,给人带来的压力,连一般的四阶灵兽都不曾拥有。

陈枫握着刀的手不住颤抖,而后又握的更加紧实。

“你们走。”陈枫道。

“队长?”“枫姐?”

“快走啊!”陈枫突然出手,剑指鬼眼虎。那鬼眼虎一掌便将陈枫打翻在地,大口一张,这一下要是咬实习了,神仙难救!陈枫闭上了眼,只能等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长空,一粒飞石打来,正中那畜生的右眼!

“吼!”巨痛之下,虎躯倒地,再站起来时,已是满头的鲜血。鬼眼虎变成了独眼虎。

众人惊愕见,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那瞎了一只眼的畜生来不及躲闪,被此人一把便按在了地上。那人提起拳来,听得重重一声响,只这一拳打下,那畜生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而亡。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那人便已走到陈枫身边,伸出手道“你没事吧?”陈枫晕乎乎的被他拉了起来。见这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英俊非凡。

“我没事,刚刚多亏了你。小女陈枫,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此时,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不敢!在下吴纯,这是我兄弟杨浩,刚刚那颗飞石就是他打的。”吴纯拿手一指树梢上坐着的一少年。那少年较之吴纯,可还要小了些,模样生得比吴纯有过之而不及。

“不是说好了不关我的事吗?”杨浩从树上跃了下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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