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从婴儿哭啼到亭亭玉立

阮知意睡得很沉,意识在往下坠,后来,她梦到了她的父亲。

“爸爸,妈妈在哪啊?”六岁的阮知意趴在父亲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脸颊通红,身上在发烫。

男人穿着西装,神色着急,低声哄:“知意乖,妈妈出差了,我们先去医院。”

小女孩迷迷瞪瞪的应:“好。”

再大一点的时候,那天是她八岁生日,她牵着爸爸和妈妈的手去了游乐园,她的父亲帮她扎了好看的辫子,动作很熟练。

男人笑着说:“我家知意真漂亮。”

他们在游乐园里玩了一整天,刚回到家,女人立马松开了她的手,一眼都没看过她。

小女孩盯着女人的背影发怔,眼眶泛着水光。

阮言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大盒子递了过去。

女孩拆开看到是一只很可爱的田园犬,倏地笑开。

男人蹲下来揉揉她的脑袋。“知意喜欢吗?”

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女孩笑着应:“喜欢,谢谢爸爸。”

“那今天不要生妈妈的气,要开心点好不好啊。”

女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抱着小狗点头。“好。”

十一月的叶子掉了一地,女孩踩着落叶扑到男人身上。

“爸爸。”奶声奶气的,听得出委屈。

男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怎么了?我们知意被谁欺负了?”

九岁的阮知意性子软,爱哭。她眼里一下子就堆满了水光。“有男孩子揪我的辫子。”她指着自己被扯乱的头发。“不止一次。”

“我和他讲道理但是没用。”

阮言城愣了一下,皱了眉问:“是哪个男孩子?”

阮知意说了个名字出来,她看他脸色不好,小声问:“爸爸,你要去教训他吗?”

男人点头,脸色不太好。

阮知意又说:“那你可以不要告诉他爸爸吗?”

他问:“为什么?”

那时的阮知意很善良,很容易心软。“因为他爸爸老是来学校,每次来学校他都会哭。”她趴在男人肩头上,声音闷闷软软的。“看起来好可怜呀。”

她又解释:“他虽然老是揪我辫子,但是他也会保护我的,不让其他人来揪我的辫子。”

阮言城怔愣了好一会,懂了。

小孩子的喜欢大多是从欺负开始。

男人好笑,他的女儿才九岁就被人惦记上了。

“爸爸?”

“好。”

嫩绿的叶子很快冒了头,转眼到了六、七月份,是下梅雨的时节。只是梅雨时大时小,缠缠绵绵的,没完没了。

阮知意撑着一把伞站在校门口,站得笔直。她形态很好,才十二岁,美人就已经露了锋芒。若是年岁再大些,定是要倾人国来也倾城。

很快,一辆车停在了校门口,女孩迈着步子走了过去,不到片刻,路人就看到离开的女孩又回来了。

她撑着伞走到一个老人身边,把伞递了过去。老人推辞着不要,女孩笑了笑,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老人收下了伞。

阮知意带着一身的雨水进了车里,阮言城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随口问她:“你怎么和那个奶奶说的?”

阮知意弯了眼睛,与其一本正经的。“我说奶奶您要是不收伞的话,我爸爸会生我的气。”

阮言城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啊。”

后来十三岁,那天放学回来,她腰间系着校服外套,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甚至说得上慌张无措。

阮言城坐在沙发上,很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同。“知意?”

阮知意抿着唇,喊了声父亲之后便抬着步子往楼上走。

阮言城不放心,跟了过去,不经意间看见了她被染红的衣物又停在原地。他喊了仆人过去,又顾忌着少女的心思,叮嘱了几句。

晚上,阮知意房门被敲响,男人声音传来。“知意,爸爸可以进来吗?”

阮知意窝在被子里,脸上闷得有汗。“可以。”

他端着红糖水进来,连着被子把她搂进怀里。“很难受吗?”

青春期的女孩子脸皮薄,她很不好意思,把脸埋进被子里。“嗯。”

他平日里话说的不算多,那晚,他却说了很多的话,把自己知道的、查到的或者向别人请教到的关于女性生理期的知识告诉了她,这本来是母亲该做的,可他全做了。

从小到大,从儿时哭啼到亭亭玉立,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十五岁,那个哄着她长大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脸上没什么血色。

阮知意蹲在他的面前,仰着头看他。

男人摸着她的头,似感叹又似惋惜。“时间过得好快啊。”他说:“我以前总在想我家知意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应该会很漂亮,毕竟我家知意从小漂亮到大。”他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颜色。“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想法没错。”

女孩看着他红了眼。

他说:“以后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小子。”

他还说想看她出嫁的样子,他也不放心阮烟,想看看她们两个出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想给她办十八岁的成人礼,到时候他一定会是云城最漂亮的小公主。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很多,竟像在交代后事。

阮知意眼角有泪珠滑落,男人又温柔地去擦。“傻姑娘,哭什么。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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