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啊,是生子,是我儿来信了?!”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里的泪水立刻流出了出来,伸手想拿信,但是却哆嗦的怎么也拿不起来。
七八年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捎信儿回来,老太太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实在惦记的厉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自己心里有数,从小就少言懦弱,总是挨欺负,快二十岁了才托人在邻村给他娶了个媳妇儿。成亲后,老太太偶尔听见媳妇喝骂儿子,也装作没有听见,心里想着,儿子性子软,有个厉害媳妇,将来她们老两口都走了,也能帮着挺门户。结果媳妇头胎生了栓栓,等隔一年,再生二胎时就没挺过去,带着没缘分的孙子一起去了黄泉。祖上传下的规矩,这样一尸两命的,算是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只得一把火烧了,顺水撒河里了。
老头子心疼孙子,一把火儿上得急了也跟着去了。没隔俩月,老太太还没缓过气儿来,城里招兵差,儿子居然出奇的态度强硬,打了个包袱就当兵去了,从此,家里就剩下她一个老婆子辛苦拉扯小孙女长大。这么多年,她总想着找个人去看看儿子,可是家里穷,实在拿不出余钱做路费。前几日,听木艾说明年种水稻,她还盘算着,万一真赚了银钱,就托人去一趟,没想到,这突然间儿子就来信儿了。
木艾从怀里拿出帕子给老太太擦着眼泪,三婶子也帮忙劝着。好半晌,老太太才略微平静些,拿了信,也没有马上拆开。反倒问那黑瘦男人,“我老婆子承你叫一声大娘,就托大也喊你一声大侄子了,大侄子,真是辛苦你跑这么远来送信,这都中午了,你一定没吃饭呢吧,我这孙女手艺好,让她给你做点吃的,正好我也给儿子回封信,再麻烦你给带回去,可好?”
那男人一抱拳,豪爽的说,“大娘,您老不必客套,都是一个兵营里的兄弟,捎封信是举手之劳。我还真饿了,就叨扰大娘一顿。您有什么回信,也慢慢写,我明日才从花王城往回赶路。”
“好,好,大侄子,你在这歇会儿。仙仙,快去做些吃的来,记得要多做肉啊,你大叔吃了肉,好有力气赶路。”老太太立刻张罗起来。
刘三婶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赶忙说家里还有事忙,拉着老太太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木艾又给那位大叔添了半壶绿豆水,然后才跟着进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正抱着栓栓抹眼泪,信封还是好好的没有拆开,木艾知道她是在等自己读给她听。
也没有多说什么,抽出里面的信纸,大略看了一眼,微微有些皱眉,“母亲大人在上,请受不孝孩儿一拜。因通行不便,几年未曾与母亲通信,劳母亲记挂。儿不孝,离家三年整之际,在此迎娶一良家女顾氏为妻,已生有一子,现年方四岁,未能及时报与母亲所知,望母亲恕罪。前月得悉,儿所在之部,欲替换年逾三十之人,儿幸在其列,遂有望年底携妻儿归家,与母亲团聚,尽孝床前。欣喜之余,特告之于母亲。盼母亲身体康泰。
不孝儿李生敬上
百花历四百三十七年八月十二
信读完了,木艾看着明显被父亲遗忘的栓栓还是一脸懵懂,而听说李家香火有续的老太太早已喜极而泣。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发生的事还是不要瞎想了,转身放下信出去做菜了,自己毕竟是外人,至于这些家事,还是让老太太慢慢解释给栓栓听吧。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木艾琢磨着要安排些什么菜色才好,空间里的东西倒是很多但是大部分又不能拿出来,只能炝了一个菠菜,拌了个小葱拌豆腐,在水潭里捞了条鱼红烧,最后又做了个红烧肉。主食烙了猪肉馅饼,好吃又顶饿。
等老太太拉着栓栓从房里出来时,她已经把菜摆在院里的石桌上了,这里有树荫遮蔽着阳光,比屋里要凉快许多。老太太坐下陪客,木艾按规矩要避嫌,所以带着栓栓在自己屋里草草吃了一口。想起家里就要回来三个人,到时候屋子一定不够住。她刚来时,是在老太太的房间住着养伤,而老太太一直和栓栓挤在一屋。后来她伤好了,就把放杂物的耳房收拾干净,住了进来。等到年底,栓栓的房间恐怕就得让给爹爹和后娘,那她要和栓栓一起挤在这小房间里?
所以赶紧盖好房子,搬出去,就成了她迫在眉睫的事情。房子图纸得赶紧整理出来,这两天就得安排一下再去一趟花王城。
饭后,木艾麻利的收拾了碗筷,看见每个菜基本都被吃光了,她微微笑了下,现代时有句话,叫做空盘子就是对厨师最好的夸奖,这些空盘子是不是就表示说她也是个好厨师呢。
那送信大叔看见她笑,误会她是笑自己吃得多,脸上就有些尴尬,他们当兵的,原本饭量就大,今日菜色又是如此美味,不知不觉间就都吃光了。“大娘,您老的回信写好了吗,我想在天黑前赶回花王城去。”
“啊,信就不用写了,大侄子方便的话,就帮老婆子带句话给我儿,就说,我等着他带着我的大孙子回来!”老太太一提起孙子就眉开眼笑。
送信大叔也不耽搁,起身就要告辞上路,木艾急忙拦住他,回厨房迅速把刚才多备出的馅饼装了一布袋,又从空间里拿了二两银出来,然后客气的一起递给他。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高兴,忘记要给人家一些辛苦钱。多亏孙女想的周到,见那客人推拒不收,就硬是给他塞在了包裹里,然后连声道谢的把他送出了门。
那送信大叔无法,抱拳行礼,承诺一定把口信儿带到,利落的飞身上马远去了…
通往花王城的官道上,木艾懒散的躺在牛车上,一边看着两边倒退的风景,一边和二牛聊着房子的事情,她今日进城,当然还是做了男子打扮,所以也不怕别人看到她此时没规矩的样子。至于二牛,老实可靠的形象,在她心里已经扎了根儿,他看过她凭空变大米,看过她种的葵花一夜长高一尺,都没有任何惊讶,恐怕心里早不把她当正常人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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