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尊严之拳

自从梁甫寅单挑输给托马斯后,他总是心有不甘。一开始,他觉得是那个家伙太高大了,力气也像蛮牛。可是他细细思量,终究是自己打拳毫无章法。拳击、散打,亦或泰拳、柔道,无论哪一种格斗术,都是一门包含精密逻辑和科学系统的搏击学科。后来,他听说苗卓成两招就KO了那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托马斯后,就天天缠着苗卓成教他打拳。

三天后,他们这个小队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苗卓成和梁甫寅在傍晚时分来到了连部的拳击房。

“外国人的体质比较高大,所以他们练习拳击后,每出一拳都劲道十足,刚猛霸道。”苗卓成说,“然而我们国人的体质,的确是比他们要差一些。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优点,我们手脚协调,柔韧性要比他们强。我国一位近代时期的伟大格斗家说过:‘柔缺刚,是攻而不克;刚缺柔,是浪费力气。’,所以刚和柔都很重要,只要我们掌握好刚和柔的尺度,一样能打赢对方。”

“那么我应该学哪种格斗术呢?”梁甫寅问。

“那就要看你学习的目的是什么?是击杀对方,还是击倒对方”苗卓成说。

“哈哈,击杀别人也太残忍了吧。”梁甫寅思考了一会儿便吹着牛鼻子说,“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学习散打就足够了。”

“那么我建议你学散打。”苗卓成笑了笑说,“这是一种以小博大的格斗术,而且是我们的国粹。但是,你要记住,不管是我国的散打,还是J国的柔道,亦或是泰拳、拳击之类,只要练得够火候,都能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击倒对方。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那好吧,就学散打。”梁甫寅就像只好奇的猫,又问道,“对了,为什么你懂这么多格斗术”

“以前在SDU,散打、泰拳、柔道、拳击都略有涉猎。”苗卓成说,“对了,你今年多大”

“二十八。”梁甫寅说。

“年龄虽然大了点,但不要紧。”苗卓成说,“只要能刻苦训练,还是能学会。好了,去戴起拳击手套,我从最基本的开始教你。”

他俩就像运动员一样,不顾天寒地冻,穿起背心短裤,来到擂台上。梁甫寅在拳击房里钨丝灯的蛋黄光线的照映下,正视着苗卓成。他的这位“格斗指导者”黑发蓬松,眉毛粗浓,脸长而精实,皮肤粗糙而偏黑,肌肉虬结,看得出是经常进行体能训练的人。每当苗卓成对梁甫寅讲解或示范散打的动作要领时,苗卓成的眼神总是变得深沉而犀利,动作灵巧而利索。梁甫寅忽而挥拳空击,忽而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忽而又前后移动、左闪右滑。这只是一些基础训练,远远没有进入正题。可是苗卓成教得很耐心,梁甫寅练得也很用心。

突然,苗卓成说:“好了,现在脱下拳击手套,去外面操场跑步。”梁甫寅脱掉拳套,来到外面,即刻跑了起来。苗卓成亦跟随在他的身后跑。

“怎么你也和我一起跑吗?”梁甫寅喘着粗气问。

“我也得保持体能训练。”苗卓成指导他说,“调整好呼吸,少说话,四步一呼吸。”

“对了,你手上怎么攥着一根绳子”梁甫寅大为疑惑,“这是干嘛用的?”

“想知道干嘛用的吗?你跑慢一点就知道了。”苗卓成邪笑似的说道。

梁甫寅真以为苗卓成喊他跑慢一点,于是放慢了脚步,小跑起来。苗卓成在他身后猛一挥动绳子,啪地一声抽在他背后。

“噢,你干嘛抽我”梁甫寅冷不丁被苗卓成抽了一绳子,疯也似的往前飞奔。

“这就是这跟绳子的用途。”苗卓成像一个冷酷而又严厉的特种兵教官大声吼道,“你跑得太慢啦,乌龟都比你跑得快。快跑,快跑。加速,加速。”

苗卓成又抽了梁甫寅两下。这下子梁甫寅明白了,这就是苗卓成的严酷训练。他也没敢多说话,只是疼得大叫了起来,然后像一个刻苦训练的短跑运动员一样在操场上一边加速跑,一边绕圈。他跑了十多圈,浑身大汗,背心都湿透了。这时,他的体力虽说快到极限,但呼吸已经调匀,不再那么气喘吁吁。于是他放慢了两步,问苗卓成:“要跑到什么时候”

啪!苗卓成亦跟在他身后跑,他挥动绳子,又抽了他一下,说道:“怎么慢下来了?快跑,别说话,我不喊停不许停!听明白了吗?加速!”

在他俩围着操场跑了五十圈后,终于结束了这段耐力训练。梁甫寅感到心脏跳动得无比快,好像就要跳出他的心房。他瞥了一眼操场那边灯光下的法式挂钟,已经是八点整了。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路边偶有路过的连队里的值夜哨兵。

“休息一下吧,然后进入下一堂课。”苗卓成说。“下一堂我以为结束了。”梁甫寅说道。

“休息好了吗?”苗卓成问。

“靠!才一分钟,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会吗?”梁甫寅抱怨道。

“在擂台上,你也只有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可是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战争,敌人不会给你休息时间的。快跑起来,来回冲刺二十组。”苗卓成甩了甩绳子说道。

“是!”梁甫寅大声回答道,他不想看到那绳子,于是如离弦的箭,猛地冲了出去,又飞奔起来,做起来回冲刺。尽管他感到体能已经透支了,但是看到苗卓成耐心地辅导他,教他打拳,亦能体会到这个教官的严酷面具下蕴含的认真的心。

“快跑,加速度!蚂蚁都快超过你了。蠢货!”苗卓成骂骂咧咧吼道,“快跑,盟军国大军来追你了,他们会抓到你,把你吊起来毒打……”

等梁甫寅做完这种训练,感到四肢都不属于他了。他勉力支撑,双脚发抖,但还是咬牙站了起来。

“叮!回合结束。三分钟后带上拳套,我给你上最后一堂课。”苗卓成打趣地说。

“收到……教官。”梁甫寅有气无力地说。

“深呼吸,调匀呼吸,这样你才能迎接下一回合。”苗卓成说道。

一会儿后,他俩都戴起拳击手套,脱了鞋子,来到擂台上训练。这次他俩训练的是“拳击打靶”。

“听好了,散打站姿和拳击不一样。拳击是正面面对对手。而散打是侧身面对对手……这叫前直拳,而拳击里把这叫刺拳。名字不同是因为出拳的发力不一样……鞭腿……抱摔……”苗卓成一点一点给梁甫寅讲解散打如何出拳,如何发力,如何用腿给敌人造成致命一击。他讲完后,来到了打靶时间。只见他用戴着拳套的两只手的正面给梁甫寅做“靶子”,让梁甫寅盯准“靶子”出拳。

“前直拳!”“摆拳!”“高鞭!”,苗卓成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招一式指导着梁甫寅,做组手练习。

“注意右边!”苗卓成突然改变了靶手的位置,挥动摆拳,猛地撂在梁甫寅右脸颊。梁甫寅猝不及防,一下就被苗卓成这结实的一拳KO,躺在擂台上失去了意识。过了几分钟后,他终于醒了过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摸了摸自己肿得像蛤蟆的脸颊,才回忆起来,是自己挨了苗卓成一拳。

“靠,不是说打靶吗怎么突然揍我”梁甫寅激动地喊叫起来。

“哪有突然我不是对你喊注意右边了吗?”苗卓成哈哈笑道,“记好了,换成敌人的话,是不会提醒你的。今天是第一次,下次我就不会提醒你了。”

“接着,这是冰袋,赶快敷你的脸,不然明天你要变牛蛙了。”苗卓成接着说,“明天还敢继续吗?”

“当然敢。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说我半途而废。”梁甫寅抖擞精神说道。苗卓成这人,平日里静默少言,冷静泰然,没想到教我格斗技巧时,就像变了个人,变得凶猛残酷,粗暴唠叨,梁甫寅差点就说出口,可是话到了嗓子眼又吞了回去。他知道苗卓成肯用SDU的训练方式教他是在帮助他成长,他不能让苗卓成寒心。

他俩休息了一会儿,走出拳击房,看到了那只法式挂钟的指针来到了八点五十分。于是苗卓成说:“快去洗澡,到了九点就没热水啦。”他说完一溜烟就跑向连队的浴室。

“十分钟怎么够我洗完澡好狡猾啊,等等我!”梁甫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浴室小跑而去。

AR省的冬天虽然比BL市那边要暖和些,但毕竟是料峭的一月,没人能在大晚上顶得住冷水淋浴。他俩用剩余的几分钟快速洗完,回到营房,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他俩就这样,每天都是白天跟随部队军训,到了夜晚就跑到连队拳击房加练。他俩的训练持续了一周,终于惊动了整个三十三团。但是他俩毫不在乎。

他俩训练的第七天,也就是军营放假的周日,老早就起来,重复着那些快把梁甫寅弄得浑身散架的练习。当他们进行到练习的最后一个环节组手打靶时,苗卓成对梁甫寅的躲闪反应练习增加了好多花样,总是在梁甫寅打拳打得最兴奋或是架起的防御双手松懈的时候,突然强袭出挚烈的一记鞭腿或一个摆拳。梁甫寅依然没能躲开,不过他学会了贴近苗卓成,让他的鞭腿的威力减半;学会了快速架起手肘格挡他的摆拳。即使这样,苗卓成的一招一式都仍然很有力,好几次都打得梁甫寅踉跄后退。或许梁甫寅的骨子里有种不服输的性格,就在他挨了一个鞭腿后,他猛地向后倒下,然而他蜷缩起后背,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朝苗卓成挥了一个后摆拳(在散打中后摆拳的威力比前摆拳大但速度偏慢),却没有感觉到自己不经意地振动了拳击手套里的手。苗卓成凭着老道的经验,察觉到这一拳来势汹汹并伴随着难以名状的气浪,非躲不可。他灵巧地一个下蹲,一抛散打的路子,躲过了摆拳,改用拳击的招式,也是那位著名拳王多次KO对手的绝技——羚羊拳。

“这是……什么怪招怎么之前……没见过散打里……有这招式”梁甫寅重重地倒下,四肢沉甸甸地贴在擂台上,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这是羚羊拳,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拳击里的招式。”苗卓成用毛巾擦擦汗,莞尔一笑。

“好狡猾啊,你作弊。不止没用你的‘拳靶’和我的后摆拳组手,还躲开了。”梁甫寅像个小孩似的赖着不起身。

“蠢货,作弊的人是你吧。”苗卓成用他那斗大的手指头指着他的右前方,也就是梁甫寅后摆拳挥出的那个方向,他尖叫道,“看看你干的好事,那扇玻璃窗都被你那道振波击穿了!我不躲开的话就被你那鬼唧鬼叫的振波打飞啦!”

“玻璃窗”梁甫寅一头雾水,他缓缓站了起来,顺着苗卓成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刚才在挥拳的时候不小心触发了自己的振波。

“抱歉,抱歉,刚才只想着用力挥拳,没想到掀出了自己的振波。”梁甫寅惭愧地笑道。他随后又矫情地问:“什么叫鬼唧鬼叫您也太失礼了吧。”

“你没有发现吗?你每次发射振波,都伴随着一声低鸣。”他说。

“啊,好像是。”梁甫寅经由苗卓成的这么一提点,才意识到他的这种振波的传输媒介既有空气,亦包含声音。

“什么鬼东西,你们在干嘛?”这时,弗拉突然走了进来,看到窗户整扇都被击穿,门框也坏了半边,他们惊呼。

“哈哈,抱歉,和苗卓成练习的时候不小心用了振波。”梁甫寅道歉道。

“你这家伙,快想办法修好。不然我没法和团部交代。”弗拉生气地说。

“可是我去哪弄水泥和玻璃”梁甫寅一脸委屈。

“我在团部和军需官还算打得上交道,我去给你弄来,你必须在晚上六点前把你这破事弄好。在这等着。”弗拉说完,立刻驱车前往团部。

正午,弗拉带着迪克,运来了一些水泥、木框和玻璃。如果不是他们仨帮他,他肯定收拾不了这摊子,到了晚上放假的连队士兵回到军营,看到这破烂流丢的拳击房,肯定要捅大篓子。他们几人把梁甫寅的烂摊子收拾好后,已是下午五点多。他们走到军营门口,正好要去吃晚饭,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堵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他们看到那个叫托马斯的家伙,带着他四连里的三十多个士兵朝他们怒气冲冲地走来。托马斯那伙人没带家伙,但来者不善。

“你,亚洲狗,竟敢打歪我的鼻子。”托马斯来到苗卓成跟前,指着他大骂,“你,你用下三滥的手段打晕我。”

“他没用下三滥手段,那是泰拳。你再敢侮辱我们,我们不会放过你!”梁甫寅怒发冲冠道。

“是我打晕你,对不起。但你不该去踩昏迷不醒的梁甫寅。”苗卓成冷静地对托马斯说。

“托马斯,你好歹也是一个连长,不要再和士兵们一般计较了。看在我的份上,他也说了对不起了,这事就这么过了。我们总得留着力气打盟军国那些敌人。”弗拉劝道。

“不行,苗卓成,我要和你单挑,用拳击。正规的拳击,一对一。不许你用你那古灵精怪的搏击。”托马斯说。

“喂,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梁甫寅说。

“苗,如果你不答应用拳击和我单挑,我就告到军部,说你殴打长官,关你禁闭。”托马斯步步紧逼,双眼冒火。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如果我用拳击打赢你,我们的这事就到此为止。”苗卓成说。

“一言为定。但是,如果我用拳击打赢你,我就要你接受惩罚,关禁闭。”他说。

“靠,说到底你还是要关他禁闭。”梁甫寅愤愤不平地说,“无耻!”

“我接受。”苗卓成说,“但是,如果你输了,你得跟我们道歉,我们不是亚洲狗!”

“好的,一言为定。周四晚上,在你们拳击房。”托马斯说完,吆喝着他的部下离开了新二连的连部。

“阿寅,你也看到了,托马斯那家伙的姿态。这几天我没办法训练你啦。我要专心训练几天,周四晚上和他进行拳击比赛。”苗卓成搭着梁甫寅的肩膀亲昵地说。

“师父,没说的,我挺你。他侮辱我们国人,你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梁甫寅义愤填膺地说。

“师父”苗卓成问。

“当然了,你教我散打,就是我师父。”梁甫寅自豪地说。接着,他又对弗拉说:“伙计,你也看到了,那家伙主动搞事。放我和苗卓成四天假,好让他专心训练几天拳击,打赢托马斯。”

“没问题,专心练吧。”弗拉说。

“我自己练就行了,怎么你也放假”苗卓成问。“师父,你也需要一个陪练的嘛。”梁甫寅摩拳擦掌道。

“好家伙,这样也好。那么我们明早五点起,你可别赖床。”苗卓成伸出长臂,搭着梁甫寅的肩膀说,“走吧,我们去大吃一顿。你得请客。”

“没问题。”梁甫寅哈哈大笑。

陈旺,石洪开,大宝小宝他们四人,听说苗卓成将和托马斯决斗时,一问梁甫寅前因后果,气得想教训那个桀骜不驯的E国人,连温文尔雅的陈教授也怒火冲天。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佣兵,不再是考古学家,不再是时空悖论的修复者或时空探险者,而是同仇敌忾的华夏健儿。他们四人都各自请假,来帮助苗卓成训练。就连弗拉、迪克等人,都抛弃了各自的国界,为苗卓成打气:“揍死那个E国人,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在两天后就传遍了马格恩,很快传到了团部。少校团长劳克乐也颇感兴趣,想看E国人和亚洲人的拳击比赛,他打心底觉得E国人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劳克乐忘不了E国人在百年战争里欺辱自己的同胞的那段历史,他放出话,只要苗卓成打赢托马斯,就连升五级,做第二小队的队长。苗卓成原本在新二连已经凭着自己优秀的步操、出色的体能和冠绝全连的射击技术,获得了一等兵的头衔和第二小队副队长的军职。即是说,只要苗卓成赢了,就能从一等兵升到军士长。可是,苗卓成对军衔毫不在意,他只在乎维护华夏的荣誉,用我国最伟大的那位领袖的话来说,他要是来硬的,也照打不误,老子不信这个邪!

时间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周四。晚上,一个不太大的拳击房,挤满了新二连和四连的士兵,苗卓成的伙伴都来了,就连团长劳克乐亦来观看。在外围,士兵们开起了赌档。买苗卓成输的五个档是二赔一、一赔一、一赔二、一赔四、一赔十,买托马斯输的只有四个档:一赔一、一赔四、一赔十、一赔一百。伙伴们都来到擂台第一排给苗卓成打气。劳克乐指定的裁判是弗拉。

他们两个选手穿上短裤和拳击靴,戴好拳击手套,打着光板,来到擂台上互相对峙。弗拉站到他们中间,按国际规则,不能攻击裆部等等说了一通后,准备开始。

托马斯个子很高,足足高出苗卓成一个头。

“你以为你能打赢我,你只是只东方猴子,你们是东亚病夫。我要把我的拳套塞进你的屁股!”托马斯大放厥词。

“我会打赢你,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苗卓成很冷静,他将怒火暗暗藏在拳头里,而不是放到嘴上。

弗拉分开他们二人,指示他们回到各自的角落。

叮!比赛开始,二人走到中间,弗拉一挥手,两人开始了试探攻击。托马斯以为苗卓成心生胆怯,就疯狂进攻,一拳猛过一拳,一个勾拳狠过一个勾拳。

苗卓成一直在躲闪,直把石洪开、大宝小宝急得大吼:“上啊,宰了他,左右拳交叉!”托马斯挥拳过猛,突然出现破绽,苗卓成一个上勾拳击中托马斯下颚。下颚是人的弱点,就算托马斯浑身都是肌肉疙瘩,都不能避免因下颚被击中而产生的脑部震荡。他一下子就被苗卓成击倒在地。弗拉开始倒数,一,二,三,到了第六声,托马斯站了起来,又收敛了一些,不再猛攻猛打。

铃声响起,他俩回到各自的角落,各自的伙伴为他们递上饮用水。紧接着,第二回合开始,苗卓成紧密接近托马斯,托马斯学乖了,架起双臂防守起来。苗卓成看占不到便宜,放缓了攻势。托马斯见状,反守为攻,追击苗卓成。苗卓成便一边躲闪,一边还击,攻势渐渐压倒托马斯。托马斯感到不妙,又龟缩防御。他俩就这么攻守转换,结束了第二回合。

第三回合开始,托马斯终于憋不住了,再次猛烈攻击,比第一回合还要凶猛。此时,他俩的手肘都被对方殴打得生疼,都在咬牙坚持。托马斯见刺拳占不到便宜,就凶神恶煞地抡起左右勾拳。

“苗卓床,打他腹部,打他腹部。”小宝激动地喊,“打他肝脏,顶他个肺!”

“师父,加油!用绝招!”梁甫寅大喊。

托马斯不停抡勾拳,直把苗卓成逼进角落。就在大个子以为自己节节胜利时,猛挨了苗卓成一下,摔倒在地。裁判弗拉又开始倒计时。

“哈哈,小卡,你看到了吗,那就是师父的绝招,羚羊拳!”梁甫寅看得激动了起来,浑然没察觉到他喊卡秋莎的方式竟如此亲昵。

“小卡?你这个土包子。”喀秋莎没生气,只是嫣然一笑。

弗拉数到九,托马斯勉力站了起来,架起拳头再次龟缩起来防守。苗卓成乘胜追击,勾拳和刺拳交替出击,几乎打得托马斯招架不住。托马斯防头则被击中腹部,双肘中落防守腹部则被击中头部,他感到防守艰难,于是找到了苗卓成出拳的空档,抱住了他,用这种消极防守的姿势,使他的拳头挥出来也打不到自己,同时也用自己比对手重的躯体压迫对方,顺便取得休息喘气的机会。弗拉分开他俩后,托马斯又找机会抱了上去,和苗卓成前胸贴前胸。可他这次不单单是抱住,他自诩力气大,一手抱住苗卓成,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恶狠狠击打苗卓成的后脑(在拳击中一边抱对方一边打或是打对方后脑都属于犯规)。幸好弗拉力气起托马斯大,强行分开他们。

“八格牙路!”就连一向对任何人都没好感的J国人安倍义元也骂了起来,“这是犯规!”

苗卓成后脑嗡嗡响,噗地一下倒在擂台上。梁甫寅气愤地骂这个E国牲口王八蛋,其他同伴也破口大骂。可是托马斯不在乎,他得意地笑了起来,用满是汗的小臂擦拭着额头被拳锋划开的口子渗出的血渍。

“托马斯,你严重犯规了!再有一次,我就判你输,明白吗?”弗拉看到同伴被阴了,愤怒地一把将托马斯推到角落,然后又不得不依照比赛规则对苗卓成倒数:“一、二……”

“师父,站起来,揍他!”梁甫寅既担心又愤懑。

“伙计,站起来,揍死那个托马斯!”迪克说。托马斯蔑视苗卓成和梁甫寅他们,看不起亚洲人,这种令人发指的感觉,非裔人迪克在自个儿小时候也能体会到。

“五、六、七……”站起来啊,给这个E国狗好看,弗拉差点说出来,他焦急地期盼着,又不得不继续倒数。

“站起来师父,不要输给这个混球!站起来,让他看看国人的厉害!打死这个王八蛋!”梁甫寅愤怒地大喊。

“九!”苗卓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再次面对托马斯。一声铃响拯救了苗卓成。他俩相互敌视着退回各自的休息角落。梁甫寅等人快速上了擂台那角,为他的师父递上水和擦汗的毛巾。

苗卓成的后脑仍在嗡嗡发痛,但他只是短暂休息了一分钟,又重进战场,和托马斯互殴起来。进入第五个回合了,也是最后一个回合。两人都不留余力,展开搏命进攻。托马斯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爽,也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他疯狂挥拳,刺拳接勾拳,勾拳接上勾拳,上勾拳后又是刺拳,不停逼退苗卓成。大伙看到苗卓成似乎脚步不稳,却又能左闪右避,有几次,他闪避的幅度很大。到后来,他朝两边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失去重心。就连在首席上观看的劳克乐少将,也为苗卓成捏了一把汗。

“阿寅,苗卓成他是不是开始站不稳了”卡秋莎紧张地攥紧拳头问道。

“明显是重心不稳!”拉什激动地喊道,“伙计,我可是买了苗卓成赢,一赔一百呀。见鬼!”

“师父,加油!稳住!”这个徒弟再次吼道,“砸碎那家伙的狗头!”

托马斯看到苗卓成越来越软弱,越来越东歪西倒,他看到胜利女神在向他招手。苗卓成这种人果然是东亚病夫,托马斯心想,他一个箭步冲向苗卓成,猛挥右勾拳,正准备干掉苗卓成。倏地,苗卓成奇迹般躲开了这拳,迅猛地挥出左勾拳,击中托马斯的太阳穴,又一个漂亮的右勾拳,击中了托马斯的下颌。观众全都沸腾了起来,大喊:“干掉他!干掉他!干掉他!”哪怕是从入场开始默不作声却一直观看到现在的戴高乐也激动无比。

“打倒他,一等兵!击倒他,苗卓成!”劳克乐少将咆哮道。

托马斯根本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挨了苗卓成两记重炮般的拳头。他想倒下休息一会儿,至少,他倒下了就能休息几秒钟,不是吗?可是怪事发生了。托马斯朝右侧倒下,苗卓成的左上勾拳狂暴地击出,将他揍得浮空,朝左侧站立起来;托马斯朝左侧倒下,苗卓成的右上勾拳又狂暴地击出,再次把他打得浮起来。苗卓成利用自己左右倾斜摇摆不定的身体所产生的惯性,猛烈地击打托马斯。苗卓成就像是无情而狂暴的自动打桩机,一口气打出了致命的三十一拳,可谓是拳拳到肉,拳拳剔骨。在场的观众都看出来了,就算是不懂拳击不懂搏击的人,也看得出,托马斯被揍得失去了意识。但他们都不知道苗卓成这种古怪拳击招数是什么。可唯独石洪开知晓这名堂,他向胜利者欢呼,他向骄傲的国人同胞欢呼:“看呐,陈教授。看呐,梁甫寅。这是那位著名拳王的杀招,轮摆式位移!大伙看,这是轮摆式位移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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