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场域

入目的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新娘生得很精致,柳眉弯弯,大眼如黛,琼鼻挺翘,红唇微厚而性感,尤其是那一双兔耳朵,透着野性,别具一番风情。

但她不是丁叮,她没有丁叮的清纯,没有丁叮的少女感。她是十足的美艳少妇,站在那里,扭一扭腰肢就能勾走无数男性的魂。

“兔夫人!”

阿恨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他心中惊疑不定,卧牛山上就这么一座大殿,殿内有谁,一目了然。如果丁叮不在山上,又身在何方?

难道生肖猴根本没有掳掠丁叮,一切只是个误会?他甚至想即刻返回百花谷,看一看丁叮是否好端端地待在谷内。

他还有一丝后悔,后悔自己一听说丁叮出事便乱了分寸,连查都没查一下。

兔夫人面色凄然,泪水涟涟,扬起手,纤纤五指握着一柄匕首。

她慷慨陈词,语气决绝:“妾身虽出身低微,一介江湖草莽,但也自幼读四书,知女节,知晓何为妇道,何为贞洁烈女。今日受辱,此身错付,妾身愧对郎君,只叹命薄如纸,愿以一死以雪亵渎之耻。”

说着抡起匕首,抹向自己雪白的脖颈。

阿恨“哎哟”一声叫唤,飞身上前,伸手抓住其皓腕。

不料,兔夫人手腕一抖,从他指间滑过,匕首转而刺向其心脏。

事发突然,阿恨又心怀愧疚,根本没料到这一出。

此刻二人近在咫尺,眼看匕首便要刺入其胸膛,阿恨的袖子忽然抖了抖,兔夫人只觉手上一麻,匕首已脱手飞出,定睛看时,已落入其袖中。

原来,匕首上抹了剧毒,被袖中那位看上了。

阿恨脚尖轻点,飘身退出数丈开外。

与此同时,匕首自袖间落下,跌落地面,发出“铛”的一响。

他瞧了瞧衣袖,又瞧了瞧匕首,心中后怕不已,若非那位出手,他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目中的愧疚荡然无存,心中再次起疑:兔夫人身为江湖中人,随身携带匕首不为过,匕首上抹有剧毒也在情理之中,但为何其夫君立在一旁,无动于衷?就算生肖猴失了颜面,又薄情似水,那为何作为主婚人的生肖鸡也无动于衷?

怎么看,这都像是个圈套,就等着他心生愧疚,放下警惕,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抬眼望去,兔夫人悲痛欲绝,猴先生怒目而视,生肖鸡则满面愁容,似乎又否定了他的猜想。

正思忖间,野人现身大殿门口。事关丁叮,他心思转得飞快,一瞧见新娘的面容,便将此间发生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野人正色道:“大哥莫慌,是小弟亲眼看见生肖猴那厮将丁姑娘掳上山的,并一路追杀至此,错不了。”

生肖猴怒道:“无耻恶贼,还在信口雌黄,卧牛山上别无他物,你的丁姑娘又在哪里?”

野人当即吼了回去:“那一定是你们将她藏起来了。”

阿恨暗暗点头,在野人和十二生肖之间,他自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兄弟。

……

“够了!”

一声呵斥响起,声音不大,却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只见坐在左上首的怪人缓缓起身,也不见任何动作,忽地就越过了长桌,到了阿恨身前。

野人上下打量着他,眉头一皱,想起传说中的一人来。

他凑到阿恨耳边,轻声道:“大哥小心,此人是清幽门的大长老纸人先生。两百年前,清幽门覆灭,纸人先生随之销声匿迹,都道他已身死道消,想不到如今又冒了出来。”

阿恨赔礼一笑,抱拳道:“不知先生与十二生肖是什么关系?”

纸人先生面色凌厉,目光冷冽:“老夫的事无需你过问,但你既然扰了老夫的兴致,那就接我两招吧。”

话音甫落,阿恨眼前场景一变。庄严雄伟的大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风袭袭的灰暗空间。

举目望去,天地间灰蒙蒙的,没有人,没有鸟兽,连一根草、一块石头都瞧不见。抬头,天不像天,低头,地不像地,给人一种错觉,天地是否已连在一起。

这已不能用荒凉来形容,依稀有了点混沌初开的意境。

“场域!想不到此人的一身修为已臻至化境。”阿恨心中一激灵。

场域是修士用大法力打造的一片独特空间。空间内的一景一物,都由修士亲手雕琢,以最大程度地契合自身战力的发挥。

在这片空间里,修士本身的法术、法器皆会得到升华,而相应的,落入这片空间的敌人则被极大地压制了。

可以说,场域是临敌对战的不二利器。

当然,场域的笼罩范围、持续时间、对敌压制程度,视修士本身的修为而定。据说,场域修到极致,敌人的修为甚至会十不存一。

在其身后,一道白影一晃而过。

阿恨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却什么都没看见。

而在其转身的瞬间,又一道白影从背后一晃而过。

阿恨再次转身,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速度变慢了,”他暗道。

在山腰,他变身为马,刚尝到速度快人一筹的甜头,转眼间速度便被压制了。

这回,他没有转身,目视前方,目光梭巡,似在寻找什么。

一个纸人浮现在他身后,轻飘飘地飘来。

阿恨还在望着前方,毫无察觉。

确实,纸人飘动时,是没有声响的。

纸人越来越近,微微飘动的手脚已挨上了他的后背。

阿恨终于动了,手臂朝后伸出,指间有火苗跳跃。

“啊……”

纸人尖叫起来,伴随着瘆人的叫声,阴风狂猛地卷了起来。

阴风一阵一阵,吹得人背脊发凉,却吹不灭那一缕火苗。

下一刻,火苗成功地烧到了纸人身上。

出乎意料,纸人不闪不避,从火苗上一穿而过,就像穿过空气一般。

阴风仍在呼啸,纸人紧紧地贴在他的背部,手脚飘动,好似舞蹈一般。

“赫!”

阿恨双臂一震,一股真气爆发而出,一身蓝裳鼓荡而起,冲击着纸人飞了出去。

他转过身来,见纸人凌空飞舞,张牙舞爪,甚是凶恶。

他以雄浑的真气包裹住纸人,一缕火苗蹿出,从脚部一直烧到头部。

这回,纸人再也不能无视火苗了,纸糊的嘴无法张开,却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火越烧越旺,渐渐演变成熊熊大火,将这片灰暗的空间都烧红了。

也不知一只小小的纸人,是怎么燃起的这般大火的?

灰烬片片掉落,随着阴风轻轻拂动,却诡异地没有被刮走。这飞灰,好似重如磐石。

阿恨盯着纸人看了一阵,大火始终不熄,纸人也始终在浴火狂舞。

他的神色变了,终于意识到一件事:纸人根本就无惧火焰。眼前这一幕,不过是在演戏给自己看,背后定然藏着阴谋。

他瞥向脚下的纸灰,不知何时,纸灰已围成了一圈,将他围在正中央。

他眨了眨眼,飘动的纸灰似乎构成了一个字。

“魂!”他略加辨认,识了出来。

就在他念出这个字的时候,灰烬中忽地闪现一道淡淡的人形阴影,有形无质,宛如轻烟,真如传说中的魂体一般。

魂体一扑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他的体内。

“啊……”

阿恨一声闷吼,双手抱头,痛苦地弯下腰去。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魂体一道接一道地闪现,前呼后拥地钻入他的体内。

藏在纸灰中的魂体太多,连绵不绝,动作又太过迅捷,以至于一眼看去,好似一团怪异的阴影在一点点地蚕食他的身体。

“桀桀桀……”

一阵大笑传来,听起来带着几分癫狂。

场域中居然还有人!

一道身影翻飞而至,是名老妪,项戴佛珠,手持拂尘,头发分成两簇,左边长发飘飘,直到胸前,右边却是个光头,正是蛊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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