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救人

刘财主从旁边的鸟食盆里舀了一点鸟食,探到鹦鹉跟前,看见鹦鹉凑近欲啄又移开。如此反复。

直到鹦鹉等得不耐烦,尖声叫唤:“秦家必败!秦家必败!”

刘财主才满意地勾起唇角,直接将鸟食放进笼里,任由鹦鹉吃个够。

他苦心孤诣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他倒要看看,到了如此地步,秦连生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老爷。”门外传来管家的急切的呼声。

刘财主欣赏着鹦鹉啄食碗里的鸟食,不咸不淡道:“进来。”

“什么事?”刘财主又添了些鸟食到碗里才回。

“石二老爷到了。”管家恭敬地回。

“看来是事情传过去了?”刘财主唇边扯出抹不以为然的笑,才道:“既然客人到了,请进来便是,何必如此惊慌?”

……

刘财主书房,红木雕花书架上书籍杂而不乱,有墨香萦绕。书架旁檀木桌子上的白底青瓷细颈瓶斜插着一只红梅,倒是很有几分意趣。

急匆匆赶来的石二老爷显然没心情欣赏这份意趣了。连茶都懒得碰,冷笑着质问:“刘兄下手倒是果决!只是都不知会一声,是否太过不把我石某放在眼里了?!”

刘财主明知故问:“知会?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遂又状似了然,继续道:“哦!石兄是在怪我擅自挪动了粱木的位置。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人死了,效果不是更好吗?”

“你!”石二老爷怒而拍桌,指责:“如此心狠手辣,刘兄难道就丝毫不担心夜晚冤魂索命吗?”

他自诩在商场上也算是雷厉风行之人,但对于出手要人命这事上,还是有几分慎重的。毕竟他是个生意人,不想官府找上门。

“笑话!冤魂索命?”刘财主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反问:“石兄还信这个?再说了,冤魂来了,不还有石兄你陪着我吗?”

闻言,石二老爷心中憋屈,双手紧握,平复怒火。此时他石家和刘家绑在了一条船上,再说他话也无意义,只得咬牙继续道:“不知刘兄接下来有何安排?”

“石兄不必着急,我们等着看好戏便是。”刘财主眸光微动,慢悠悠道。他又不傻,怎会将心中盘算合盘托出?!

看着刘老爷不以为意的样子,石二老爷晓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将大氅利落披身上,准备离开。

走前阴阳怪气道:“看来刘兄已是十拿九稳了。既如此,石某就不多打扰。日后有事吩咐石某便是。”

得了知府几分青眼行事便这般不把人放在眼里,看来这姓刘的着实不可信,得势了早晚掀棋盘,为了石家,他得早做打算才行。

……

秦家布坊已经停了工。

秦连生和阿福急冲冲赶到现场时,县里的衙役已经到了。

工人和瞧热闹的街坊将现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结结实实。除了能依稀见着高处还悬着的小半截木梁,便只能听见亡者家属的哭号声。

秦连生和阿福挤了几次也没能挤进去,累得满头大汗,才见着人群自发分出一条路来,原是衙役们抬着亡者的尸体出来了,上面盖了张染血的白布。

看着担架上亡者垂下的青黑的手和白布上凝固的大片的血迹,众人皆静默,阿福也红了眼眶,来做工的皆是家境贫寒之人,失了个壮劳力,只怕日后日子更难熬了。

“秦连生!你还有脸来?!”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一见着秦连生便冲过来,扭住秦连生衣襟,利声道:“黑心的财主!还我儿命来!”

她身后的一批农户也冲了过来,把秦连生二人团团围住。他们是一个村的,都是同姓之人,听说了此事,特地来给老农妇撑腰的。

阿福见一群人气势汹汹,一副要吃了秦连生的模样,忙挡在秦连生面前。看这群人着实不是好惹的,他可得护住了自家少爷。

好在一群人理智尚存,并未直接动手,七嘴八舌道:“姓秦的,你说,这事儿怎么交代?!”

秦连生拍拍阿福的肩,安抚住阿福,才回:“现在案子还得要官府调查。诸位放心,此事若是我秦家的过错,我秦连生绝不推诿。”

“事情摆得明明白白,就是你秦家害死的人,还查什么?!”有人怒声道。这狗财主装这么些时日就显了原型,想跑?没门!

“就是!”围观众人纷纷应和道:“儿子死了,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可怜,该赔就赔吧。”

阿福急得满头大汗,又嘴笨,只道:“你们别乱说,事都没查清。此事定与秦家无关。”

众人心中已有定论,怎会听阿福辩解,你一言我一语道:“在你秦家的地盘发生的事,怎么就无关了?”

“别是想跑吧?!”有人嗤笑。

“做人可不能这样!”有人帮腔。

秦连生听闻此案发生时便预料到了这个场面,心中并不慌张,晓得控制此场面关键在死者家属。用镇定温和的语气,安抚老农妇道:

“大娘,令郎之事我很遗憾。但是此事实有蹊跷,众人皆知,这地是秦家用来建布坊的,打算做的是长久生意。既如此,用差的木料对秦家有何好处?发生此事除了损害声名,对秦家又有何好处?”

老农妇虽不识字,但是这个理她还是懂的,情绪渐渐镇定了下来。

秦连生见状继续道:“唯有抓住真凶,方可告慰令郎在天之灵。我秦家也想借机洗刷污名。所以在这事上,秦家和您的目标是一致的。”

秦连生此言正好说中老农妇心中所想。现在她儿子已经死了,没有什么能比给她儿子报仇更加重要。

老农妇止住抽噎,问:“你打算如何做?别忘了此事与你秦家脱不了干系!”

“您不信任我,可以理解。但自古专门人做专门的事,多给几天让官府查案总是可行的吧?若到时有问题,咱们再另寻他法,您看如何?”秦连生循循善诱道。

老农妇自知自己和村民皆是平民,没有查案的本事。让官府帮着查,总比自己一帮人瞎弄的好。便允了秦连生。

当事人都暂时不追究了,其他人便也散了。

待人都散尽了,刑捕头才领着两个捕快过来,道:“秦小财主,没在人前便拷你走,某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请吧,秦小财主。”

说着漾了漾手里的镣铐,叮当作响,声音清脆,一听就是实铁。

阿福没想到还有这出。眼神焦急,看向秦连生。算来他也去过两次牢房了,晓得牢里是什么环境,吃不好,住不好,搞不好还得受点皮肉苦。他可不想他家少爷去牢里受罪。

见阿福的脸上满是担忧,秦连生心中感动,安抚阿福道:“不必忧心。回去转告娘和姨娘,这事归孟兄管,他定会秉公处理的。”

说完便老老实实伸出手,让刑捕头拷走了。

……

莱阳县大牢。光线昏暗,一进去,腐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难得碰到这么配合的财主,邢捕头也算仗义,特意给秦连生挑了间最敞亮的牢房,扔了进去,还道:“特意给您挑了这么好一地儿,您出来了,可得请我喝酒。”

“好勒!”秦连生回的干脆。是得好好谢谢邢捕头,把自己押进了牢房,真辛苦了。

“你们聊的可还开心?”孟泽在旁边听了一宿开口问。事儿一出他就在这儿候着了,已等了不短时间。

秦连生见着孟泽,闲话家常般招呼:“孟兄,几日不见,可还好?”

“还不错,就是事情多了些。我瞧着你最近也不错嘛,都进牢里了。”孟泽打趣。www.九九^九)xs(.co^m

秦连生闻言苦笑,回:“人生在世,总要吃些苦头,就当历练了。”

“看秦兄还挺豁达,想必是不需要我特意吩咐人送些热食被褥来了。”梦泽理理衣袖,老神在在道。

“这些还是可以有的。”秦连生忙道。他又不傻,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难得有看秦连生笑话的机会,孟泽可不想轻易放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道:“你我兄弟,某怎好意思耽误你体验人间疾苦?”

“这样的耽误,我倒是很欢迎。”秦连生强扯出抹笑容,回。

见牢头把被褥都送来了,孟泽坦然地背着手,看着秦连生铺被褥,问:“你们府里负责采买的吴管事可回来了?”

“算着时间,这几日便该回来了。”秦连生将床单压实了,问。

有灰,孟泽离远了些,继续问:“心中可有怀疑对象?”

“恐怕与石二老爷脱不了关系。还有刘家,他们盯着那药有段时日了。”有棉絮飘进了喉咙里,秦连生被呛得直咳嗽。

孟泽用手扇走鼻翼前飞扬的棉絮灰尘,点头道:“晓得了,某会派人去查。还有别人吗?这些人能把秦兄坑进牢里,想必有些本事,某实在想见识见识。”孟泽带着三分幸灾乐祸,添了一句。

又来了,刑捕头默默扭过头,自家主子这损样,他实在不想看,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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