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纳西朝向员工办公室的全息玻璃突然弹出信息和电话声响，这让本想蹑手蹑脚离开办公室的我吓了一大跳。随后我意识到这是艾伯纳西安插的监控系统发挥了作用，一则打给哈利?卫斯理的电话被成功拦截到艾伯纳西的办公室中。
但来电者正是苏珊?艾伯纳西。
“她连电话都能窃听……”大卫再次对艾伯纳西的信息搜集网络发出感慨，“这个女人已经无法无天了。”
“嘘，听一下他们到底想聊些什么。”
“卫斯理，”艾伯纳西的声音从办公室音响中响起，仍是我之前熟悉的傲慢腔调，“下楼，停车场，我在车里等你。”
“出什么事了？头儿？”哈利?卫斯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
“你来了就知道了。”艾伯纳西挂断了电话。
通过观察卫斯理的监控画面，我看到卫斯理有些情绪低落地耸了下肩膀作为放松，他不情愿地中断了员工会议，有些局促地试图把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插回西装口袋中，但不受控制的手部抖动最终让他选择了放弃。
“艾伯纳西把卫斯理约了出来，”大卫说道，“我们跟着他，就能找到艾伯纳西。”
我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艾伯纳西的办公室门，但在转头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全息玻璃上闪出了几道红色乱码，等我扭过头来时，玻璃上似乎又没有任何变化。
也许是Relic快把我折磨疯了。我没有闲心再去思考我余光瞥见的红色乱码是幻觉还是故障，在观察完走廊的情况后，我贴着墙壁走了出来，随后很快混入来往的员工中向部门外走去。
很快我就来到了监控画面所在的员工会议室门外的走廊，哈利?卫斯理正在不远处随着人流走向电梯。生怕他认出我，我只得站在原地和他保持距离，随后我发现之前被我击晕在地的金发女郎正发型狼狈满脸怒气地带领着两个荒坂保安走向部门。
“啊，她醒了。”我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轻，荒坂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有人闯入过艾伯纳西的办公室，免不了会通知艾伯纳西打草惊蛇。
“来不及了，我们得快点。”大卫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出于谨慎，我不能和卫斯理挤在一个电梯里，毕竟他会轻而易举地认出我这张“疤脸”。而另一边艾伯纳西的新秘书和荒坂保安已经开始了部门搜查，我不能就这么等待下去了。
跳下去！
走楼梯！
我和大卫的想法同时从脑海中蹦了出来。我有些情绪复杂地扬了扬眉毛，无法理解大卫为什么会有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的想法。
“毕竟……时间快？”大卫尴尬地解释道。
“你真以为我和你一样全身都是铁打的。”我调侃道，不由分说地顺着人流跑到了楼梯口的位置，庆幸荒坂并没有封锁安全通道的习惯。
另一边，电梯口传来了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的滴答声，电梯门应声打开，卫斯理正顺着人流走进了电梯中。
“我们得抓紧了！”
我来不及一步一步地跑下楼梯，只能绕过楼梯扶手，交替着向下一个楼层跳去。还好这并不是接近午休的时间，否则楼梯道里肯定坐满了休息的员工。
等我急急忙忙地从安全通道跑入大厅的时候，载着卫斯理的电梯也正好到达底层。我低下头，躲在交谈的员工身后慢慢跟随着卫斯理的脚步。
卫斯理走出荒坂塔拐到了公司广场下层的停车场中，我谨慎地藏在墙角之后，侧过身观察着停车场的情况，发现他坐进了一辆银色的埃雷拉歹徒GTS中。
跑车在原地停了一会儿，随后便发动了起来。
“我们得跟上。”大卫焦急地催促着我的行动，我的二手雪佛利正停在不远处，我急忙绕开跑车的视线，赶去发动汽车，跟踪跑车的行踪。
“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在跟踪？”大卫的身影出现在了副驾驶座，他的身子直直向前探去，似乎巴不得直接趴在对面歹徒GTS的车面上。
“只要我们保持距离，应该没问题，”我双手抓着方向盘，眼睛紧盯着歹徒GTS的背影，片刻不敢放松，“这辆车是我离开荒坂后才买的，艾伯纳西应该认不出来……”
对方果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它沿着市政中心的道路向西南开去，在漫长的旅途后，到达了圣多明戈河谷区的郊野。
“奇怪，他们来着干什么。”我皱起眉头，眯着眼大量周围尘土和雾霾弥漫的环境，大量破坏殆尽的废弃工厂坐落于此，就像一座只剩空壳的巨人，除了六街帮和无家可归的工人，这里罕无人烟。
艾伯纳西率先下了车，她有些不耐烦地站在工厂的空地上，看起来正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而哈利?卫斯理随之也急忙打开了车门，他有些急躁地试图向艾伯纳西说明着什么。
我感觉自己等不下去了，便把车停在了离工厂空地不远的马路口，从车的后备箱中拾起了武士刀别在跨部腰带上，另一只手握住了动能手枪玉响，一步一步向两人逼近。
“不好意思，女士先生，打扰一下。”我打断了艾伯纳西和卫斯理的争执，动能手枪分别指了一下他们的脑袋。看到我的出现，卫斯理明显十分惊愕，他瘫软地依靠在歹徒GTS的车身上，试图向车后方挪去。
我毫不客气地扣动了扳机，打在了离卫斯理不远的地面上，厉声警告：“站着别动，手放在我能看见的位置上。”
“这不是Ed吗，”艾伯纳西似乎并没有为我的出现感到意外，她坦然自若地眯起了眼睛，毒蛇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我的动作，“你竟然还有胆回到夜之城。”
“我根本就没离开夜之城，”我怒喝道，艾伯纳西傲慢地态度让我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几周所受到的痛苦都加倍奉还在她身上，“你没把我踢出荒坂是你犯下最大的错误。”
“没有踢出？”艾伯纳西短促地笑了，“踢掉你跟我动动手指一样容易，你以为我喜欢天天在员工名单里看到你这张毁容的‘疤脸’？不，我踢出了，但有人不想让你就这么离开。”
“是谁？”我再次把手枪指回艾伯纳西的脸，她明显对我这个动作感到厌恶，“是旧网的那些人？你和他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艾伯纳西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在这场对峙中看得强势一些――就好像被枪指的人不是她而是我。
“哦，你都查到旧网去了，”艾伯纳西双手抱臂审视着我，就好像在听一场工作汇报，“看来你作为詹金斯的手下没我想象的那么无能，说说看，你都发现了什么？”
“Ed，她在扯开话题。”大卫在脑中提醒我。
“别打岔，”我威胁地把手枪往前指了指，“现在是我在问你。旧网后面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把Relic植入我的脑袋？以及Relic分离计划到底是什么？”
艾伯纳西明显是为我知晓Relic分离计划而感到意外，但她很快掩饰住了自己惊讶的神色：“为什么要植入你的脑袋？因为你只是‘他们’意外选中的一个实验体而已。”
“实验体？你们管往别人脑子里装炸弹叫实验？”我咒骂道，恨不得一枪打爆艾伯纳西的脑壳，“这他妈的叫谋杀！Relic快把我的脑袋折磨疯了――詹金斯，詹金斯就是被你们所谓的实验给搞死的……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能把Relic从我脑子里移出去？”
艾伯纳西并不是个容易受威胁而妥协的人，我猝不及防地把枪口转到卫斯理的眼前，这让原本就处于恐惧状态下的卫斯理再度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我抬了抬枪口，示意卫斯理给我一个答案。
“旧，旧网那边，”卫斯理感受到了我的威胁，结结巴巴地说道，“只要你，你，你把我们带到神舆，他，他们就能把你的意识用灵，灵魂……”
“卫斯理！”艾伯纳西大声喝道，似乎在制止卫斯理往下说。
我急忙把枪口又转向艾伯纳西，示意她噤声。
而艾伯纳西则又换了个态度，她皮笑肉不笑地和我说道：“Relic分离计划，你刚才不是在问这个吗。”
“怎么？”
“分离计划，顾名思义，就是想办法把Relic和宿主的意识再度分离，”艾伯纳西平缓地阐述道，“当然，这项计划还处于试验阶段，我们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实验体。”
“因为大部分实验体不是被你们折磨疯了就是死了，不是吗。”我讥讽道，艾伯纳西却冷冷地向我笑了一下，肯定了我的回应。
“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从你着手开始实验。”艾伯纳西轻声向我阐述着她的计划，就像一条在蛊惑我品尝苹果的毒蛇。但我却不得不承认我对她的计划感到心动了：如果艾伯纳西真的能帮助我……
“实验，怎么实验？你能保证成功么？”
“Ed，别被她骗了，她只是在拖延时间。”大卫不喜欢艾伯纳西的计划，他的影像慌忙出现在我和艾伯纳西之间，似乎扭转我的思考。
“这项实验并不困难，”艾伯纳西继续指引着我的思路，她的声音逐渐地低沉了下去，“毕竟……‘他们’无所不能。”
“‘他们’？你说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我眯起眼睛，微微放下了指向艾伯纳西的枪口。
“他们……”艾伯纳西的轻声细语麻痹了我的感官，我全身心都投入到倾听她低到能被风声盖过的言语。大卫在我脑中的提醒似乎被一层厚厚的屏障所遮盖，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了。
“Ed，小心！！”
在一瞬间大卫夺走了我身体的掌控权，在大卫的掌控下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子弹划裂空气产生的摩擦声从我耳边呼啸而过，随后击穿了歹徒GTS的车玻璃――如果我不躲开，击穿的便是我的脑袋。
“总算来了……伯劳，解决他们！”
随后身体的掌控权再次回归到我的手上，我慌忙抓住手枪爬起身来，艾伯纳西的身影已经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很快我意识到她借着混乱已经向废弃工厂的内部跑去。
就在我想要抬起动能手枪玉响的瞄准艾伯纳西时，猩红色的单分子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我的手，被义体保护的手臂随之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豁口。我意识到了来者不是生人，正是之前想要暗杀我的雇佣兵――医院的护士“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