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映着两位女子的身影，站立的那位双眸泛着紫光，面容悄然改变了。
高束的马尾，修长的头发落在一侧，遮住大半张脸，她回过头，艳丽大气的五官上刺着一朵黑色的玫瑰，唇色赤紫，浑身都散发邪魔的气息。
微微挑起的长发，露出后背上一处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隐隐透出一股腐肉的味道。
鹿茹雪看着她伸出手触摸铜镜，说了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为了完成轮回和永生。”
“你听不懂小仙的话吧，放心吧，小仙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永远都不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那双魔魅的大眼睛不断地散发着紫光，嘴里的声音宛如铜铃般，一字一句都敲打在鹿茹雪的心上。
“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明明被人伤害，可世上却没人怜我们半句，他们都同情弱者，从来都没想过强者也有脆弱的一面。”
伏在地上的女子眼睛闪过一瞬紫光，整个人像是被操控似的，眼神空洞地望着铜镜。
“我们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他们的错，他们的错…”
被迷惑住的鹿茹雪无意识地张合着嘴，呢喃道:“全…都是…他们的错…”
“哈哈哈哈…”
妖女的声音惊醒了鹿茹雪的意识，她骤然醒来，惊诧地看着眼前那个魔人，“你刚刚对本小姐，究竟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之前你的意志坚定，无论小仙和你说什么，你都毫无动摇，可如今不同了，你动摇了…哈哈哈…”
奸笑的声音刺耳地传进这个额冒冷汗的女子耳中，当她再次被封进美人灯的之前，只听到那个可怕的妖女说的最后一句话——“不久，你的意识，你的身体都不再属于你自己了。”
深夜，风平静地吹过这间被毁得七零八落的屋子，绥月拐着脚，一点点地扶起被打烂的家具，拎着扫把望着荷花凋零的水池，默默地抹着眼泪。
司马冷尘坐在床边，守着刚梳洗过的落亦竹，满脑子的思绪不知道从何整理。
鹿茹雪说小竹子是魂人？
证据呢？
天生无灵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单单凭这一点就断定她是魄人，实在太草率了。
但是，她方才被气所控制，想杀他又如何解释？
“咳咳…”
“小竹子？”男子紧张地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床上的女子稍稍睁眼，这次的反应却比以往都要平静许多。
“绥月呢？”
“绥月…你的朋友？”司马冷尘也不敢很肯定，转身就出去把门外的女子叫了进来。
“小姐…”
扔掉扫把的绥月跑得太急，差点就摔在了半路上。
“小姐，你放心，绥月没事，完好如初地回来了。”小丫鬟捉着她的手，满眼泪光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落亦竹。
“那就好。”她浑身酸痛地坐起身，看向司马冷尘的眼神少了往日的敬佩和崇拜，反而多了几分顾忌。
“小姐，幸而有这位公子相助，他不但打退了那群坏人，还叫了官府，将他们一一捉去。”
“是吗？听说飞霜阁有贵妃护着，没有账本光捉他们，有用吗？”
司马冷尘不悦地挑起眉，若不是有个第三者在场，他一定伸出双手将女子禁锢在床，质问他，是不是怀疑自己夫君的本事？
“昨某人叫醒了灵学堂最德高望重的那几个前去帮官府捉人，悠悠众口，上面要堵也堵不住。”
“原来如此，这次多谢昨先生相助了。”
女子刚点头，司马冷尘便亲昵地坐在她身边，看呆了床边的绥月，小丫鬟咽了咽，立即张开双手，拦在她家小姐和男子中间。
“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绥月很感谢你的出手相救，可是，救命之恩，也不代表要让我家小姐以身相许来还。”
“……”这句话突然把男子逗笑了。
以身相许？这个主意不错。
此时，空中迷漫着一股焦味，丫鬟大惊失色，想起自己炉子上还煮了粥，连忙一拐一瘸地奔了出去。
“小姐，我去看看粥，很快回来。”
见状，落亦竹心疼地皱眉，想起来帮忙却被某人拦了下来。
“诶，你还想去哪？”
“这是我家，想去哪去哪？”
忽觉女子的语气有些强硬，向来不好拐弯抹角的他，直白地问道:“本主帅是踩了你的尾巴，还是踩了你的馒头，为什么用如此口气与我说话，是嫌弃本主帅多管闲事吗？”
“没有，我很感激你的出手相助，可你也看见了，和我沾亲带故都没什么好下场，司马将军，你不如趁现在和我划清界限如何？”
女子的话，让他忽然有种锥心之痛，隐隐酸涩。
“你我之间早已纠缠不清，不是你说要划清就划清的，本主帅在你的屋子里施了禁制，但凡神阶以下的人都进不来，在事情完结之前，你可以安心地留在屋子里。”
“谢谢你。”
“真心的？”
司马冷尘冷不防的一句话，触动了她，落亦竹乖巧地点点头。
男子当即扬起唇，转身就得寸进尺，“那就以身相…”
“咳咳…”小丫鬟捧着粥来了。
“……”司马冷尘郁闷地眨了眨眸，停止在嘴上继续占便宜。
心想，等成了亲，他就给小竹子换个丫鬟，省得她老是出现，坏他好事。
“你也累了，先喝粥吧。”男子在绥月‘监视’的眼神下，乖乖地坐回来床边的座位，一派自然地朝着绥月伸出了手。
“嗯？公子，你想做什么？”
“亲自喂她喝粥啊。”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见状，绥月一脸吃瓜的表情望向了床上的落亦竹。
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态度真挚地表明事实，“我有手，能自己吃。”
某男子却不依不饶起来了。
“可我想喂。”
闻言，喜欢吃瓜的小丫鬟最终还是屈服了，转手就将碗递给了未来的‘姑爷’。
“好好喂，绥月去外面收拾收拾，顺便给公子你也盛一碗啊。”
落亦竹满眼惊讶地看着她，伸出的手想把绥月抓回来。
“绥月，你自己呢，吃东西了吗？”
“吃了，吃了，都吃饱了。”小丫鬟跨过门槛，忽然回过头，调皮地笑了笑，“小姐，绥月可能要收拾很久，一时半会都不进屋了，你们好好聊，嘿嘿嘿…”
“诶？你这个‘嘿嘿嘿’是什么意思？”
话还没说完，干裂的唇上，突然多了一丝冰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