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回家

简奕宁跟在靳绥年身后,二人穿过城南旧部,向热闹的新城区走去。

简奕宁一开始低着头走神,还在回想今天听到的那些话。

等到他抬起头时,他忽然发现路线不对,于是拽住靳绥年的手:“我们走错了,这不是去公交的路。”

“先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

他话音方落,肚子便发出不合时宜的响声。

一人低头一人抬头,两两沉默对视:“……”

简奕宁率先移开目光。

“好吧…中午只吃了面包牛奶,是有那么一点饿了……”他食指和拇指凑在一起比划道。

他说完,靳绥年转身进入一旁的餐饮店。

简奕宁跟上去。

一开门,炸物的诱人芬芳顿时扑面而来,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眼睛瞬间发光:“肯德基!!”

这时候的肯德基对小镇学生来说可是奢侈品。

简奕宁心里闪过片刻犹豫。

不过好在他攒了一些零花钱,请靳绥年吃一顿,应该没问题吧?

“我——”

“我请客。”

结果才开口,台词就被靳绥年先一步抢走。

他立刻抬头,迎面对上了靳绥年那双过于冷静的漆黑双瞳。

他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对啊,他都忘了,靳绥年现在可是有存款的富哥。

于是他毫不犹豫接受了靳绥年的提议,并愉快地振臂欢呼:“靳大学神万岁!”

两人点了一个双人套餐。

简奕宁本想大快朵颐,可只简单吃了几块,便感觉胃隐隐有些抗拒,吃不下了。

“我吃饱了。”

靳绥年扫了眼,抬眸,意思十分明显:怎么才吃这么点?

其实简奕宁也觉得有些遗憾,还有好几种他都还没来得及尝呢。

但他只能抱着饮料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说真的,他这具身体真是各方面都不行。

靳绥年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

然而简奕宁并未察觉,并且已经重整旗鼓:“真的好好吃!今天超开心!”

他端起饮料朝靳绥年微曲的手轻轻碰了个杯道:“谢谢你请我吃肯德基,你就是全宇宙最好的同桌!”

靳绥年指尖蜷了蜷:“嗯。”

吃完饭,二人坐上公交,在简奕宁家附近下了车。

简奕宁有点不适应:“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我过来的。”

他原以为靳绥年说的送他回家,只是送他到公交车站。

没想到真是送他到家门口啊。

他抬头遥望,天尽头隐隐泛出暗芒,估计等靳绥年到家,天都黑了。

“还早。”

“哦。”他含含糊糊地回应。

可靳绥年这么做,他又还挺开心的。

他踢着路边的石子,突然问:

“靳绥年,你运动应该挺擅长的吧?”

毕竟靳绥年不仅上课,课余时间还需要兼职,身体素质强。

他偷偷打量过,靳绥年虽然看起来劲瘦,但是这种瘦和班上其他同学的消瘦不一样,带着蛰伏的力量感,时常给他一种蓄力蛰伏猎物的猎狼的感觉。

“不错。”

简奕宁眼睛一亮,靳绥年都说不错,那想来是相当不错了。

“那你为什么不参加运动会啊?”他惋惜又好奇,“你既然擅长,为什么不把自己擅长的这一面展现出来呢?”

“不感兴趣。”

“。”简奕宁劝说的话瞬间卡在嗓子眼。

他半开玩笑道:“除了数学,你还有什么其他会感兴趣的东西吗?”

“有。”靳绥年轻声答。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这声回答正好被简奕宁踢石子的声响覆盖。

简奕宁回过头:“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赶在少年回头前,靳绥年已经收回目光。

“你想我参加吗?”

简奕宁诚实地点了点头。

原因很多:比如运动会正好缺人啦、积极参加集体活动啦、有擅长的一面就要展示出来啦……

简奕宁正想着回答的措辞,就听到靳绥年道:

“好。”

“啊?”他错愕,停下脚步,“你不问我理由吗?”

靳绥年:“不用。”

怎么回事,他怎么有种莫名其妙被绝对信任的感觉?

“我家就在楼上了。”

站在居民楼下,简奕宁指了指楼上道。

简奕宁快步几步上前,然后转过身:“谢谢你送我回家,靳绥年。”

此时天色已晚,隔得远了,简奕宁有点看不清靳绥年的神色。

他没来由得突然紧张起来。

“你快回去吧,天都要黑了。”

“嗯。”靳绥年淡淡道,“考试加油。”

简奕宁握拳在胸前一竖:“你也是,考试加油。”

二人转身回走。

就在这时,简奕宁突然回头:“靳绥年!”

靳绥年利落的回身。

谁知简奕宁反倒支支吾吾起来:“那个…今天很开心…唔天有点晚了……”

“不是。”他定了定心神,“我想说的是——”

“以后要是再遇到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困难,给我打电话吧。”他在耳边比出个电话的手势。

“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他俏皮的眨了眨眼,“但是我们可以一起逃。”

“你知道我号码的。”

呼,终于说出来了。

他浑身一懈,轻松的朝靳绥年摆了摆手:“明天见!”

说完转身,轻快地走进居民楼。

虽然他帮不了十二年前的小靳绥年,但是他可以关照十二年后的靳绥年嘛。

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少年的影子也消失在楼道口。

简奕宁以为靳绥年永远都不会明白他想表达的深意。

但实际上,几乎在简奕宁说完的瞬间,靳绥年便清楚,简奕宁从老人处得知了十二年前的事情。

十二年前秋天的晚上,女人出逃,男人酗酒后将暴怒全部宣泄在他身上,不得已,他只能趁机跑出。

那天晚上,他肉/体有幸得到了片刻栖息之所。

而直到今天,他的灵魂才终于得到迟来了十二年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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