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浩然!你聊国未免也太霸道了!不顺你便要亡?这天下还有公理正义吗!”
一个刚直使者愤然道。
“你应该称呼‘聊王’或者‘无敌王’。”
高级幕僚乌用目光锋利道。
“王?”
刚直使者冷笑,“若行‘顺你者昌,逆你者亡’之事,你庄浩然就没资格称为王,而是屠夫!”
此话说出了太多国家的心声,但在今天这种庄浩然登位称王的大喜日子,敢如此大放厥词,众人敬他是一条英雄,英雄总是命短的,因此他们没有去做,而是静静看着。
“找死!”
乌用说着就要拔刀。
庄浩然却摆摆手:“今天不杀人,先记着,我记得你是石斯国的吧?很好,回去告诉你们国主,既然你说孤王是屠夫,那么孤王便会第一个屠了你们,让他洗好脖子。”
“告辞!”
刚直使者随意一拱手,不再停留,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其已与死人无异。
石斯国也已与坟墓无异。
有人走了,有人来了。
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通报声:“十宗特使到!!!”
传报官的声音非常洪亮,甚至比宣布庄浩然称王时都要高亢,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颤音。
然后众人就见到了所谓的十宗特使。
不少人微微一讶,这是一个面相丑陋如鬼般的老人,老人光头,额头的抬头纹清晰可见。
他佝偻着背,拄着一根烂树杈,面带微笑,这微笑使他看起来更加丑陋,还有些吓人。
他一步一步像蜗牛一样走着,走上长长的阶梯,走入朝殿,来到众人眼前。
有那么一段时间,众人都担心他万一一不小心摔个人仰马翻,然后眼一翻当场去世。
这实在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没人知道他多少岁,但众人猜想起码在100以上。
如果按照十宗优渥的人均寿命,他很可能在150岁,甚至200岁以上,甚至更多。
面对这样一个腐朽的老人,众人很难生起敬畏之心,甚至从心里感到极度的厌恶。
但当一众目光落在他胸前简约华贵的蓝色‘十’字上时,包括庄浩然这位王在内,所有人心中不由一颤,看老人的眼神高山仰止,不敢怠慢。
那是十宗的标志。
在人六域没人敢乱用,哪怕十宗各宗门的人也万万不敢乱用,能用的只有十宗会。
人六域号称十宗百国,十宗凌驾于百国之上,而十宗各宗一方面内部有争斗,一方面又一致对外。
因此十宗会成立了。
十宗会代表了十宗共同利益,和共同的最高意志,可以说是人六域至高权力机构。
而佩戴蓝色‘十’字就证明老人直属于十宗会,起码此刻来讲,其地位高得离谱!
不管是东境三霸中的哪一霸,盘国也好,聊国也好,兮国也好,得罪一个一档宗门后果严重。
得罪十大宗门之中的某一个后果极其严重,是不可承受之重。
若得罪了十宗会,也就是说一次性把十宗全都得罪了,灭顶之灾都算幸运的了。
“参见特使!”
没有任何犹豫,庄浩然上前迎接,单膝跪了下来。
今天是他称王的日子,按理说应该是至尊无上的,莫说给人下跪,就算躬身也是耻辱!
但十宗会的特使不同。
就算位极人臣,甚至诸国之主,平日里也没有机会见到十宗会的人,今日能见一面,能跪一次也算一种可以吹嘘的光荣!
因此在庄浩然下跪的后一秒,其他所有人,诸国国主、使者,聊国众臣,以及外面的护卫统统跪下,整齐划一,场面壮观。
老人继续和煦而丑陋地笑着:“你们应该没人认识我,但我却不是第一次到你们东境来。”
他的声音尖细而嘶哑,让人听了极其不舒服,让人联想到了枯树上的乌鸦,棺材里的干尸。
如果干尸能说话,八成是此人的音色。
但即便再不舒服,所有人也得垂着脑袋,硬着头皮听着,还不敢表露出一点不满。
“记得500年前,好像也是在这里,聊国还真是风水宝地啊,上一个王在此登位。”
他那幽灵般的双眼瞅着下跪的庄浩然,“聊王也在此登位,不知是一个轮回,还是一个新的开始?”
庄浩然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道:“自然是后者!”
“那便好。”
老人微笑着说。
众人静静聆听,心中紧张,比只面对庄浩然时紧张一百倍,刚才两人短短的对话杀机暗藏。
500年前,那位东境王镇压诸国,强悍无边,最终却惨死身陨,这是一个警告。
老人欣赏一般看了一下布置得庄严富丽的朝殿,点点下巴道:“很好,那我就走了。”
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开。
庄浩然急声道:“尊使不远万里前来,舟车劳顿,请允许小王设宴款待,以表敬意!”
老人依旧在微笑:“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
“是!”
庄浩然没敢再挽留,低头小心翼翼地询问:“敢问尊使尊姓大名,日后小王也好孝敬您!”
“就叫我叟践吧。”
老人的声音渐远,佝偻的人影也渐远,最后一步一步下了阶梯,出了宫门,消失不见。
朝殿中。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直到此刻才敢抬起头,站起身,庆幸老人叟践没留下来,否则会让他们如坐针毡。
但一些人清楚,叟践也许真的有事,但就算没事恐怕也不会留下来,人家可是十宗会的人。
高高在上,尊贵万分,大家之间隔着不小的阶层,能来已是降尊纡贵,给了极大面子,再多就不要奢望了。
庄浩然一改刚才的乖巧模样,雄风再展,霸气无双,且相较于叟践没来之前更甚!
放眼东境之中谁人能有这样的面子?
盘主有?
兮主有?
唯独他一人尔!
庄浩然回到王座上,霸气更凌厉了几分,相对的,诸国国主、使者气势就更弱一分。
刚才心里还摇摆不定的一些国家,到了此时不敢摇摆了,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归顺!
“屈国愿意归顺无敌王!”
“皎国愿意归顺无敌王!”
“舒国愿意归顺无敌王!”
“……”
一连9个国家认怂,要知道东境也就29个国家,庄浩然没出手,三分之一都投诚了。
这可以说非常夸张!
而刨去聊国本身和已离去的石斯国,剩下的17个最终没有站出来,没有下跪,都硬挺挺地站着。
江山打下来不容易,谁又愿意拱手让人?
且大家都是大浪淘沙,浴血拼杀出来过的,怕吗?怕,但怕也要战,也要挺着!
毕竟一大半的都没吱声,人都是从众的,大家都有伴儿,先扛着,实在不行再说!
尤其盘国、兮国这俩霸主还在,怕什么?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尔等现在不归顺,到时可就要血流成河了!可想好了!”
高级幕僚乌用威胁道。
盘主戚逾第一个发声:“头可断,血可流,唯独投降不行!我盘国子民脖子硬,做不了那等耻辱之事!兮主,你们呢?”
兮主笑了声:“我兮国不仅脖子硬,腰板也硬,尤其是双腿最硬!孤更是不是那懦弱无能的聊主!”
两大霸主开口,其他国家也跟着表态,一方面说明拒绝归顺,一方面每人抬了一把盘、兮二国。
“盘主,兮主,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如今唯有你们来拯救东境,还东境以安宁了!”
“是啊!我等全力支持你们!”
盘主、兮主没接话,暗骂这些孙子把他们推在前面,但他们本来就首当其冲啊。
庄浩然想要一统东境,他们两国是最大的阻碍!
这时一个穿着病恹恹的华服青年突然跑进大殿,这实在太突兀了,关键还是他的身份。
一些人认出了来人,此人正是聊主,准确的说是原聊主,现在被庄浩然贬为庸德公。
庸是平庸,德是有德。
实力天赋平庸,却有德行,而最大的德行就是自己甘愿‘主动’将一国之主的位子让出来。
“庸德公,何故来此?”
庄浩然负着手,目光像鹰隼一样可怕,以往每当看到他的目光时,聊主都会吓得两腿打颤。
这次也一样。
但聊主双腿在颤抖两下后停了下来,他苍白的脸上的惊惧一瞬间转化为了莫大的悲愤。
众人冷眼旁观。
一个从即位时就被当成傀儡玩物般的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被人随意摆弄。
现在又被人一脚从一国之主的位子上踹下去,他应该悲愤。
可聊主的悲愤远不止如此,他做了一个从来不敢做的举动——指着庄浩然,他的手指在哆嗦。
“他……他杀了我聊国老祖!”
轰!
这句话像一颗巨石一样砸在诸国国主和使者的心中,同样也砸在聊国众臣心中。
作为聊国这般老牌霸主的老祖,聊国老祖的实力自不必说,而庄浩然竟然能将之杀死。
庄浩然的实力和手段又该是怎样的可怕!
而对聊国众臣来讲,不管如何,那是他们的老祖,是一直守护聊国的前辈恩人。
现在却死在庄浩然的手里,这实在无法让人接受!
“庄浩然杀了我聊国老祖!!!”
聊主又嘶吼了一句,满脸泪痕,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和痛苦的孩子,事实上,长久以来处于庄浩然这个摄政公的淫威之下,他本身就是一个永远无法长大的孩子。
不管他是10岁,20岁,还是100岁,一直如此,或许庄浩然不会让他活那么久。
聊主心里清楚,当他冒冒失失地闯入这里,当着诸国国主、使者以及聊国众臣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会死的很惨,比他的老祖死得要惨一万倍!
到了这会儿,众人有些同情这个长不大的孩子了,就算庄浩然之前说过今天不想见血,可恐怕下一秒就要血溅大殿了!
然而。
庄浩然却始终没有动聊主,而是出人意料地承认道:“没错,孤王是杀了我聊国老祖。”
所有人心中更加惊涛骇浪。
聊主揭发是一回事,庄浩然承认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他完全可以否认,并称聊主是诬陷,将脏水反泼回去,以两人如今极其不对称的实力和地位,他能将黑的轻易描成白的,且使所有人相信!
但他没有。
聊主傻眼了,往后趔趄了一步,仿佛见到了一个狡猾恐怖的野兽,完全将他看穿。
将他拿捏。
感受着一道道惊异的目光,庄浩然娓娓道:“老祖为了我聊国尽心尽力,殚精竭虑,孤王佩服并且敬重他。”
“但,”
“聊国也因他停滞不前,甚至有倒退的迹象!聊国要强!聊国要变!聊过要一统东境!”
“他却已成了绊脚石。”
这位新王的眼中隐约有一丝泪光闪烁,很快又坚定阴狠起来,“因此孤王杀了他!”
他噌一声拔剑起身,低吼道:“为了不让老祖白死,为了我聊国登上顶峰,谁敢阻,孤王便灭谁!”
“盘国也罢。”
“兮国也罢。”
“你们尽管回去备战联盟!孤王何惧?聊国何惧?聊国的亿万子民和将士何惧!”
随着他的话,众臣从错愕到骇然,再从骇然到激昂,话音一落,文武百官立即握拳齐声嚎道:“我等不惧!!!!”
真是群蠢货!
这样都不反?
诸国国主和使者心中暗骂,但如果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是他们他们也会蠢,也会不反。
不仅因为没有能力,更折服于庄浩然那狠辣无情又光明磊落的气魄!
这一刻。
诸国国主决计无法认同庄浩然的这等大逆不道之举,但同时又有些羡慕他,敬佩他。
无毒不丈夫,磊落真小人也!
登位大典在聊国君臣的豪情万丈、壮志凌云中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各做各事。
或准备归顺事宜。
或准备备战事宜。
一切悄然开始!
三日后。
石斯国第一个被灭,国都成为了废墟,尸骸遍野,血流成河,所有人被屠杀殆尽。
以聊国的强大军力本可以很和平地解决,不用闹得这么惨绝人寰,但要杀鸡儆猴非如此不可!
果然,这一场灭国之战给了犹豫不决的国家极大的震慑,又有几个放下武器归顺。
但其他国家还在抵抗。
以盘、兮二国为首,所剩的十来个国家组成反聊联盟,意图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但到了这个时候,诸国至多给点支援而已,不可能弃自己的国家于不顾,把顶级战力派过去。
因此。
在聊国以及其他归顺国强大的火力之下,反聊联盟防线一道道崩溃,一国国覆灭。
一个月的时间,诸国望风披靡,当然也有硬骨头的,但只会碎的更惨,到了现在,东境29国,聊国已拿下22国!
只有包括盘国、兮国、免国和瀛国在内的7个还在死守。
这些国家有反聊联盟,而聊国则和归顺的国家组成了王军,海啸般的王军直逼瀛国!
瀛国弹丸之地,自古有尚武习剑之风,在稍作抵抗发现双方有着巨大的实力差后。
瀛主投降!
瀛国是免国的南部屏障,瀛国一降,免国立即暴露在了王军强悍无比的兵锋下!
“终于到免国了。”
庄浩然站在一只双头巨蟒之上,蟒生双翼,游荡于高空,这位聊王何其雄姿英发。
对付免国他不打算一地一地攻杀,而是直扑朝京。
无论是免国还是盘国,一切的关键在朝京宫廷的别院,只要击杀别院中的那人,盘、免二国将在意志上遭受毁灭性打击,到时不战自败,而他则一举多得,一战灭两大国!
这两个大国一灭,仅剩的兮国等几个国家将彻底孤立无援,到时再和兮国决战!
想兮国再强,以一国至多几国之力又怎么抵挡得了20多国联合的王军?
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庄浩然一双眸子发亮,好像已经看到了攻灭兮国,一统东境,他彻底走上人生巅峰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个传信官狼狈不堪地冲了过来,一扑棱跪下,急声道:“启禀我王!聊国本土遭到南境五大诸侯偷袭,死伤惨重,岌岌可危!乌大人要战死了!!!”
“什么?!”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给士气高涨的王军当头一棒,所有人不敢吱声,有些慌乱地看着庄浩然。
庄浩然眼中迸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寒光:“南境的这些猪猴就喜欢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留下一半在这里,其余人跟我回聊国!”
当下他驾着双头巨蟒率先折回,一马当先,速度之快彷如雷电,怒火之盛搅动云霄。
众军连忙连忙跟上。
王军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还是远远跟不上庄浩然,等他们赶回聊国,目睹见被严重摧毁的城池,被杀死无数的聊国强者,以及南境诸侯军队的尸体。
外敌皆歿,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勇士正踉踉跄跄,瑟瑟发抖地面对着衣袍染血、气势森冷的庄浩然。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实力……”
那勇士,准确的说诸侯声音颤抖地说,披头散发,一双瞳孔惊惧无比,像见了鬼似的。
能来搞偷家,他们五个怎会没点实力?在南境,他们五人的实力绝对是顶级中的顶级。
一开始见庄浩然回来,心里一点都不慌,可现在其他四个及带来了强者都没了。
庄浩然幽声回答:“本身是没有的,但加上我聊国老祖的实力,成就了现在的我。”
“什么!你!”
诸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拳轰碎了心脏,轰然倒下,死不瞑目的双眼变得越发惊恐。
见到这一幕,王军以及还幸存的聊国强者们纷纷震得跪下,发自肺腑地齐声高呼。
“我王无敌!一统东境!”
“我王无敌!一统东境!”
“我王无敌!一统东境!”
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呼喊在聊国回荡,庄浩然点点头,心道:“是啊,孤王已于东境无敌!”
他命一部分人留下处理善后事宜,及以防再有其他人偷袭,而自己则率领其他人再转前线!
最终的胜利就在眼前,庄浩然哪里顾得上疲惫,况且他一点都不疲惫,因为他有一颗无敌之心!
王军也是!
等到了免国边境,王军会师,在得知庄浩然在聊国的恐怖表现后,所有人士气更盛。
浩浩荡荡的王军如神兵天降一样直扑朝京!所过之处,免国各州无不人人自危,惊悚万分。
朝京。
繁华不在,街上冷冷清清,各家门窗紧闭,感受着一道道可怕的气息,人们在家中瑟瑟发抖。
有人从门缝中瞥见恐怖无边的王军时,吓晕了过去,没人能在这种阵势面前保持淡定。
宫廷。
免主涂心靖有足够的时间来布防,盘主戚逾和盘国老祖也来了,其他国家可以不管,但免国不行。
瀛国是免国的屏障,免国则是盘国的屏障!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陈非群在,他就像一颗定海神针一样,他在希望就在,大家就有底气。
但此刻,仰望着兵锋茫茫,士气震天的王军,免国和盘国一方的心定不住了,也没了底气。
庄浩然踏着狰狞的双头巨蟒,高高在上,衣袂带血,风尘仆仆,却又苍厉雄浑。
他像一只厮杀过无数场的雄狮,胜利了无数场,如今,他还要接着胜利,这就是王者!
雄狮是森林之王。
他是东境之王!
高空,庄浩然享受着这种仰视,享受着这种惊恐,他悠悠开口道:“你们的那位假无敌王还不出来吗?”
“浩瀚苍生,然无贵呼?”
“东境兴,无敌王。”
“前阵子还有人说这些谶语指的是陈非群,现在告诉我,到底指的是他还是孤王?”
这还用说?
戚逾的努力补救还是有一丢丢效果的,起码在庄浩然之说大行其道之际,陈非群之说还有一小点市场。
但此时此刻,随着庄浩然称王称霸,让诸国臣服,让诸国毁灭,更是以一己之力剿杀南境五大诸侯。
谁还敢质疑?
事实上,哪怕戚逾、盘国老祖、涂心靖和免国老祖心中都或多或少动摇,也许庄浩然才是正确答案!
现场。
免国强者和盘国强者全部沉默,庄浩然戟指道:“孤王再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跪下或者毁灭。”
“呵哈哈……”
戚逾忽然大笑起来,拔剑狞色道:“孤这辈子只对一个人下跪,但可惜不是你这反贼。”
“是那陈非群吗?”
庄浩然问。
“是的!”
戚逾点头。
“呵呵,”
庄浩然笑了笑,看向别院,“那我今天就让他跪在孤王面前,都睁大眼睛看好了!”
这时,一道懒散的声音从别院方向传来:“为什么总有人认为我会跪在他面前?”
“可能因为你太弱了,或者对方太强了,也可能因为你还不够强,对方太过强。”
声音渐渐清晰,浩然门一行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一家人像散步一样,没有丝毫危机感。
陈非群和段水流走在最前面,两人分别拿着一杯枸杞热茶,聊着天,看也没看宏大的王军一眼。
甚至没看庄浩然一眼。
“师父你能少说点废话吗?”
“不能,你不能要求一个半条腿都埋进黄土的老人不说废话,就像你不能要求一个百战百胜的王者不能作死一样。”
说谁呢?
庄浩然的眉头皱起,对这对儿师徒所表现出来的轻傲狂悖感到恼火,王者一恼,寸草不生!
“师父,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次就看你的了,每次都是我,大家都审美疲劳了。”
“看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爱好养生的老家伙!”
后面,众弟子们听得想打人,自家大师兄和师父也太装了,要是等会Hold不住一定会很惨。
大家心中不由一个激灵,但外表还是昂首阔步,鼻孔朝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如果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表现,那么就很难改掉,会上瘾的,尤其还是背靠强大的大师兄。
现在王军想杀人了,把这十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和老家伙统统弄死,以泄心头之恨!
王军攻打其他国家时,其他国家要么胆寒恐惧,要么视死如归,从没有这般猖獗!
真该死啊!
好吧。
免国和盘国的强者也隐约这样认为的,浩然门的老铁们,你们能不能不要刺激敌人?
嫌人家士气不够旺盛,往上倒油是吧?
感受到茫茫王军越发汹涌的杀气,戚逾、涂心靖等人不禁头冒冷汗,压力山大。
“陈非群!你还记得被你杀死李山吗!”
忽然王军之中,一个戴着黑色布帽的苍厉老者爆喝道,这一喝穿石凿金,震耳欲聋。
便是那位云芜宗的长老,李山的老父亲,这次加入王军,就是为了稳健地报仇雪恨!
陈非群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污蔑我,谁都知道我慈悲为怀,从不杀生,至少从不杀人。”
我们差点信了!
免国和盘国强者们心道。
“污蔑?那个时候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让天裂开,摧毁了我儿!”
李姓长老愤恨无比地说。
听罢。
陈非群恍然:“噢,是那件事啊。那是天自己裂开的,你要报仇找天去,关我何事?我再强调一遍,我慈悲为怀,在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天地可鉴!”
李姓老者气得一时不知如何发火,陈非群不再理他,而是看向握着腰间剑柄的庄浩然。
“你说要让我跪在你面前?”
“是的。”
庄浩然冷酷道。
“你凭什么有勇气说这样的话?”
“呵,”
庄浩然森笑一声,不可一世道:“孤王登位为王,横扫六合,威震八方,所向披靡,诸国无不闻风丧胆,纳首来降。就算有敢抵抗着也顷刻间被孤王的王军灰飞烟灭!”
“南境五大诸侯趁机偷袭,孤王单枪匹马全灭之!孤王的剑饮血,剑锋谁人可当?”
他扫视全场,自带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句话,孤王已于东境无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有着万钧之力,压在所有人心头,让所有人不自地想要跪服。
陈非群啜了口枸杞茶,淡声道:“可我已于世间无敌。”
淡淡的话音如漫天惊雷一样轰砸下,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大师兄你来真的!
浩然门众人头皮发麻。
没人相信这种扯得不能再扯的话,除了戚逾,戚逾心潮澎湃,回想起了那日茫山论剑的恐惧。
对。
就是这种感觉,某人危!
“呵呵……”
庄浩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可这次笑出了声,“世间无敌……你还真敢说啊。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个无敌法!”
噌一声。
宝剑出鞘。
有王军强者请缨道:“此等宵小狂悖之徒用不着我王出手,某愿请战,取其首级!”
庄浩然摇头:“不,只有这个人孤王要亲自解决,有人说他才该是谶语之人,无敌之王。”
“孤王今日就亲自揭穿他!”
说着提剑一指,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甚至有几道明晃晃的闪电劈下,旌旗猎猎,人心震动。
吼!!!
他脚下的双头蟒蛇大吼一声,狰狞可怖,将这位锐不可当的聊王映衬地更加可怕。
看着这一幕,免国、盘国强者们心中一颤,想不出来陈非群要如何应对如此强悍之敌。
地上。
陈非群抬头,平静地望着庄浩然,庄浩然冷冷一笑,洞若观火:“精神攻击吗?”
说着他拿出一道黄色符纸,低吟两声,瞬间有一道金色紧箍一样的东西环绕在他头上。
“这是荒寸宗强者赐给我抗心符,无论你用什么样的精神攻击都不会奏效,是不是很意外?”
庄浩然扬眉轻笑道。
“荒寸宗!”
一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皆是一惊,这可是十大宗门之一,最擅长符咒,实力恐怖。
王军强者们觉得根本没必要,但对自家大王如此心思缜密,滴水不漏感到佩服。
而这对于免国和盘国一方来讲是绝望的。
许多人都猜到当时茫山论剑时,陈非群用的就是精神攻击,现在这一招哑火,完蛋了!
悲伤绝望的气氛在宫廷中蔓延,陈非群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一垮,一切就都垮了!
庄浩然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不再耽搁,乘着双头巨蟒就要直冲而下,迈完一统东境的倒数第二步。
但是。
突然之间,他骇然发现自己的剑已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剑削铁如泥,他的肌肤已被割开,血渗了出来。
“这不是精神攻击,而是气势的完全碾压!!!!”
直到现在庄浩然才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已说不出话,意识逐渐缥缈,剑落,坠下。
蓬!
地面龟裂,庄浩然恰到好处地跪在陈非群面前,双膝半截都砸入地中,来不及惊惧的神情此时才逐渐浮现在他那苍白如纸的脸上。
他的脸部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是人在极度惊悚时才能有了的眼神。
这种眼神和他苍白的脸一对比,就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毛骨悚然,他的尸体如蜡像一般久久地跪着。
仰视着,恐骇着。
陈非群轻叹一声:“我说过我不杀人,你们可要为我作证,莫要让人再污我清白。”
他看向云芜宗的李姓老者。
老者僵在原地,也想一具蜡像一样,手脚冰凉,目光森悚,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而在场的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风停了,天晴了,然而现场却远比任何一次严冬和黑夜都可怕,人们目之所及,唯有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