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后,已是星夜垂垂。
二牛不时递来眼神,叶翠衣低声道:“等明天。”
双方拜别后,二牛抓心挠肝,翻来覆去了一晚上。
回房后,她也累了,在地上铺好了被褥,准备休息了。
刘齐君坐在床上,心里沉沉的。
“从今天起,你睡床,我的腿好得差不离了。”他愧疚,自从腿伤了,她就一直睡地上。
瞥了他一眼,道:“之前是谁说自己的腿还没好,让我留下给你治的?既然腿好了,过几日,我便走吧。”
刘齐君皱了皱眉,赶紧道:“那你还是睡地上吧,不早了,明天还要给二牛说亲呢。”
她笑了笑,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刘齐君心里难安,话虽这么说,却又多拿了两床褥子,垫地上了。
第二天一早,二牛顶着两抹黑眼圈,兴奋地来了。
她打着哈欠,去开了门。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你瞧,月亮都还在呢。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矜持。”
“嫂子,你说话怎么那么老成,我怕是不比你小多少。”二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对了,我娘已经起了。”给她使着眼色。
刘齐君走过来,无奈道:“二牛,你什么时候看上人家姑娘的,一点没给我透风,当初还怪我早成亲了。”
二牛笑笑,只是不说话,扯着他的刘三哥就往自家走。
她先去做了早饭,吃饭时,小贝来了,说是已经把鸡都赶出来了,她满意地点点头。
和赵氏在厨房洗碗,叶翠衣走过去碰碰她的手肘,道:“婶子,二牛不小了吧,您给他说亲了吗?”
“确实不小了,我正估摸着,等把田里这一波忙完了,就去找媒婆呢。你想给他说亲?”
赵氏心里却琢磨着,叶翠衣是城里的小姐,若是她要说亲,想必也是城里的,那人家能瞧得上二牛?
叶翠衣点头道:“村头的蒋丁香,从小和二牛认识,知根知底的。”
赵氏有些失望。确实是知根知底,可要说,她的条件还不如二牛呢,而且叶翠衣又不认识那个蒋丁香,为什么突然来说媒?
赵氏也不傻,想起二牛和蒋老夫妻说话时,态度都十分热络。
她立马明白过来,叫了声道:“二牛!”
二牛立马进来了,原来在外面听墙角呢。
询问之后,二牛立马缴械投降了。
“娘,丁香妹子人挺好的,脾性又好,又能干,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一定能踏实过日子的。”二牛讨好地劝道。
赵氏想了想,蒋丁香确实是个好孩子,她爹娘也都是老实人,穷点倒没关系,她也不是那势利眼,可关键的是……
赵氏拉住二牛的手道:“那孩子确实不错,可是,咱若是和他家结亲,就缠上她那倒霉哥哥了,以后她哥时不时地来找你要钱,给你们惹事,你说怎么办?”
二牛冷哼一声,意志坚定地道:“我张安柱又不是个孬种,怕他一个泼皮无赖作甚,管他是哥是弟,是天皇老子我也不理!”
“你倒是不理,可若是丁香将来心软,非要帮她哥哥怎么办。”赵氏再问。
二牛无奈,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叶翠衣俩人。
她想了想道:“这确实是个问题,照我说,还是先问问蒋丁香自己的看法,若她愿意,让她到赵婶子面前,把话说清楚,保证将来不接济泼皮哥哥,若她哥将来自己作孽,不如让村长三老把他撵出去。”
原来,村里定期会召开村民大会,村老们宣讲朝廷政策,对村中德行兼备者进行表扬,令败坏风气者批评检讨。
若是认错态度不好的,村中耆老和村长,有权把人逐出村子。
这是个狠招,一般不会用,毕竟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人,赵氏有些犹豫。
看着儿子希冀的眼神,赵氏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成,你要真喜欢,娘就答应,只不过还缺个媒人。”
叶翠衣笑嘻嘻道:“还找什么媒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要当媒人,你还得再长上几岁。”刘齐君哑然失笑,无奈摇头。
“有何不可?叶神医的传人亲自做媒,不给二牛长脸?”瞪了他一眼。
算了,不说笑了,她已经想好了,有个更权威的人士。她给了二牛一个安慰的笑,扯着赵氏道:“我呀,让村长夫人亲自来做媒,想必蒋家二老没有不同意的。”
赵氏连连推脱,道:“哎哟,不敢劳烦,我还是去请别人吧。”
“您啊,就别推了,也给咱们二牛长长脸。”她说道。
这下二牛的嘴真是咧到耳朵根上了,还没说话,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几人哑然失笑。看这里忙得差不多了,刘齐君去田里忙活了,她留下和赵氏说话。
一会儿的功夫,二牛就跑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小叠红纸,叶翠衣有些好奇,问是什么。
二牛笑嘻嘻道:“是庚帖!我找你家四弟写的。”
赵氏蓦地睁大了眼睛,气恼地捶打着二牛,恨铁不成钢地道:“哎呀,你怎么脸皮这么厚,也不嫌丢人!”
她笑看母子俩,看来有人是等不及了。
坐了没一会儿,又提着一包糕点,去村长家了。
下午,她并着赵氏周氏,就去了蒋家。
门口,有个年轻男子打招呼道:“村长夫人,去这家做什么?”
“没什么,他家困难,你们村长让我去关照关照。”事情没成,不能露了口风。
进去后叶翠衣才知道,这家里是真穷啊。
房子瞧着倒是个样子,只是家徒四壁,屋里陈设也空荡荡的。
见过之后由周氏说了来意,没成想过程真是意外的顺利,兴许是看着村长夫人的面子,老两口子是一口应了。
只是有些忧心嫁妆的问题。
谁知道赵氏非常善解人意,说嫁妆的事情,就先意思意思,让丁香婚后勤快些,自己挣出来,蒋家老夫妻又是愧疚,又是感激,终于是应了。
这边都说定了,老夫妻决定让刘深陆给他们写一下庚帖,亲也就算议好了。
二牛终于睡了个踏实觉,第二天,二人想去问问蒋丁香的态度。
谁知道一碰到老两口,就见俩人愁容满面,叹气跺脚。
“真是对不住啊,丁香她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