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家被偷了?

雕梁画栋的连廊下,绿意盎然,宋宛辛一身官袍,原本清爽洒脱,此刻却哭得大声。她把头埋在裴宴临胸膛上,委屈的眼泪蹭湿少年衣衫。

他不禁抬起双手,环抱住怀中楚楚可怜的少女,手掌一下下轻轻拍在她后背。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宋宛辛抬起头,哭红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嘴角向下弯起,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呜呜呜……我辜负了大家……没有中选哇呜呜呜……我才是给大家丢人的那个蠢笨无用之人呜呜……哪个王八蛋衙门会要我呢呜呜呜……”

她这话连带着提刑司一起骂了,裴宴临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没忍住笑出了声。见他笑了,宋宛辛哭得更大声。

“呜呜呜你还笑……登徒子!臭乌龟!烂西瓜!呜哇哇哇哇哇……”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话?”

“你不要笑了,我明明在哭嘛呜呜呜……我不过是想死得明明白白,就多争取了几句,他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了两个壮汉把我像架贼一样架出去了,太丢人了呜呜呜……”

“我也找人把他们全扔河里好不好?”

“不好……万一他们不会游泳怎么办呜呜呜……”

“这次没有中选还有下次……”“不行!这次没中就是不行!”

宋宛辛难得露出任性的一面,裴宴临瞧在眼里,爱在心里,抱着她在院子的藤椅上坐下,耐着性子哄她。

“好好好,那你先别哭了,好好同我讲讲,都哪里出错了?”

“不要,我就要哭我就要哭!我巴不得把鼻子哭没了他们就不会说我只会靠鼻子办案了呜呜呜……”

“你的鼻子确实帮了不少忙啊……”

“你还说!你放开我……”

“不放。”

“春桃!春桃快来救我,呜呜呜……”

院子里动静这么大,春桃和阿律藏在一旁自然听见了,他们缩在墙角,被院子里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吓得目瞪口呆。

“殿下这个样子……奴婢从未见过。”

阿律咽了咽口水,眼里是刚压下去的惊恐。

“我也没见过。”

**

午后微风正好,池塘里的鱼儿不时在水面上露头,吐出几个泡泡后复钻回水里。

靠近连廊两侧,满池的残荷枯叶正等着入秋时节被仆人尽数拔去。

春桃端着茶水走进院子,看到裴宴临和宋宛辛正倚靠在藤椅上。少女哭过的小脸粉扑扑一片,脑袋埋在裴宴临颈窝睡得正香,少年胸前湿了一块,嘴角却微微上扬,他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少女头顶,侧身打盹。春桃的脚步声将少年惊醒,他把宋宛辛轻轻抱起来又在藤椅上放下,嘱咐春桃拿块小毯来。

“阿律。”

阿律从一侧拐角转身出来:“殿下。”

“去打听了吗?”

“提点刑狱司那边招录的最后消息说小娘子是第三名,卑职按殿下吩咐,正在查有无收受贿赂和错判漏判之事。”

“无妨,不急。”

如今她没能入选任职,自己倒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继续将她留在宫里,她若真受了委屈,他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接下来几天,宋宛辛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苦读,为了验证要案札记里的各种杀人手法,天天在膳房里对着猪心猪肺看来看去,批注笔记做了一本又一本。

“提刑司进不去,还有大理寺,大理寺不要我,我还可以去汴京衙门,爹爹,女儿一定会竭尽全力,替您查清当年冤情。”

她在房间里忙着准备下一次的揭榜,宫外,阿律也带回了新的消息。

他走进书房,见裴宴临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某本册子,这册子封皮古怪,不是标题,竟是两张人像画,他还没将封皮上这两人看清楚,少年“刷”的一声将书合上,随手拿过另一本书将这本册子盖住。

再抬头,裴宴临脸色不太自在,轻咳一声道:“进门不敲门,愈发没有规矩了吗?”

“禀殿下,提刑司两名新任知事的任命有变。”

“哦?继续说。”

“前日在三次测试中夺得第二的汴京府丞陈光寿之子陈耀之,涉嫌欺行霸市,□□文人,被苦主联合起来给告了,曹大人以涉案未清之由,取消了他的任职资格,改放榜招纳第三名入司任职。”

“呵,曹猛这个人,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不过事情怎么如此巧合?你可找人去查了?”

“是,回殿下,卑职找人查到,怂恿苦主举告之人竟是当日提刑司三试中夺得第一名的顺阳县丞之子手下的人。看来他对于陈公子的入选是十分不满的。”

“但他已入选,成绩又在陈耀之之上,为官为臣者,多冷眼薄情,他没有必要非要找陈家麻烦。我还以为,会是没能中选之人所行之事。”

他如此大费周章,难道……

阿律略微抬头,看向陷入沉思的裴宴临说道:“许是不想和此等下作之人同朝为官,怕他以后给自己带来麻烦吧。那殿下,你看此事,小辛娘子那边……”

裴宴临起身,身边仆人将他佩剑和铠甲拿来,低头给他穿戴。

“师父那边还有要事等着我,你去把消息告诉小辛,顺便带她往返提刑司一趟吧。”

“是。”

宋宛辛还在案桌上奋笔疾书着,稀里糊涂被阿律拽出宫来到了提刑司门口,看见门口告示栏的黄榜上写着自己的姓名时,恍若入梦。

“真的吗?真的换成我了吗?阿律我好高兴啊!”

少女一边欢呼,一边攥紧阿律的衣角高兴地跳着。阿律赶紧从少女手中把衣服拽回来,讪讪陪笑。

还好殿下不在,这要是被他看见,啧。

“恭喜娘子,娘子快进去吧,我替殿下办完事后在宫门口等你。”

进了提刑司,与之前的感觉不同,她想到以后自己就要天天进出这扇门,与里面的一笔一墨打交道,心情激昂澎湃,不可言说。

正递了文书和鱼符,等主簿手下的人登记入册,身后突然有人拍了宋宛辛的肩膀。

“是你?”

少女身后,吕怀一一身青翠圆领大袖官袍,配腰间束革带,头戴展脚襆头,正朝少女微笑。

“小辛师父,以后你我就是同僚了。”

少女闻言,连连摆手:“吕郎君切莫这样称呼,小辛自认笨拙,承受不起。”

吕怀一眼里流光四溢,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师父经验丰富,绝对担得起,以后可还要多教教徒儿。况且我看娘子略长我一岁,这声师父我是叫定了。”

宋宛辛看他的样子,小孩子一般,笑了笑便不再争辩,两人一起走出来。

见门口吕家小厮接过吕怀一手上的文书,宋宛辛正准备告辞,听小厮先开口问道:“主子,在南桂胡同看好的宅院小的已经与了定银,找人明日上门洒扫,是否三日后就搬进去?”

“且慢,”宋宛辛走上前,后知后觉有些失礼,朝小厮拱手道歉后说道,“吕郎君可是在找住处?”

吕怀一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明白了几分。

难怪之前查不到她在京中的住处,原来……

“是啊,徒弟租住的院子旁边还有一处小院空置,古朴雅致,师父可要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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