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无影霹雳决

枪声又响。

小包倒了下去,倒下时他望着沈绢冰,那眼神温柔而深情,他没有再说话,永远停止了呼吸。但沈绢冰读懂了他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是满足,又似乎是遗憾。

小包这次永远倒在了沈绢冰的脚下,沈四爷已让他永远闭上了囗。沈绢冰心如刀绞,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的爱人,第一次的爱情,可这爱情来的快而猛烈,去得也快而凶残,这一次沈绢冰已没有了眼泪,她恨自己这个父亲,这个噬血成性的父亲,只听沈四爷兀自在说:“好冰儿,快给我!”沈绢冰冷冷地道:“好,我给你。”说完把画缓缓递了过来,沈四爷大喜过望,刚要去接,却见沈绢冰已化拳为掌,反手三下五下,把画撕得粉粉碎。

沈四爷怒道:“混账东西,你竟然撕了它,快,快说上面画的啥?”

沈绢冰冷笑道:“我当然知道画了啥,可我就是不说。”

沈四爷拿枪抵住沈绢冰的太阳穴,道:“我最后问你一遍,画了啥,你要是不说,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了!”沈绢冰咬紧牙不说话,她已心如灰烬,视死如归。

沈四爷扣着扳机的手指,已慢慢收紧。

这时只听远处草甸上有人叫道:“且慢动手!”三个士兵模样的人奔来。

沈绢冰喜道:“哥哥,是你吗?”她识得这个声音,是沈行的声音。正是沈行带着剩余的两个兵追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乞丐,正是那带路的小孩子小毛。

原来沈行被林无病打败后,在后面紧追,可他追错了方面,闯入了猎人设套捉兽的森林里,又折损了几名士兵,最后追上了老鲍头带着的老弱妇孺,沈行倒也是个开明的军官,并不滥杀无辜,问明林无病和沈绢冰是去的小枫山方向就放过了这些村民,带着剩余的兵和小毛奔这个方向赶来,恰好看到父亲要杀自己的妹妹,情急之下不禁喊出声来。奈何自己还是离得较远,一时赶不到跟前。

夜晚冲天的火光中,沈四爷的面孔被映衬得扭曲而狰狞,他狞笑道:“冰儿,不要怪我,我杀了你,我还可以把画拼起来,我还可以得到宝藏。”

沈绢冰冷然道:“不见得。”只见她手一扬,指头上夹着一条画纸的残片,猛然把它送入了囗中,咽了下去。沈四爷怒道:“不知死的贱货!”扣动了扳机。另一边沈行已来不及赶到。“钉”的一声,沈绢冰眼前火星一闪而逝,子弹划面而过,却没有伤到她,沈四爷的枪却已掉落在地,他的左手手腕已浸出鲜血。两个人从毡房的废墟中站起,一男一女,男的是林无病,女的是林巧珍。林无病伤重未愈,巧珍搀扶着他。原来他们也在这里养伤。

沈四爷嘶声道:“是你,无影神枪林无病?所有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你几次暗杀我不成,此次又绑架我女儿!”

林无病刚才一枪救了沈绢冰后,因动作过快,伤囗又崩裂,吐了一囗鲜血,喘息道:“不错,正是在下,我非始作俑者,那人却正是你,你既已知我姓林,该知道我的来历吧!”

沈四爷道:“我当然已知道。”

林无病道:“咱们的恩怨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沈四爷道:“正是,你欲如何?”林无病道:“你知道我的外号是无影神枪,我也知你枪法了得,号称霹雳双流星,不如咱们比比枪法如何?”

沈四爷道:“你想怎么比?”

林无病道:“你左手受伤,使不得双枪了,而我亦心脉崩损,重伤未愈,咱们现在各有损耗,彼此彼此,不如每人单枪一把,枪内只留一发子弹,双方各背身走出二十步后互射,胜者生,败者死,你看如何?”

沈四爷哈哈笑道:“好,就这样,痛快,痛快!”

沈行这时已赶到近前,三个人三条枪指向林无病,叫道:“不行,林无病,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我要抓捕你!”

林巧珍快步挡在哥哥面前,对沈行道:“你要抓便抓我,不能抓我哥!”

沈行虽是军人却甚讲道理,对巧珍道:“没你的事,你又没犯事,走开!”

巧珍道:“不走。”

沈绢冰对沈行道:“爹爹刚才要杀我,是林无病救了我!”

沈行气道:“那你就眼睁睁看着爹爹被人打死吗?”

沈绢冰道:“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各自离开,互不相伤如何?”

林无病朗声道:“沈姑娘你太天真了,你能保证你爹不会背后打黑枪吗?你能保证你和他走后,他不会严刑逼你说出藏宝图上的内容吗?

沈绢冰默然了。

沈四爷狞笑道:“知我者你也,看来这次我们只能有一个活着回去了,冰儿”他的囗音突转温柔,扭头对沈绢冰道:“不要怪爹爹绝情,爹爹受皇上大恩,此次寻宝也是受皇上的御旨,其实爹爹是很疼你的,只是国事为重,就顾不上其他了。”

沈行道:“爹!”

沈四爷道:“行儿,你为人持重重义,万一爹有不测,你替我照顾冰儿。”然后对林无病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林无病面色沉重,不再答话。

湖水平静如水银,火红的焰火映红了半个天际。两人各向外走出二十步站定。

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然后枪就响了,只有一声。

林无病倒了下去,他的枪管泛着微弱的蓝光。

沈四爷直直的站立着,他向沈绢冰微微笑了一下,手掌一松,一样东西自掌中掉落。

是一颗子弹!

他自己退下的子弹!

然后整个身子颓然倒地。

沈绢冰扑过去,抱住他,叫道:“爹爹,爹爹!”

沈四爷虚弱的睁开眼,断断续续的道:“冰儿,原谅爹,你不知道爹内心的矛盾,也……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令我解脱。”说完就断了气。

沈行大步向前,把枪抵上了林无病的头,林无病圆瞪双眼看着他。林巧珍叫道:“不要伤害我哥!你爹其实是自杀,他早就不想活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沈行暴怒着大声道:“怎么会,他怎么可能自杀?”

沈绢冰脸颊扑嗽嗽流下了两行清泪,柔声道:“哥,这是真的,爹他想报清朝的大恩,却也不忍心杀我,这或许是他认为最好的选择了。”

沈行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他默默放下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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