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鸡肉百姓

青函道:“田婶,有什么事么?”

那农妇到了近前,恭敬地欠了个身,道:“姑娘好,我家小七还在府里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青函道:“有几日没见着他了。听其他伙计讲,好象他前两天就回家了。”

那农妇道:“没见他回家来呀!哎呀,他不会出什么事吧?”说着神色颇为不安。

刘峥道:“这位大婶别急,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那农妇一见是捕快,顿时眼睛一亮,道:“是我儿子田小七,在员外府做家丁的。前阵子我托人给他带信,让他跟员外告几天假,回家来帮我修房子,可到今天还没见他回来。青函姑娘又说他已经走了,这……这可急死人了!”

青函安慰道:“田婶莫急,小七是在后院干活的,原本我也不是天天见到他。或许他还在府里,我回去再仔细问问。若是他还在,我让他立刻就回来。”

刘峥道:“从员外府到村里这么近,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农妇皱着眉道:“我是担心他又借机跑到邻村的赌场去赌钱,这个不省心的孩子!”

青函又是连声安慰,好说歹说把农妇给劝回去了,便要去寻小骏。

刘峥笑嘻嘻的道:“青函姑娘,下回若再有人抗税,我先来知会你一声,看员外老爷是不是又要大发善心,也省得我们拿人。”

青函淡淡一笑,道:“不敢劳烦经承了,我只盼再也见不到您才好。”见刘峥愣了一下,接着道:“官家少收点税,家家都交得起,自然见不到经承了。”说罢嘴角似笑非笑的一撇,转头而去。

刘峥呆呆站在当地,喃喃道:“只盼再也见不到我?她那一笑有点古怪,是讨厌我,还是跟我开玩笑?”

这时大洪捂着屁股凑上来道:“这丫头好象不太吃您这一套……”

刘峥猛地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怒道:“你这个烂屁股还在这儿丢人现眼。先去找条裤子穿,再不行找条娘们儿的花裙子也行!”小占和老郑都哈哈大笑。

大家七手八脚从井里打上水,让刘峥洗净了头脸。彭寡妇又找了套儿子的长褂子,让大洪换上了,她也急忙去寻儿子。

事已办毕,刘峥四人才觉饥肠漉漉,一行来到村西口的小酒店。店内并无客人,店主是一对年轻夫妇。

刘峥点了几样菜,一壶酒,还把贺三老婆送的两只鸡也让老板炖了。

刚吃不久,门外又进来两个汉子,一人身材魁梧,肤色黝黑,身穿结束短衣,一手拿着猎叉,一手提着三只山鸡;另一人又矮又壮,背着一副弓箭,手里提着两只野兔。

那魁梧汉子一进门就大声道:“常老板,今天生意好!把这只鸡给烧了,再上几个小菜,拿一坛老酒。”声音洪亮,震动屋瓦。那老板娘赶紧出来招呼,接过一只山鸡。两人靠着北边的一张小桌坐下了。

刘峥认得此人是村里的两名猎户,一个姓曾,一个姓王,因其家中没有田亩,故而没有打过什么交道。那老板娘又从后门出去,引了一名老头进来厨房帮忙。

刘峥等人吃完结帐,那姓常的年轻老板不愿收钱。

刘峥打了个酒嗝,大声道:“不成。当本大人给不起钱么?可别让人家说咱们那个……什么来着?”老郑道:“鱼肉百姓。”刘峥一拍桌子,道:“没错。今天咱们没吃鱼,鸡肉百姓那也万万不可!”

小占赶紧掏出那锭银子,刘峥接过一把敲在桌上。小常老板仍是坚持不要。

刘峥眼睛一横,道:“我想起来了,你们的税还没交齐,就想凭一顿酒饭糊弄过去,那是休想。”

小常老板吓得哆嗦了一下,道:“今年的税不是都交了么?”

刘峥道:“贺里正没跟你说过吗?今年朝廷发了新的公文,开铺子做生意要缴的商税按新的规文重新核准,你们店的税还要补交一份。来年都按这规矩来。”

小常老板急道:“刘大人,我这小店小本经营,生意清淡,连个店小二都请不起。您看,还要我那六十多的老爹帮工。也不怕您笑话,这锭银子小人都找不开。这要再加税,实在是吃不消了!”

刘峥叹了口气道:“唉,我也知道做点生意不容易,不过这是上边交待下来的,我们做公差的也没有办法呀,总不成让弟兄们替你交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串铜钱往他手上一塞,接着道:“我今天也不为难你,你抓紧备好税银,交给贺里正。若是拖延太久,那就让你娘子准备牢饭吧。”

小常老板呆立在原地,愁容满面。他的老爹过来收拾桌上的杯盘,只见他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收碗抹桌,颇显吃力。

这时屋子另一边,那姓王的猎户大声道:“曾大哥,我们这回挖的陷坑可又大多了,不知会捕到什么野兽?”

那姓曾的猎户仰头喝了一碗酒,道:“好歹能捉头獐子就不错了。若是能捉到狗熊那就好了。”

王猎户道:“山里那几只狗熊着实讨厌,三天两头到村民的田地里糟蹋,还老是偷吃老乡的鸡啊狗啊,真是贪得无厌,祸害乡里,说起来真是人人痛恨。总有一天让这些畜牲栽在我们的坑里。”

曾猎户道:“不错,若是掉进陷坑里,我定用猎叉给它戳几个窟窿眼。”两人哈哈大笑,举碗对饮。

刘峥正要出门,听到这番对话,感觉他们话中似有所指,好象在骂自己,可是他们明明又是在说打猎,又抓不出什么把柄。

他借着酒劲,一股热气涌上头面,不自觉转身向两个猎户走去,眼看离两人越来越近。曾猎户警觉地看着他,一手握住了墙边的猎叉。

突然一人拉住了他。他转头一看,正是老郑。

老郑道:“经承怎么往这边走?门在这边。”说着拉着他往回走,出了店门。

店外一阵风吹过,刘峥立时感到精神一振,回想起方才那两个猎户警觉的眼神,仿佛就象盯着一只猎物。如果自己刚才发作,那两个蛮人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想到此处不觉有些后怕。

四人缓缓向村外走去。蓦地刘峥瞥见远处一个人影,身姿曼妙,象极了青函。她手牵一个儿童,向着村东走去。

刘峥心里一动,对三人道:“你们在村口等我。我去去就来。”悄悄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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