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鱼腥草

上回说道鱼腥草,也就是折耳根。传说在第一个把折耳根放进嘴里的先驱者出现之前,人和人之间的差异还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他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样勇敢,让人们通过食物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有限性,并且重拾对环境应有的谦卑。

在喜欢吃折耳根的人看来,折耳根是仙丹灵药,所有吃法都是他们献给世界的礼物,但对于大部分外地人来说,它的主要功效是构建起更多元的感官系统。

这根小草里蕴含着大地所有的厚重,初次入口时被调动的远不止味觉和嗅觉,整个神经系统都在与它共振。食物只是最朴素的标签,它所携带信息的密度早已超出了脑容量。

如果一个人从没吃过折耳根,应该说是幸运的,因为至今仍保留着一些最原始的生命体验。

很可能就在咀嚼的那一瞬间,随着一阵生理反应的催动,眼眶也会开始湿润,你能看到大树的根脉,看到正在翻开泥土的蚯蚓,看到恐龙化石,也看到了哈雷彗星。

对于不会吃这个的人来说,头一回吃折耳根,仿佛差点能折了他的根。

跟其他善于包装自己的食物不同,折耳根它不会跟你讲多余的道理,性格坦诚而霸道,任何味道也别想压过它。

相比起来,毛鸡蛋就像个温柔的花魁,折耳根就是黑旋风李逵。

“东北的茧蛹,广西的烤猪眼,瑞典的鲱鱼罐头都不在话下,直到我遇见折耳根。”娄冯文尝了尝一截这鱼腥草之后言道。

“哈哈哈…有这么恼火咩?”

“从一刻我知道,我开始挑食了。”娄冯文说道。

娄冯文是北方人,可能并没有从小被父母逼着吃折耳根开胃,打饮食。

在南方很多地区的小孩,小时候或许都有这样的噩梦,那就是没胃口的时候,父母便会去田边地角挖一些折耳根回来。

可别小看到这些白白胖胖像缩小版竹根子一样的小玩意儿,放到清水里汆洗干净,掐成一段一段的,拌点剁椒,撒一勺盐,用筷子粗略的拌一拌,便开始好言相劝,依理讲(法),文治武攻,据理力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给小孩子灌输这玩意儿究竟有多好,有多补,有多灵丹妙药。

吃一截立马胃口大开,吃两根马上缓解疲劳,吃一碗立马成仙了道了。

其实娄冯文吃这个还算好了,是炒腊肉的折耳根,等于说是炒熟了的折耳根,其威力已经大减了。

要是他吃了那一盘凉拌的鱼腥草,那岂不是要立马原地去世?

有人说那种感觉,就像用三年没换的鱼缸水冲服一块腐烂的生姜,也有人说像是有条鱼在自己嘴里跃了龙门,直接顶破天灵盖,好比一口咬在电线上,当时大脑就死机了。

“就像是泥土味加金属味加鱼腥味混合在一起的鼻血倒流回喉咙里,就是那种感觉,偶尔还会附加一点柴油味。”小王笑道。

“你会经历一秒左右的空白,身体开始本能的干呕,比忍喝醉的那种还难受,越回味越想吐,越想吐那个味道就越明确,形成一种太极般的循环。”娄冯文喝了一大口水之后言道:“一条鲤鱼开膛破肚放盆里洗,洗完闻闻那个盆,对我来说就是折耳根的味道。。。”

“被你们这么一说,搞得这一盘美食已无美味啦!”灵阳说道。

“哎呀,对于你们来说感觉就是美味,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致命的毒药,哦……不对,是致命的毒气!”娄冯文说道。

“哈哈哈…习惯就好了,开始的时候我也吃不习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小王笑道。

“以前不理解那些不吃香菜不吃葱的人,感觉他们都很矫情,吃过折耳根之后,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狭隘,我得向那些朋友道歉。”娄冯文说道。

“哈哈哈…难道你不觉得香菜香葱好歹还都带一个香字嘛?”小王说道:“你看看古书上对折耳根的记载是啥?”

“是啥呀?”娄冯文问道。

《吴越春秋、勾践入臣外传》中记载,勾践被俘后曾吃了吴王的屎,导致长期口臭,范蠡就让大家都吃鱼腥草,属于以暴制暴。

鱼腥草别名岑草,《医林纂要》称其为臭猪巢。《天宝本草》称其为猪鼻孔,《广州植物志》称之为狗贴耳,《福建民间草药》称其为猪姆耳,《江西民间草药》称之为狗子草,臭草,《中药志》则曰臭菜。《浙江民间草药》称为臭质草,《泉州本草》叫它臭腥草,《湖南药物志》称臭灵丹。

听罢小王所述,娄冯文略一沉吟说道:“看来古代这些编撰医书的人对这鱼腥草也没啥好感呐!”

“哈哈哈…好像是,都没有一个好的形容词。”灵阳笑道。

娄冯文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说道:“我听到有个更浪漫的说法,说这折耳根本是观音菩萨功德池里的水草。唐三藏西天取经时,观音池中的金鱼下凡成精,在通天河吃了许多童男童女,造孽深重。菩萨将其收服后,怜人间疾苦,故而将功德池中的水草种子撒播人间。”

“咦哟……这么生猛?”陈越明说道:“这也是与越王勾践曾经吃过屎而口臭,大家都吃这个鱼腥草来压制的异曲同工之处吗?”

“嗯…菩萨当时估计没想到折耳根它有这么大威力。”小王笑道。

“我倒觉得观音菩萨是知道折耳根它有这么大的威力的,就是用折耳根来压制陈家庄曾经被鲤鱼精的鱼腥气所熏过后的后遗症。”陈越明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说不定我就是陈家庄的后人呐,所以我的基因里有这一段记忆。”陈越明笑道。

“你怎么不说你是唐三藏的后人呢?”灵阳笑道。

“唐三藏是和尚啊,怎么可能有后人咯。”陈越明说道。

“唐三藏人家俗姓陈,与那老鼠精在洞中多年,说不定呐早就留下了陈氏子孙了。”小王笑道。

“麻的,你的祖先才是个和尚。臥糙!”陈越明啐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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