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终得讯息

如珩耸了耸肩,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更不必言这是楚萧对她的不信任,她既然不想说,她便不会去强迫她说出来,说与不说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好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现在我们都处在侯府之中,这没有什么区别,你这身子还没有大好,大夫嘱咐的话我还是要告诉你的,你的身子本就畏寒,应当是受不了零国这样的天气的,再加上你自己平日里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下子身子从根上就坏了,畏寒愈加严重,大夫的意思是让你日后注意,长期服药,看看能不能休养过来。”说到这里,如珩有些不悦,带着几分嗔怒道:“再怎么说这也是你自己的身子啊,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爱惜了,真是气的人都想狠狠敲开你的脑子,看看你们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与如珩相识,现在这该是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从头至尾。

楚萧扬了扬虚弱的笑脸,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墨发,惭愧道:“也是因为慌张心凉这才一时没想开糟蹋自己的身子了,本意不是这样的,我这个人别的不行,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非常惜命的。”楚萧尴尬的笑了笑,在侯府挣扎了这么些天还是没能得到母亲一星半点的消息。

如珩看着她布满愁绪的一张脸,顿时有些了然,开口道:“你心中所求,我也知道,打发了人去问了,不多时该会传来消息的,你现在先安心养病吧。”如珩一语点破。

楚萧听罢便扬起眉对着如珩投去感激的神情。

“阿珩,谢谢你。”

“不必,你我相识便是有缘。”如珩摆了摆手然后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楚萧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她现在也没有办法接受是顾焕将她掳来的,她怎么想也不该是在那样一个巧妙的时机将她给劫走,除非在他的心里是真的恨他,恨她到了一定的地步,剥夺了她见母亲的资格。

顾焕撑着头,半倚在案桌边,昨夜一夜未睡,现在头痛欲裂,听见下人絮絮叨叨的将楚萧的点点滴滴都告知他后,他的头更加痛了。

“叫管家拨些丫鬟过去,叫些手巧话少的,精明能干的,药补一定要日日进,莫要怠慢了,自然也不要做的太过。”顾焕吩咐道。

“侯爷,有一事奴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说话的神情有些踌躇不安,带着些许的试探。

顾焕反而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轻声道:“你说吧。”

“是这样的,看护楚姑娘的大夫说,楚姑娘身上似乎有顽疾,那受了冻,逼得全身有了寒气,似乎那肩上还有伤口,惹得再次不能举重物了。”这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轻微的惋惜了,顾焕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正是这一点才让他有些内疚,可是再内疚他也无法劝说自己能那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她,或者说是轻易的接受她。

“那就多拨几个丫鬟去照料她吧。”别无他法,顾焕只能如此弥补。

屋外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了,才随了顾温夕的性子放她回了盛家,没想到今日却再次匆匆来了。

这次倒是学聪慧了,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二哥,我听说你把萧萧给抓回来了,可是?她在哪儿?我要见她,我有许多话想要与她说。”急急忙忙,进来先是没有问候顾焕,直奔主题而去,全然没有将顾焕放在眼里,满心里在乎的就是楚萧一个人罢了。

这样的妹妹,或者说他顾家养大的姑娘,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跟亲人对着干一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顾焕微微皱了皱眉,脸色难看,阿夕的措辞实在不讲究。

“你听谁说的,竟然敢如此诋毁自家二哥?”

顾温夕这才停下来,舒出一口气来,眉眼扬了扬,道:“二哥,我实在想不到现在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那般想要将楚萧给揪出来,所以,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了,现在的寒祁,人人见了顾焕都要胆寒,她可不会,永远都不会,她曾经亲眼见过二哥心中最软弱的地方,是有致命弱点的。

顾焕挥了挥手,面露难色:“行了行了,就当没你这个妹妹,怎么?我听说,你要随着盛珞去江城一带巡游是吗?”这话问着便加重了一些声调,确实,他是不满的,将盛珞调出寒祁是他的主意,为的就是不让盛珞在他顾家兄妹面前晃来晃去,只不过确实想不到,盛珞欣然接受,更是向吏部报备了携家眷同行,这让顾焕怎能不生气,又岂止是生气。

看来是要来兴师问罪了,顾温夕白了白眼,然后低下头,乖顺道:“二哥,是的,同去不过不同行,难得可以出去看看,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说着声音缓和了下来,继续道:“萧萧在哪,我要见见她。”

很快便将话题再次扯到楚萧身上,眼底里闪烁着期盼。

顾焕眉目一凛,冷声道:“她现在正缠绵病榻之上,你大可不必这般心急要去见她。”没给什么好脸色。

“病了,为何?”

“哪有那么多疑惑,回去吧,你不是过几日就要出发了吗?还不好好去准备,来我永安侯府做什么?”顾焕说着便轻声哼了哼,眼底里带着一片促狭笑意。

“二哥,你阴阳怪气地做什么!”没想到现在的二哥有了权势之后变得比从前还要嚣张跋扈了,说话更是惹人嫌。顾温夕说完这句话便有些愤怒的离去了,她在侯府的地位现如今是越来越低下了,如果得不到二哥的首肯,定然做什么都是受到限制的,二哥方才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那就是不让见,显然已经没了什么法子。

出了后府门,马车就等在一边,顾温夕叹息一声踩上小凳子掀开卷帘进了马车,马车里端坐着另一个人,看那形似妖孽的容貌便是盛珞了,他正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打着瞌睡。

“盛珞,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你莫不是忘了今日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盛珞陡然睁开眸子,脸上泛着苦笑,出声道:“怎么会忘,一不过是送你来见楚萧,二是去品斋给阿合待些新菜式回去,就这么几件简单的事哪里会忘记。”

顾温夕扯了扯嘴角,他说的倒也不错,可是这样子就看起来十分欠修理。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想必是没有见到楚萧吧,方才见你满脸怒容,应当是又与你二哥争吵了吗?他可是又叫你与我和离了?”说到这一句时,他略带苦笑的脸再也掩饰不住那一抹深深的失落和无望。

顾温夕扯了扯嘴角,白了他一眼,然后道:“盛珞,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有当初半点的凶狠呢?”以前一直对着她咄咄逼人,现在落了势,反而有些怯懦了,到底是怕了二哥的权势了吗?

盛珞躲开了她直视的双眸,悄声道:“阿夕,如果可以我绝不会放手的,可是,现在的我是那么的无能,哪里能够留住你呢,更不必说再像从前那般强取豪夺了,简直就是我的蠢笨,伤害了你。”

顾温夕一听他又要开始道歉了,便摆了摆手,这些话,这几年她都听的厌倦了,永远都是那些话,实在是无趣:“你不必说了,左右不过是你自己愚蠢,现在我不想离开你们盛府,你知道的,阿合现在还小,我还想着多照顾照顾他。”说完这句话顾温夕便吆喝一声,叫车夫驾车离去。

盛合偏头看着顾温夕,他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阿夕这番话虽然说得有些牵强,但是她能在身边一日便多待一日,这也是好的。

这天下午,楚萧正窝在床榻便侧耳倾听着如珩弹琴,那琴声悠扬,仿佛叫她想起了渝国的无雨日,天上飘忽的那几朵闲云。

整个人都觉得十分的闲适,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静静靠着,头痛似乎也缓和了一些。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脚步匆匆慌忙走来,每一步都踩的那般重,像是十分焦急一般。

琴声陡然混进了这样的杂音,楚萧觉得十分不适,颦蹙着眉头,很是不满,然后扇门突然被打开,明烟神色慌张跑了进来。

“姑娘,消息回来了。”带着巨大的慌张走了进来,甚至眉头紧锁,很快明烟的视线便对上了楚萧。

楚萧陡然睁开眸子,一双手紧握着桌角,声音有些抖的问道:“怎么......怎么了?”

明烟咽了一口口水,轻声道:“渝皇前今天身体骤然变坏,如今已经将皇位交给了太子,自己长居骊山别宫不问政事,做太上皇了,似乎是因为他最爱的宠妃薨逝了。”

“薨逝”二字就这样陡然出现在楚萧的耳边,重重击碎了她的心,她的手紧紧绞着裙摆,咬了咬牙,像是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了句:“你,你可知是......是哪位宠妃?”

“听说是,萧妃娘娘......”明烟看着楚萧的情绪陡然崩溃,整个人重重地从床榻上摔了下来,那额头十分惨烈地撞到了横木上。

“楚姑娘。”

“萧萧!”

如珩也是大吃一惊,递了一个眼光,二人赶紧将楚萧给扶了起来,那额头上有鲜血流了下来,又是一阵惊慌失措。

她这灾难怎么偏生有那么多。

“侯爷,侯爷,不好了,楚姑娘又晕死过去了!”

顾焕正在练字,一个大气磅礴的合字活生生被拧断,那浓黑的墨汁晕染了白纸,顾焕手一抖,凛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侯爷,渝国那边传来讯息,再过些时日,季陵澜白要登基为皇了,季陵川云的宠妃骤然薨逝于前几日,他已经身心俱疲,卸下重担了。”

“你是说......”听到这个消息,顾焕也是浑身一滞,他是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侯爷,就是那个萧妃娘娘,她的身份不简单,是楚姑娘的亲生母亲。”

顾焕一扬手,示意他闭嘴,是的,这些隐秘他是知道的,可是现在楚萧失去了母亲,没能见上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最后一眼。

曾三被顾焕打断,可是还是有话要说,硬着头皮继续道:“侯爷,恕属下罪过,我们的人深入探查消息,楚姑娘那日似乎是要赶去见母亲的,只不过途中遭受了意外才......”

顾焕浑身一顿,是了,在途中遭受了截杀,将她快马加鞭送来了永安侯府,是的,就是这样,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侯爷,楚姑娘那......”

顾焕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自己心里的那一些恼怒和不满,快步向柒寒院跑去。

楚萧头上包裹着纱布,一直立在扇门便,旁边的屋子时不时传来琴声,清心安慰的琴声,只可惜她现在的一颗心乱的很,什么都听不下去,有的只是悔恨。

如珩方才劝了她许久,似乎也是看出了什么,直叫她节哀,可是她这双眸子好像啊看不见以后的日子啊。

如珩见实在劝说不得,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开始弹琴,她擅琴,以琴声动人便是最佳。

顾焕越靠近柒寒院便越是恐慌不定,终于看见心中在意的人时,那害怕就更胜了几筹。

靠近,注目到那一张脸实在瘦削,张了张口:“萧萧,你......可还好?”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动了她。

没有流泪,尽管眼眶很红,须臾,楚萧艰涩地张了张唇开口道:“顾焕,我要回去。”

“还会回来吗?”顾焕真诚地问着,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实在有些艰难,像是为了缓解自己心中的尴尬,开口继续道:“你就是个小骗子,自己承诺的话从来都没法兑现。”

顾焕知道失去了母亲那是怎样的痛苦,从心底里他也是失了母亲的人,最能感同身受,可是她不愿意救这样放开楚萧,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坚持,楚萧必是玉石俱焚。

“不会,不愿,也不能。”然后楚萧便用力挣脱顾焕的手,大步向外面走去。

顾焕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冲上前揽住她,大声叫到:“萧萧,我叫人护送你回去!你等一下,你且等一下。”

楚萧木讷的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顾焕,然后扬手甩了一巴掌出去。

“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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