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保险推销员的忧伤

第二百三十五章 保险推销员的忧伤(1)

肥君回过神儿来,站起身子,找来垃圾簸箕为那只可怜的老鼠收了尸,连同那两个托盘一起装到垃圾簸箕里,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出门倒垃圾去了。

我目送肥君拿着簸箕出去的背影,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你们人类实在是太残忍了。”

林音盯着我:“不要说‘你们人类’,难道你跟老鼠是一家么。”

“我跟老鼠是一家?怎么可能?你见过这么帅的老鼠么?哎,你说,这要是在广东,是不是这只老鼠会被煮了吃掉?”

“才怪啦,你在深圳看见过有人吃老鼠么?”

我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过我听说你们广东有人吃老鼠的。”

“才不会那么恐怖,他们吃的是田鼠,不是这种老鼠了啦。你该不会一直以为广东人都吃老鼠吧?”

我看林音有些吃惊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哎呀,不要那么看着我,我都是听说,听说的。”说完这话,我想起林音之前对东北的印象,又想起我之前有关‘香港到处都是黑社会’的错觉,意识到不同地区的人对彼此好像总有些先入为主的印象,而这些印象,多半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靠谱。

和林音走进了里面的大包房,开了门,看见了好久不见的kim正叼着烟,和一个之前没见过的人在玩扑克,桌面上扑克摆了一桌子,对我这种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认出他们在玩那个叫‘大菠萝’的游戏。

“kim哥,好久不见。”

kim抬头看了我一眼:“呀,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你上哪去了?”

“在深圳。”

kim一拍脑袋:“啊对,那次你还问我深圳牌局的事,在那边打了么?”

我捡了把椅子坐下,把手里拿着的iphone5s放到了桌子上:“打了几次。”

我正在等待他问我‘打得怎么样’,我也好痛快的吹嘘一通我如何苦战鲨鱼于澳门新濠、如何智斗紧鱼于深圳华侨城、如何戏耍肥鱼于广州天河、如何激斗疯凶土豪鱼于南海的歌苏盛言号之上的传奇经历。结果kim开口倒是开口了,但是说得却不是我想要的那句话,他说的是:“哎别动别动!我中道的花成了!”这个赌棍,就知道打牌,就不懂沟通的艺术么?

“你这玩大菠萝呢,kim哥?”

kim注意力明显不在我这边,听了我问,只是盯着牌面,也没转头看我:“嗯。”

他还是没问我在深圳战绩怎么样,不能痛痛快快的吹嘘一场,好失望。

kim和对手的这局牌还没打完,刚才被耗子吓的半死的小惠端了茶水和杯子过来,她一个一旁看热闹的,现在脸色还未恢复,而坐在我身边的林音却一脸淡定。我想,这就自幼修习武学和自幼修习广播体操所带来的精神状态上的区别。

坐着看了五六分钟的热闹,包房门又开了,进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穿一件浅色的女式衬衫,齐刘海扎着马尾辫,脸上只画着淡淡的妆,比之几个月之前,她的变化倒是不大。

“呀,这不菲菲么?你怎么来这儿了?”——她是之前在三条场子里发牌的菲菲。

菲菲看了我一眼,认出了我:“于乐哥,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林音在一旁坐着,不能显得我一脸泡妞相,于是我跟菲菲介绍:“这我女朋友,林音。这是菲菲……你叫什么菲来着?”

菲菲跟林音打了个招呼,说:“不是什么菲,我叫李雨婷。他们那里有个发牌的晓婷姐,我就用我名菲菲了。”

“三条那个场子黄了后你就来这儿发牌了?”我随口问道。

雨婷点了点头:“是啊。”

“今天下午没课?”

“我毕业了。”

我想起之前在三条的场子里发牌的时候,雨婷好像已经上大四了,算起来这会儿的确是应该毕业了,于是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现在暂时在人保那边干。”雨婷答道。

“这买卖可得费劲了。”身在金融行业,我自然知道这年头保险推销员的艰难。

“雨婷,叫我说,你干脆别在保险公司干了,没前途。你就跟肥君商量商量,在这儿接保险得了,肥君肯定能让你卖,一边发牌一边卖保险,不比你上班挣得多?”一旁的kim向雨婷提议。

雨婷摇了摇头:“我才不卖保险。卖保险太容易赔了。”

“长期来看,肯定盈利。”kim笃定的说道。

“但是短期赔钱是高概率,我毕业论文还有一段是写这个。”

我听雨婷说完这话,一下想起来,之前听雨婷说过她是数学专业的。数学专业毕业了出来当一名保险推销员,可真是资源浪费。这要放在以前,她说她写数学论文,我定然会说一句佩服,但是现在我这样从特区回来的人才,在经过邵老师和季教授的教育后,数学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境界,比如我已经知道了‘贝叶斯定理’、‘纳什均衡’、‘非合作博弈’,虽然我还是不明白那些究竟是什么,但是知道了名字,起码会显得我很有文化。于是我故作淡定的笑了笑:“喔?那你是用贝叶斯定理推测出保险容易赔钱的么?保险是正ev,而且正ev很大,怎么会赔钱?”

雨婷摇了摇头:“贝叶斯定理?不用那个。而且,我不是说保险一定会赔钱,我是说,保险一开始赔钱是大概率事件。”

我又没搞清楚她想表达的具体意思,本来想用那几个术语蒙她一蒙,显得我很有文化,可是她却说没那么复杂。回忆起上次在深圳的咖啡馆,邵博对我讲述的那一通‘王道诡道’的理论,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升腾起来。我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理论,于是就追问她为什么是大概率事件。

“我打个比方吧,就拿4张出牌来说,保险赔率1赔8,两家推,河牌出那张牌的概率是111。保险就很容易赔。”

“啊?为什么呀?为什么111就很容易赔?”我觉得这姑娘的阐述能力和邵博以及季教授并不在一个水准上,感觉不够透彻。<ion.”

普瑞……啃滴神?我听雨婷说完这个词,觉得,我好像有点耳熟。我的英语四级差260分就满分了,按说英语是非常出色的,毕竟这个分数已经及格了。但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词的意思。<ion就是,在前8次卖保险的时候,不能发出特定的那四张牌。发出来你就赔。前8次发不出来的概率连一半都不到。而且pot越大,出牌越少,玩家就越爱买满pot。剩1张出牌,所有人都买满pot。1张出牌比4张更夸张,1赔30的赔率,两家推,河牌是144的概率。前30次发不出来是一半一半。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ion的意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雨婷问的不是这个,连忙补充道:“我……那个,其实,还是不太明白,一半一半怎么了?”

“一半一半就是说,你只有一半的概率能赚到钱。”身旁坐着的林音却听懂了,向我解释道。

“是有一半的概率,在前几次就赚到钱。要是加上别的因素,根本就不到一半,能有个两三成就不错了。”雨婷补充道。

“怎么会这么低?这不可能呀?”我满腹狐疑。

“几百的小pot,一张出牌都没人买,上万的大pot,一张出牌,换谁谁都买了。赚不到小钱,赔就赔大钱。他们卖保险的自己还上去打,赶上他们落后,别人再一买保险,那卖保险的就百分百只有输钱。”

雨婷说的自然都是事实,但是我还是觉得她这个理论太离谱,争辩道:“但是长期来看,卖保险是不可能赔钱的。”

雨婷又摇了摇头:“三条哥那儿卖保险的,好几个人都赔了,你在那玩的时候,是黄哥接保险,卖了两个月一共还亏两万,他不干了。又换小钟哥接,小钟哥上来卖保险第一天就炸了个一张出牌的同花顺,三万一的pot。到最后场子关了都还没爬回来。”

三条场子里那个叫小钟的倒霉蛋卖保险第一天炸了个同花顺这事已经广为流传,我早有耳闻,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很不明白,因为我觉得事情无论如何不该超出数学概率的控制范畴:“但是这……没道理啊。”

“没有不可能啦,这个问题我都问过我们教授,他说手牌数要足够大才行,而且也要足够多的资金才能应付波动。”

我心想你们这群搞数学的真是神神道道,足够大?足够多?那到底是多少呀?于是追问道:“那什么才叫足够多?”

雨婷此时已经打开筹码盒子准备分筹码,听了我问,想了想;“起码要五位数才行哦。不是要发一万次牌,是要卖一万次保险,而且最好还要每次卖的保险pot都一样大,每次领先的玩家,都买满pot的保险,那才行。哪里找那样卖保险没风险的牌局啦?所以呀,我还是做我的小荷官咯。”

我听了她说,想来想去,觉得听着倒是颇有道理,但是仍然没能完全相同。不过我仔细回忆一下,的确是很多卖保险的都在哭说他们如何如何赔钱,这种明显不科学的事情既然在那么多人的身上发生了,定然也有什么神奇的道理隐藏其中,倒不如等我回了深圳,再去跟邵老师讨教一下,看看他对此有何评说。嗯,像我这样能调用深大教学资源的人,办事就是这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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