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谢央笔尖一顿,抬起头来沉声问:“出了何事?”

戴卓算是他身边性子最为稳妥的人,轻易不会如此惊慌失措,失了态,此事定然很严重,想着便觉心沉到了海底。

“公子,北边来的消息。”

戴卓从怀中掏出一封带着血迹的信双手呈上。

谢央将笔搁置,伸手接过。

展开信仔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心越紧,脸色也开始沉下来,直到看到信尾一句:北狄战起月余,有人透露了军防布控图。江老将军重伤,江家五郎失踪多日。军中似有旁人从中作梗,想揽军中大权。

“胡闹!当真不知所谓!”

谢央将手中信件拍在桌案上,脸色冷厉。

见到谢央发火的徐青瑟缩了一下,自家公子身上的威压愈发深重了。

“公子,那这事要不要和江姑娘说一声?”

“不必,想必江家早就收到消息了,之所以隐而不发,想必是不想她知道的。我们何必多嘴。”

谢央将信件烧掉,拿出信纸,提笔写信。写好后交给戴卓,道:“此事紧急,尽快送往京城,之后的事就不是咱们能掺和的了。”

而此时的江明珠对于此事一无所知,她此时正计划着要去观看淮子河赛龙舟的事。

早膳是陪老太太在春晖院用的,江明珠吃饱喝足后陪祖母在廊下闲逛消食,老太太手中拿着一把象牙小扇见她一副神不思蜀的模样,便那小扇轻敲她额头,温言笑道:“瑶瑶怎么了?想什么呢,和祖母说一说。”

日光暖照,清风拂过,廊下祖孙二人漫步其中。江明珠愣神间便被祖母轻轻敲了下额头,她伸手轻抚,侧头看向祖母,祖母也眉眼温和看向她。

江明珠心头微滞,蹙紧了眉尖轻轻捂着心口道:“祖母,我就是从前几日心中有些闷,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老太太闻言神情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瑶瑶想多了,你前几日刚生过一场病,许是还没好利索,别胡思乱想。等会儿与你叔母一起去观龙舟赛。中午便让你叔母带你到食萃楼吃你□□吃的清炖鸡孚,晚间带你去画舫游淮子河。

等明日请周太医过府给你再仔细瞧瞧,别落下病根,那陆家小子只是打了一顿倒是便宜他了!”

江明珠闻言便笑开了:“咱不提他,且有人笑话他呢,都窝在府中好写日子没出现了。祖母您不去吗?听说陈家老夫人和齐国公府的老夫人都会出席。”

老太太叹声道:“我就不去了,懒得和她们打机锋,且让他们得意去吧,当知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娘,你们在这呐,可叫我好找,瑶瑶,快快,跟叔母走,叔母带你瞧热闹去。娘,您去不?”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身后传来女子爽朗活泼的声音,回过头去,便见一劲装红衣女子大步走来,神采飞扬。

江明珠掩唇轻笑,只觉三叔喜欢的女子当真奇女子也。却叫人止不住的羡慕她活的如此洒脱自在。

老太太无奈叹气,老三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媳妇太活泼!

“娘,您可得和我去,有大热闹可瞧呢,陈家老太太和齐家老太太掐起来了,就差大打出手了!这可真是狗咬狗!”

老太太不甚感兴趣的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瑶瑶你带着,咱们可说好,你可不许掺和里头去,不然回来你就给我学规矩去!”

秦氏闻言,笑容一僵,忙道:“娘,您放心,我就看看,绝不掺和。”

说完,朝江明珠招手:“明珠,快走,不然去晚了,她们就歇了。”

江明珠闻言眼睛亮晶晶,她看向祖母,见祖母点头便立即福身一拜,快步拉着叔母的手,二人疾步走远。

老太太目送二人远去,方才还笑容满面的她脸色迅速灰败下去,身子都站不稳了,还是身后的林妈妈伸手扶住了她,担忧的道:“老夫人…您……”

老太太摆手打断林妈妈的话,疲惫的说:“秋敏啊,你放心,我还撑得住,就是担心他撑不住,先我一步离开啊。”

说着竟是眼中含泪,哽咽失声。

林妈妈赶紧扶着老太太做到廊下的椅子上,劝慰道:“夫人,老爷和五郎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缓过来,接过林妈妈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道:“人老了,眼皮子浅,竟也和瑶瑶那丫头一样动不动就掉泪起来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林妈妈强笑道:“可不是,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咱们都老了。”

老太太收拾好情绪,有重新变回那个一家主心骨的老太太了。仿佛刚刚的脆弱不过是错觉一般。

“走吧,我们到园子里逛逛去。”

林妈妈忙扶她起身,二人脚步沉稳的往花园而去。

江明珠此时和叔母方从轿中出来,上了淮子河边的观淮楼,便见陈家那边一片热闹,齐家老夫人身边站着眼圈红红的齐二姑娘和齐三姑娘。陈家二公子缩着脖子站在陈老太太的身后,头都不敢抬。

秦氏带着江明珠的到来让里面气氛尴尬的两家人找到了一个化解尴尬的□□,目光纷纷投向两人,还是齐国公府的老太太率先开口:“江三郎家的来啦,快来,带着明珠坐我这来,可有些日子没见了,明珠身子好多了吧?”

这是在提醒秦氏江家还欠齐家一个大恩情呢,如今可要一致对外啊。

秦氏端起温婉的架子道:“瞧您说的,可多亏了府上的周太医,如今确实好多了。”说着看向她身后红着眼抹泪的齐二姑娘,诧异道:“呦!这是怎么了?可是被谁欺负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这可问道齐老夫人的心坎上了,她抓住秦氏的手,突然间老泪纵横,哭诉道:“可不就是被欺负了!前些日子陈家茶围宴,游湖的时候被陈家二郎给拦住,差点就……唉!如今我几次派人去要说法,可陈家居然说毫无此事,纯属污蔑!我们家嫣儿手里可有证据!”

秦氏看向沉着脸的陈家老太太和面色发白的陈二郎,转回头问齐老夫人:“哦?是什么证据?”

江明珠眼神看向齐家二姐妹,见齐明燕才是那个惊恐后怕又恨恨盯着陈二郎的那个,心中一惊,难道……

于是,她趁二人说话的空隙,对秦氏道:“叔母,我带齐家姑娘去隔壁。”

齐老夫人闻言看了看身后眼眶红红的姐妹二人,叹了口气道:“去吧,跟小姐妹好好说说话,别的自有祖母给你们做主。”

齐家姐妹点点头同江明珠出了房间去了隔壁。

一进去,江明珠探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才将门关严实。

转身看垂首坐在椅子上的二人,她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天你们不是和赵凌云在一起吗?”

齐明燕抬起头,红红的眼睛里带着些后怕,抽噎道:“还说呢,男宴那边一散你们就不见了,赵凌云跑去和她未婚夫亲亲我我去了,你又不知跑哪去了,我们见你的丫头焦急的在园子北边找你,便想过去帮忙,谁知走出去没多远就碰见了喝醉酒的陈二郎。”

江明珠一惊,问道:“他欺负你了?”

齐明燕忙摇头:“不、不是,他拦住我们想调戏我二姐,我二姐一拳头把他打进湖里去了,谁知道那陈二郎居然不会水,最后还是我姐姐把他捞上来的,他出言调戏,我姐姐就又将他扔下去了。”

“那……今天这是?”

江明珠疑惑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虽说在陈家的地盘上打了陈家的人,可到底是陈家二郎先撩者贱!

齐家二姐接上话头,声音糯糯,一听就是个极温柔的姑娘,可手底下的力量一点也不温柔。

“这还是前头的事,有人把他就上来了,我们见没事就远远的走开了。谁知……”

齐家二姐说着脸色一阵儿红一阵儿白,余下的话仿佛堵在了嗓子眼,半个字都吐不出。

江明珠好奇的问:“然后呢?”

齐明燕看二姐那模样忍不住翻白眼,但剩下的事的确不好说出口,便对江明珠招招手道:“附耳过来。”

江明珠便凑过去,只听见齐明燕凑近她,轻声道:“我们走后,去了东边尽头的阁楼,谁知看到了陈家大爷和……和陈家大儿媳………”

江明珠闻言,手中端着的茶盏砰的一声碎在脚下,她却没有理会,只低声问道:“你们看清楚了?是她?”

齐明燕肯定的点点头,“觉不会看错,就是她,当真大胆,光天化日的躲在那小楼里……”

江明珠心中一沉,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承德四十四年,陈家发生一件耸人听闻的事,当时她虽已远在京城,可还是听到了,陈家大郎毒杀陈氏一族随后自杀。

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主宅的人死了个一干二净,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曾经比肩江家的陈氏一族就此沉寂。

无数人口罚笔诛陈家大郎,可却无人知晓其中肮脏内情。

那今日这陈家老夫人这是……江明珠想着便问齐明燕:“我怎么听你祖母的意思是要齐二姐姐嫁于陈二郎的意思呢?”

“那天回来后,我们姐妹二人脸色难看成那样,祖母以为我们在陈家受了欺辱,便打定主意敲陈家一笔。”

齐明燕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口中嗤笑。

“你也知道我们齐家的状况,我父亲又是那个混样子,我大哥哥马上就要娶妻了,可我母亲的嫁妆被挪用了一大半,剩下的我们姐妹三人都没有多少,更别提要给哥哥娶妻了,所以我也大胆一把,我想那件事陈二郎必定也是看到了,敲他点东西不过分。”

江明珠一时无语。

怪不得陈二郎脸白成那个鬼样子,她还以为他是真的欺负了齐家姐妹被揭穿吓得。

齐家姐妹也是艰难,继母不慈,爹爹不疼,如今哥哥的婚事都要姐妹三人想法子。齐老夫人打定主意敲陈家,敲来的东西也落不了多少到她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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