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设局

顾颦儿奇道:“什么桃花血?”

旁边有一人提醒了她一句:“师妹,就是苏曜仙师提过的那个……”

顾颦儿马上反应过来,惊叫道:“就是那个用一万个处子元红……”说到这,她毕竟还有些害羞,便不再讲下去。

何慕兰点头叹道:“正是,所谓万点桃花一点碧,指的就是此物!俗世所谓的贞女红,虽不过是神仙方士常用的骗术,但若有一万滴纯洁处子元红并其精血融为一体,就能使血色转碧,具有极强药性,可入丹药……

“而若要使其得竟全功,非要万万之数不可!元红精血同取,便是一条人命,这种东西要用一万万人命堆积起来,可说是天底下最邪恶之物!便是再厉害的邪魔人物,也不敢自己收集,以免引动天罚,万劫不复。

“但这些魔头多施狡计,使这桃花血为下界人所知,又引诱一些无道昏君,为求长生不老,卖力收集,由此转嫁祸端,他们则隐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李在这边恍然大悟,始终留在他心中的一个关窍终于被打开了!他脑子里面,突然蹦出来阴散人曾说过的一句话:“……一些非要有绝大人力方能收集的东西,便也只有朝廷辖下亿万黎民,才能办得到了!”

原来她是指桃花血!也就是那水晶瓶里的邪门玩意,怪不得……

只听到何慕兰又道:“此时年关将近,各地的贡品,想必都要进京了吧……历代皇帝,大都崇信丹道,但其所谓的炼丹,不过就是铅汞朱砂之类的俗物,当然炼不出好丹来。只是按照惯例,这其中有一样东西却是不可或缺,便是桃花血!”

顾颦儿立时明白了,她击掌道:“原来如此,那人打的是桃花血的主意,这样一来,在贡品进京,收入内库之后,他也会去抢夺!”

何慕兰轻“嗯”一声:“这种事并不新鲜,这东西毕竟还是人间之物,那些大邪魔是不屑来争抢的。来此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魔小妖,抢到手之后,也不会自己炼制,而是上贡给各大魔头,以求得些好处。

“那人的修为也对得上拍!看他幽明阴火颇为精纯,想必是幽魂噬影宗或嗜鬼宗的后辈了……”

这个推论当然又偏了,但是对顾颦儿等人而言,此番推理已经相当精采,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这比前些日子漫天撒网捞小鱼的无聊,可要振奋得太多了。

果然,顾颦儿的兴致一下子提了起来:“好啊,有目标就好办多了!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呢?”

何慕兰似是笑了一下:“若是以前,我还不能有定论,但如今又是不同!别忘了,宫里面可还有帮手的!”

李怔了一下,然后才想明白,何慕兰口中的“帮手”,指的就是自己。

“这算什么?骑驴找驴还是缘木求鱼?”李摸着下巴,忍不住好笑,忍了很久,最终还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只听到何慕兰最后道:“明日我便去找师弟,问一下宫中的情况,再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这样,在年关贡品到京之前的几日,咱们就再辛苦一些,务必严守京城四周,不可放任任何嫌疑之人进出。”

何慕兰不知道,便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京城东门之外,正有一架再普通不过的青蓬马车,缓步驶入那黑洞洞的城门中。

或许正因为它的普通,天行交感之阵才没有半点反应。

待进了城门,一个犹带着稚气的少女声音道:“憋得真难受……青姨啊,我们干嘛要这么客气地进来呢?你看,前面的小黑也很闷!”

似是在回应着她的话,拉车的黑马打了个响鼻。

至此,再无声息。

李匆匆策马,向福王府赶去。看何慕兰等人的架式,不将那个莫须有的邪魔抓出来,想必是不会离开的了。

为安全计,除了李自己这边要小心应付之外,还要有福王府、皇宫各方面的配合。

而最不保险的,当然就是福王府,因为这里有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李琮!

李双目转冷,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李的心情一向颇为复杂。一方面,李琮代替了他在父亲眼中的地位,同时也占据了本应属于他的位置,即便他不再对这位置动心,可心里却始终无法完全释然。

另一方面,李琮与他又是极其相似,只是没有他历经劫难而成的曲折圆滑或许能看成是他“一路顺风的成长版”,这让他有一种难以磨灭的亲切感。

就在这两种感觉交相影响下,李对待弟弟,总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但他却从未想到,李琮会把自己当成竞争对象,并毫不犹豫地扯了自己的后腿!

看样子,是需要让他明白一些事理了!

马蹄得得,也算得上是清脆悦耳,在这略显单调的韵律中,李进入了思考的状态,他要在到达王府之前,将整件事情想清楚,不能有一丝遗漏。

他没有察觉,马蹄声里忽地多了一些杂音,直到身侧一声唤“喂!”

李一惊,顺着声音偏头,此时天色早暗得很了,但他仍看得十分清楚。走到他身侧的,是一辆悬挂青碧流苏的马车,其上落了不少风尘,想必是赶了远路,才进城来的。

他这边的车窗上,绣帘一掀,一个梳着桃心髻的少女探出头,正冲着他笑呢!

李目光扫了过去,心中当即一奇。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美丽的女子?虽然确切点说,她还是个小孩子!

那少女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脸的稚气,但五官已秀美精致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明眸闪亮,全无半分杂质,唇角微微上翘,未语先笑,便如同一阵和暖的春风,沁人心脾。

李竟看得一阵恍惚。他不自觉想着,若这少女再年长个几岁,恐怕便是秦妃那一个级数的了!

存着这么个念头,他再看去,便觉得少女的面目忽然成熟了些,倒似有十七八岁的年龄了。

“天生尤物!”李心中低赞了一声。

他终于承认,这人世间美丽的女子还是不少的。先是秦妃,接着又是这少女,都是连通玄界也少有的绝色。

不过,有些不对劲……怎么这少女的眼神,不是看着他的脸,而是向上看着他的头顶呢?

李心中好奇,便笑着问了一句:“小姐是在叫我吗?”

少女眨眨眼晴,嘻嘻地应声:“是啊,叫你是想问件事!”

看着她一派纯真的样子,李不由莞尔,也生出了童心,便笑道:“小姐请讲。若我知晓,必定言无不尽!”

少女笑得更灿烂了。

“其实很简单啦!”她伸手指着李头顶,眼中毫不掩饰地射出喜爱的神情:“那个簪子真好看!我也想要一个,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哪买的?我要青姨也帮我买一个!”

李怔了怔,才知少女说的是他头上的“凤翎针”,这下子他便有些尴尬了,难道他能说这是通玄界的至宝,要拔凤凰身上的尾羽,才能制成的吗?

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他只有苦笑:“对不住,这簪子是长辈送的,我也不知道该到哪买。”

少女脸上立时尽是失望之色,看得李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这样啊!”

少女的心思变得极快,刚刚还兴致高昂,现在便又嘟起小嘴,缩了回去,马车继续前行,很快将李甩在后面。李看着远去的车子,只能摇头苦笑。

“蠢材!十足蠢材!”

李信素来沉着无波的脸,此时因为愤怒而扭曲了,他重重地拍击书案,上面的书简公文齐齐跳起,表示他心中的怒火,已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李琮就在这怒吼声中,抱头鼠窜而去。

待李琮出了门,李信口中长长地叹息一声,李陪着他叹了一声,劝他道:“琮弟还小,父王不必急于求成!”

李信忽地目光一闪,盯在他脸上。这时候,他又恢复了那个叱咤风云的福王形象,虽没有深厚的修为,但培养多年的滔滔威仪也具有极强的压迫感。

他缓缓地道:“儿,你对这弟弟,便是这般想法吗?”

李不解其意,李信唇角露出一丝冷笑:“若在平日,我不会为这事烦心。只是如今情势不同,在这个当口,却容不得一个昏了头的人办事!”

李心中一跳,再看向他时,李信眼中已冒出了熊熊的火光,如果李没有看错的话,这火光中有着浓浓的……野心!

李信将身子向前倾,声音也低了下去,却更具有临近爆发的张力,整体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行将扑食的巨鹰,气势凌厉,一往无前。

“大事将至了!儿,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李的心脏稍稍地漏跳一拍,然后就恢复了平时的节奏。

他并不惊讶李信会这么说。

事实上,有这样一个儿子,以及儿子背后那深不可测的国师,他若还不懂得利用,便是真正的傻子。

之前他没有说,是因为他对小儿子也抱予厚望,更相信自己十余年来毫无间断的熏陶。

可是今天,李琮的表现让他失望了,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大儿子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李没问是什么“大事”,一方面,他小时候受的种种教育,已让他有了这份自觉,而另一方面,能被这个王爷以这种口吻说出来的事情,普天之下,也只有一种可能而已!

所以,他笑了起来:“父亲何出此言?你是我的父亲,我怎会不帮你?便如今日,你这样帮我一般!”

他这是话中有话的,李信自然明白。他低喝了一声“好”,紧接着,便站起身来,紧盯李道:“待解决了你的事后,你便随我认识一些要员,为那事做准备!”

李知道,所谓的认识要员,其实就是增长自己的人脉,同时逐步代替李琮在福王府的地位。

李信能够在这个时候立下决断,显然是用了一番心思的,这也是在野心的催化之下,迸发出的巨大能量。

只可惜,李心中却感觉不到半点类似的情绪。

纵使龙飞九五,统御天下又如何?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李没有半点犹豫,轻轻点了点头。

李对待这事的态度,便如他的动作一样,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度。

相比之下,对外面刚刚离开的李琮,他还更在意一些。

一出了房门,他便提气轻身,闪过了诸多侍卫,轻车熟路地在王府的暗影中穿行,凡俗之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也不过花了十息的时间,他就找到此行的目标他的异母弟弟,李琮。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内,持笔写着什么,很明显,他下笔时有些犹疑,笔法断断续续。

李暗叹口气,闪身走了进去。

灯火突然明暗变幻,受此惊扰,李琮猛然抬头,正好看见他哥哥沉静如水的面容。他登时大惊失色,本能地要揉起手中的纸张,但才做了一半便颓然长叹,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李也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有些折痕的纸张拿起来,便看到上面写的字迹:“国师与其师兄法术深不可测,李……”

他再叹一口气,弹了弹纸张:“是送给那些人的吧……若你再写下去,我们兄弟情分只怕到此为止了!”说着,他将纸揉碎轻搓,便如今日上午一般,令其化灰飞去。

李琮看着他的动作,脸上乍青乍白,最后还是看向李的脸,嗓音却已有些发颤:“你……是来杀我的吗?”

李摇摇头道:“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给我带来了麻烦,但在我眼中,和一个小孩子的恶作剧也什么差别……你毕竟才十五岁。”

听了他的话,李琮脸上总算浮了些血色。而这时,李的一句话又将他打倒在地。

“你可知道,父王刚刚要我去陪他认识一些大臣要员。”

李琮愣了愣神,才对这话的意思反应过来,紧接着,他脸上刚刚出现的血色就又褪了个干净!

而李则是温和一笑:“我答应了,但是……”

他小小地拉了个长音,看着李琮的神情在一点一滴地变化,这种操控他人心理变化的手段,实在很能给人快感,李是越来越着迷了。

他的笑容更加柔和,便似春日里暖暖的风,没有半点锋芒:“但是,我却没有半点兴趣。”

“你骗人!”李琮像是个孩子,在大人诱惑性言辞和糖果的双重作用下,保留着最后一点的警觉和尊严。

李脸上的笑容消去,代之而起的,是肃穆庄重:“我没必要骗你!我向道之心早已坚定不移,这辈子都会刻苦励志,力求破界飞升,成就无上仙业,又岂会在这碌碌红尘里消磨精神?

“这些日子逗留京城,只是两位师长有命,不能不为之而已!你当我想做什么?

“可惜你小小年纪,前途远大,却不思量磨砺心志,增长本事,反而在背后使心,暗中算计……最可笑的是,你竟然找错了对象,连敌我都分不清,父王这些年来,又教了你什么?”

李琮脸上抽搐,眼中更是被训得红了,李还要再说时,他已经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跪在李面前,放声大哭:“哥哥你别说了!是我胡涂、我胡涂!可是,我也怕啊……”

他哭得嗓子哑了,说话也语无伦次,反反复覆都是说李如何优秀,他怎么不如之类的自卑话语,说到不堪处,他甚至抱住了李的小腿,哭得更是厉害。

李长叹一声:“你我兄弟一场,为何要生出这种事来……”

这一声叹息好生凄凉,然而李心中,却比这更凉上十倍,便好似外面的寒气全都装进胸口一般!

这种情形,是何等的熟悉,眼前这像狗一样趴在自己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又有什么区别?他跪在妖凤身前时,跪在阴散人身前时,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他低头看着李琮的后脑勺,眼睛渐渐变成了血红色,深红的瞳仁开始高速旋转。

这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啊!

在委屈、自责、痛苦、羞惭后面,他的心底深处,咆哮涌动的滚烫岩浆里,尽是满满的耻辱和愤恨,但其中可怕的杀意,却几乎让李这样近乎高高在上的修士,也为之心悸!

李不由得感叹,真是兄弟啊!

幸好,他从来没有“兄弟和睦如初”的幼稚想法,只要李琮不给他添乱便足够了,他心中一边冷笑,一边温言将李琮扶了起来:“王弟何苦如此?我们兄弟误会能化解便足够了!”

但他嫌火候不到,不能坚定其心,干脆便说得更绝一些:“若琮弟还有心见疑,我李便在此立誓,绝不与王弟争那大位,否则天劫殛之!”

直到他发完毒誓,李琮才又大叫道:“哥哥你何必如此!”

然后,便是两兄弟“和好如初”的大团圆戏码。

演了这么一场戏,兄弟两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李稳住了李琮的心态,而李琮则顺势稳住了自己的位子。

当然,谁也没法保证这个口头协议的效力,想要让它真正生效,还要看各人的手段。

李不要求太多,他只要李琮在年关之前好好听话,不要扯他后腿,便心满意足了。

他笑着挽住李琮的臂膀道:“王弟你也不要怨恨父王,要知此时也是大事将至,正需你我出力的时候,偏偏你又一时胡涂,做了那些事!但不要紧,想挽回颜面还有许多时间。正好,这次哥哥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命令。这点李琮清楚得很,但没有办法,在李自愿让贤之前,李琮必须做出几件让李满意的事。

这就是利益的交换。

大家都明白!

第二日,何慕兰果然到国师府拜会,李既然知道他的目的,自然早就做好准备。

或许是觉得明心剑宗的弟子可以信赖,何慕兰并未向他隐瞒什么,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大略道出,当即引起李的惊讶:“这么说来,前些日子内库中的侍卫突然全数昏迷,内库地道也被损坏,那就是何师兄你们……”

何慕兰嘿然一笑,来个默认,继而问道:“师弟在宫中,可曾去过内库?”

李颇“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道:“内库?我确实是下去过,是那国师带我去清查近期进贡的各类丹药、药材,只是我对丹道不熟,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怎么,何师兄……”

何慕兰呆了呆:“师弟不才是国师吗?怎么又来一个?”

李也睁大眼睛:“谁说我是国师的?要说是,也只是被京城里的人凑热闹唤作‘小国师’,如此而已,师兄竟是不知吗?”

何慕兰有些尴尬,但仍坦然道:“这些日子,我们在京城里四处搜索那逃走的恶人,所以没有时间去打听这个。”

他旋又疑道:“师弟既不是国师,难道那国师的道法,还在师弟你之上?”

李暗想何止在我之上,恐怕是强上万倍!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只是摇头道:“师兄你可知为什么京城人称呼我,要在‘国师’上加一个‘小’字?”

何慕兰老实地摇头,李嘿然一笑:“那是因为她与我算是平辈论交,在宫中职司亦在我之上,所以,平日里我还要叫她一声‘师叔’才是呢……”

何慕兰听得摇头苦笑:“荒唐、荒唐,师弟你……”

李只当没听见,继续说了下去,还要在脸上露出些微的不屑之色:“说到道法,她能有什么道法?是美色才真!还有那舌灿莲花之道,也能将死人说活,唬弄一个昏昧之君,有什么难处?”

看何慕兰脸上还有疑问,李知道,绝不能放过这个掩护阴散人的机会。干脆挑了几个京城中流传关于女国师的“小段子”,略加修改,当成自己亲眼所见之事,一一道来。

他口才本就极佳,何慕兰又全无概念,一来二去之下,便将女国师定为以女色、骗术媚惑君王的凡俗道士,算是给阴散人涂抹上一层厚厚的伪装。想来,阴散人还不至于怪罪吧?

既然有此良机,李也就不修口德,多骂了几句,混杂在一起,算是聊解自己心头之恨。

何慕兰哪知其中还有这等关节,听得极是认真。

李说得够了,这才回到正题:“这国师没什么真本事,但心机却极是厉害,她以女子之身,出入宫廷,皇帝也不见疑,甚至将禁宫里的诸多事务交给她管理,内库便是其中一项。

“也因为如此,我用她师侄的名义,才得以与她进入内库……呃,师兄问起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慕兰听他说了这么多,总算是对宫中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他沉吟了一会,将心中的判断和新得来的信息对照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冲突的地方当然不会有,因为李就是按照他昨日的推理来安排背景,务必要使他在错误的路上走得更远,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在确认无误后,何慕兰开口道:“师弟,你在内库里,有没有见过桃花血?”

“桃花血?”李先是一脸的茫然,然后忽又眼前一亮:“似乎听过!”

他皱着眉头“回忆”道:“新进贡来的药材中似乎有这个东西,它的名字很特别,我应该不会记错!”

何慕兰手指敲击桌面,缓缓地道了一声:“果然……”

这话说得平缓凝实,但其中的肃杀之意,却猛地提了好几个档次!

紧接着,他便向李道:“师弟,今夜可否带我们去内库一观?”

李张大了嘴,失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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