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祸从天降路途遇袭

高阳郡王头戴紫金冠,身穿青色四爪蟒服,身材健硕,剑眉星目,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英气逼人。陪在旁边的是他的骑射老师、禁军殿前司营指挥使翟阳,以及礼部派出的官员和王府属吏、仆从。前面是一都(一都一百人)铁骑马军,后面是两都控鹤步军。这次是礼仪性出行,又在是大炎核心区域,因此都着的是色彩明丽的绢甲。整个队伍真个是剑戟森森、衣甲鲜明,给晨曦中带着冷意的京都城带来了一丝热闹。

寒食节的京都乍暖还寒,柳树开始发出新芽,饿了一个冬天的鸟儿和各种动物四处觅食,不时发出阵阵鸣叫。这一切,对高阳郡王来说,都是新鲜的。要不是“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待母归”的时节,高阳郡王早已纵马狂奔,弯弓搭箭,来一个痛快的田猎。

高阳郡王的弓马骑射老师、负责护卫的禁军营指挥使翟阳,担心高阳郡王无聊,出城后一路给高阳郡王讲解山川地理,和行军打仗的要领。这可比书本上看到的要生动得多,实用得多。

不过最多的话,也有讲完的那一天。

现在出来京都已近十日,高阳郡王早过了当初出门的新鲜劲,和翟阳也聊无可聊。离开京都越来越远,放眼四望,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萧条,毕竟多年战乱,岂是那么容易恢复。

唯一庆幸的是,他的老师徐昌图因事没来。这徐昌图乃是闽地历史上第二个状元徐寅后人。徐寅面对杀人如麻的后梁太祖朱温,要其改写《人生几何赋》中“一皇五帝不死何归”句,答“臣宁无官,赋不可改”。徐昌图便有乃祖之风,正直饱学,因此被天子简拔为高阳郡王的老师。如果这古板夫子来了,高阳郡王就得言必敬,行必恭。

很快,高阳郡王一行便走上了黄河边的官道。

于是高阳郡王很放松地骑在马上,身体随着马身一起摇晃,任春风肆意地在身上游走,心里只管自顾自瞎想。

在这个时代,天子家为了权利父子相杀、兄弟相残、亲戚相害是家常便饭。常人眼里尊贵无比的高阳郡王,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苦。父皇春秋鼎盛,雄心勃勃;叔父战功赫赫,手握重兵;老兄年长恩重,封为亲王。他除了好学勇武,便是有一个出身高贵的娘,这两个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优点,但在天家小皇子身上都是缺点。过得还不如没啥本事,整天吃喝玩乐、混吃等死的小叔韩王周昭德。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活到及冠,却只封了一个郡王,别说亲王,连个国公都不是。可想到自己将要过成如今小叔的模样,少年心性的他,又如何愿意?

正在他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敌袭”,惊得他全身一抖。这大白天的,又在大炎境内,哪来的敌袭?正要发怒,却听到耳边已经响起隆隆的马蹄声,远处一支百来人的马队如同一片黑云,正杀气腾腾地朝他们席卷而来。高大的骏马,挥舞的弯刀,远远就给人感觉到凛冽的杀气。

一边是黄河,一边是奔腾而来的敌方马队,退无可退。

更要命的是,高阳郡王一行行军摆出的是一字长蛇阵。如果是大军,当然没问题,首尾相接,立即将敌方马队围杀在中间。可高阳郡王一行才多少人?阵型像纸一样薄,正方便敌方马队直接杀到中军旗下。

好在禁军指挥使翟阳也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战场经验丰富,立即取下挂在马鞍上的长戟一挥,大吼:“铁骑接敌,步军布阵,保护郡王。”

一都铁骑马军纷纷立即聚拢整队,形成一个锥形阵。马军都头手持长戟,在最前面充当锋矢。眼看敌方马军已在加速,马军都头一声大喝:“接敌!”大家一起猛提缰绳,一鞭狠狠抽在马的臀部,使马迅速加速,迎面对着敌骑撞了上去。

这时,两都控鹤步军也已经列好一个方圆阵,将高阳郡王及随从团团围护在军阵之中。不过才两都步军,阵型非常单薄。高阳郡王没有带长兵器,只有佩剑。但从小习武,又是少年心性,也是脸无惧色,手提缰绳,挥舞佩剑,随时转备杀上去。

敌方马军已越来越近。可以看到他们从头到脚都着重甲,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嘴里发出怪异的呼喝声。骑乘的战马也是漠北的高头大马。先是在两百步开外,对着冲过来的大炎马军来了一轮箭雨。好看不中用的绢甲,此时成了致命的弱点。还没接触,便有十几骑被射中,“哎呦”一声滚落马下,又被后面的马蹄踏上,顿时就没了生机。剩余的几十骑不退不避,依旧坚定地拼命打马前冲。很快,两军“轰”地一声撞在一起。随即战马哀鸣,鲜血绽放,只十几息功夫,刚才那剩余几十骑铁骑马军,如同一朵浪花,绚丽地绽放了一下,迅速消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就在刚才敌方马军射出第一轮箭雨的当口,禁军营指挥使翟阳看出端倪,大叫:“是北虏!变阵!”

两都控鹤步军也是平时训练有素的禁军精锐,听到命令,立即变阵。前面是盾兵,后面是长枪兵,从蹲着到立着的,形成一个立体的防御阵型。

敌方马军在灭掉那一都铁骑马军后,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加速往前冲。

只见敌方马军挥刀格开步军的长枪,凭借着战马加速冲击的力量,直接往阵中扑去。

高阳郡王跃跃欲试,正待打马前冲。

见势不妙的翟阳,将手中长戟,猛地朝冲在最前面的敌骑笔直投了过去,然后一个纵身跃上郡王的枣红大马,喝到:“你们拦住,我带郡王先走。”

所有控鹤步军闻声,立即收紧阵型,手持长枪,拼死朝着敌骑刺去。

就这一刹那,翟阳已经夺过高阳郡王手中长剑,一剑刺在枣红大马臀部,与高阳郡王共乘一骑,朝远处山峰处冲去。

被翟阳护在马背上的高阳郡王,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箭矢划破空气的啸声。一阵疾驰,渐渐离喊杀声已越来越远,身体也越来越沉重。忽然感觉自己栽倒马下,便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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