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急雨骤，办公室里的气氛也显压抑。
连最能活跃气氛的丁聪，也是闭口不言。
没办法，在一连串打击下，就算是老主任这样的经验丰富的老人都有些支撑不住。
卓毅则是经过长时间的颠簸，困得不行。实在提不起来精神，只是闷闷的坐在椅子上。
时间是凌晨一点一十分。
终于，等到了吴主任。
老主任毕竟年龄有些大了，说话时哈欠连天:“各位，情况对咱们来说非常的不利。一是猪瘟，上面给每家每户一头母猪，这次算是糟蹋了三分之一。”
生猪价格飙升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就连老主任当初也没想到。
他和上级申请给全村每户扶持一头母猪，只是单纯想给农户一条不算赚钱但能维持生活的出路。
没想到去年年末，竟然成了一笔大生意。村民们本来指望靠它，在今年大赚一笔，却遇到这么一场祸事。
丁聪也叹息一声:“老主任，咱们这次可咋整。”说到这里时，又看向卓毅:“这得感谢你片区的魏启生，要不是他贪财，也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惨。”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卓毅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他刚来村委会的时候，就听老主任说起魏启生的事情。
由于生猪价格比较高，连带着小猪仔的价格飙到了1200块一头，魏启生觉得太贵就没买。
后来，魏启生听说隔壁乡有便宜的猪仔，于是亲自驾车趁夜去买回了来——800块一头。
没想到，对方因为大猪感染了猪瘟，偷偷的把小猪藏起来，躲过了当地兽医站的追查。再把小猪偷偷的卖出去，捞一笔算一笔。
这可就害苦了魏启生。
他猪圈里的生猪全部感染猪瘟，被兽医站带人全部捕杀深埋。
偌大的猪栏，为之一空。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卓毅如五雷轰顶，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痴呆呆的，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卓毅揉着额头说:“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也是急得不行，在电话里只差没哭出来了！我只能说，后悔已经太迟了。”
老主任把手一摆，说:“事情已经如此，再说什么也没用。我们只能做好相关宣传，确保咱们村的基本盘不出现问题，否则……今年咱们都别想过安生。”
丁聪和卓毅都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时，老主任又说起第二件大事，那就是新茶采摘。
这些天以来，在郭胜的安排下，他的手下员工开着车到处收茶，开的价格也比茶厂给的高。
渐渐的，以前卖茶给茶厂的茶农也不再卖茶了，转而把茶叶都卖给了郭胜。
并且范围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到了周昆的地盘上去了。
本来做生意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谁也没资格置喙。何况，生意又不是老主任他们在做，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意被抢走，茶厂连生产线都快维持不下去。
更恶劣的是，有摘茶的员工居然把茶叶基地的新茶也偷偷的卖给了郭胜。幸亏老主任及时的发现，没造成大的损失。
老主任把他训斥一番，不让他再干摘茶的活儿，此事就算了结了。
“段静已经来了电话，希望暂时把茶厂的生产线停了。所有收到的新茶全部送到镇上，集中加工。”老主任无奈地说。
“茶厂的员工怎么办？”丁聪急忙问。
“做思想工作呗，希望他们暂时忍耐一下。等情势好转，再让他们回来。”老主任更加无奈。
丁聪苦笑一声:“这也不能怪我们，他们都不往茶厂卖茶，只能暂时休息了。”
卓毅不解:“郭胜到底把价格拉高到什么程度？”
“我们从一斤40块上调到了50块，他们直接把价格抬到了100，这纯粹是在搞恶意竞争嘛。”丁聪不忿地说。
老主任接过话茬，一脸担忧地说:“最可怕的是，老百姓会认为我们以前是在故意压低价格，一点也不像扶贫企业。可实际上，没有哪一个企业是靠着亏本活下来的。”
“要我说，就不该把价格提10块。现在是什么情况，茶叶必定要积压在仓库一段时间。”丁聪说着说着火气上来了，“结果，他们一把价格提起来，反而让老百姓误以为是可以提价的。”
静姨的这个“失误”，卓毅在周伯父家的时候，没有听到周伯父提一句，估计是私下里说的。
老主任沙哑着嗓门，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明天，我们村里的要集体入户，不要去村民的家里，就在门口说话。只做一件事，沟通！”
这一件事就抵很多件事。
卓毅一怔:“去了说什么呢？”
困意让卓毅的脑子完全运转不起来，失去了对事情应有的洞察。
老主任看了卓毅一眼:“他家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但是不要给我只顾着扯白话。”
卓毅点点头:“那我明天第一个就去魏启生家，看他家里的情况到什么地步了。”
老主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碰头会结束，卓毅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两点钟。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便开车直奔回家。
这一觉，就睡到大天亮。
卓毅简单的梳洗一下，从楼上下来，就见到餐桌上，防蚊罩下是做好的早餐，以及一张周熙桐写的纸条:
蠢猪，我要上早自习就起得早，早饭已经放在桌上，慢点吃。给你准备的午饭用保温盒装好放在厨房，中午记得吃。另，有两袋豆奶粉放在盒子上，记得冲着喝。
留款:花猪。
卓毅看完纸条以后，又在厨房瞧见保温盒，心头一暖。在餐桌前坐下，便吃起了早餐。
完全没有了睡意的卓毅，恢复了对事情冷静的思考和判断。
他决定不第一个见魏启生！
如果自己先找魏启生，那么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专程而来，届时肯定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苦。然后，硬是要自己给他安排到良友公司上班，不答应就闹。
卓毅几乎可以看到见面时的场景，而且现在群众情绪不稳，如果直接找魏启生，会让他们以为他是“搞特殊”，会更加的不满。
这种不满，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极有可能酝酿出更大的事件。
想到了这些，卓毅心里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