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江芷微：呦，正人君子啊
理论上来说，应身因缘而来。
常规意义的路途遥远，是无法隔绝阻拦的，就如同顾谛此前在万象洞天，面临拦路的佛光，他便是显化应身，偷渡了过去。
“两头无法兼顾的话，那就显化应身，分头行动好了。”顾谛抱着这般打算。
他干脆利落离开万象洞天，也是因为有“七心”和“向雨田”，顾谛能保障接下来的收益。
而播密，涉及青帝、真武大帝等诸多存在，应缘显化也不好使了……
但总归是省去路途方面的顾虑。
虽说是退而求其次，但顾谛也接受了。
……
“这里是……”
黄沙漫天，沙漠吹拂的风，透着一股干燥灼热感，摩挲着肌肤，给予一种粗糙感。
顾谛行走在荒凉沙漠上，身形隐于风沙，眉宇间透露一丝无奈。
“坏事了，无法确定落地点的传送，让我根本没办法确定自己位置。”
虽为应身，但也是顾谛。
只是无必要情况下，彼此意志互不相通罢了。
于是乎，某人那极其特殊的方向感，也一并继承了下来，顾谛很怀疑，若是依靠自己的话，他怕是到下一次轮回开启，都不一定找到播密。
虽然只是六窍，但顾谛感觉，这已经不是单纯方向感问题了……恐怕有更深层次缘由存在。
应该并非天意。
因为，哪怕天意影响，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他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
“大人物们若是落子，不会采用如此直白的方式，更多的还是因势利导，所以……我会‘迷路’，大概率是自己问题，‘迷路’后遇见事件，才是天意。”
顾谛施展出伏皇八卦，占了一卦后，便认定某个方向，一路前行，期间想明白了这些。
“卦象显示，接下来的路程将会危险重重……按照我此前的经历，大概是修罗寺和欢喜庙要对我出手了？”顾谛很难不往这边想。
修罗寺那名嫡传，被顾谛的给弄成了白痴，更因为自家宗门本身手段，给生生废掉了，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至于欢喜庙……顾谛很怀疑，那群和尚的真实想法，但他被惦记着，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其实他还得罪了哭老人一脉，但哭老人被玄悲拖住，他那些徒子徒孙自身难保——都接连被杀安国邪和则罗居了，谁敢招惹顾谛这个煞星？
“所以说，在瀚海这片地上，人家耳目众多，我就算有心隐藏，也躲不掉啊。”
顾谛皱着眉，无有定相是用不到了，这已经是应身了，肯定无法再度施法，覆盖应缘显化。
“如此一来，冲突不可避免啊。”
顾谛抬头望天，叹息一声。
于是乎……
若干时日后。
“轰！”
顾谛手握天遁剑，面无表情地劈开一条生路，应身手段有限，无法施展凌波微步。
他只能回归最原始的手段，以东阳青华剑这套剑舞的步法，作为替代品。
他嘴角溢着些许殷红，有些无奈……他仗着艺高人胆大，虽然仔细排查过，但终究还是不够小心，被欢喜庙和修罗寺的人追上。
于此，一场大战一触即发，顾谛重新对上“欢喜头陀”行一、修罗寺的一名半步外景高手，以及为数不少的开窍高手。
面临天罗地网般埋伏，很短时间内，顾谛就遭受伤创，借着半段锦那神奇的疗伤功效，他亦是强行撑了下来，并寻到一丝机会，窥出漏洞、破绽，得以冲突包围圈，一鼓作气地杀了出来。
此时，顾谛如若身合明光，其煌煌之势难以违逆，就如同那东方升起的太阳，这本便是天道运行规律，有着势不可挡、无法阻拦的意蕴。
他杀出重围，从临时住处战至城外，逃向了莽莽黄沙当中，身形被滔天沙暴吞没，无法追寻。
“欢喜头陀”行一踱步走出，眉宇带着愁苦之色，冲着追寻顾谛的僧人道：
“好了，停下来吧，不用再去追了。”
这番话很让人意外。
然而，听从他命令的，亦只有欢喜庙的门人。
被修罗寺派出来，准备追杀顾谛的那名半步外景高手，很是暴躁地吼道：“开什么玩笑！”
“要抓住那小子，可是上面吩咐下来的，要知道，这位‘正人君子’，可远比泥鳅要滑溜得多，如今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不，我的意思是，”行一表现得很冷静，条理清晰地开口道，“他所去往的方向，有我们的布置，逼迫他逃遁那边，才是真正的计划。”
“哦？”修罗寺的半步外景眯起眼睛，冷哼一声，“我就说……为何总觉得，你们这群淫\/僧一直都出工不出力，原来是故意的啊！”
“自然，若非如此，你与小僧我联手，想要拿下顾施主，定然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我们的确是诚心想要顾施主，莅临我们欢喜庙，做那佛子的，只是单纯拿下，又怎能让他诚心诚意。”
行一脸上露出清朗的笑容。
修罗寺的高手莫名发凉，被欢喜庙这群人盯上，顾谛这小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
不过，他依旧是醒着头皮，说道一句：“不要忘记你们方丈答应我们阿修罗王的事情。”
“南无欢喜尊佛，自然如此……届时，有关的情报，定会悉数奉上。”
行一笑容依旧如故，仿佛提到的，只是最普通最简单的罗汉拳一般。
“说起来，近来那新晋的人榜前十，洗剑阁的‘绝剑仙子’也在那个方向……若是有机会的话，正好能将她一并拿下，等彻底洗去两人记忆后，恰好能献给佛子，让他借此涅盘，再筑玄关。”
听行一口气，他显然对宗门布置，抱有极大信心，甚至能一口气的算计两位人榜前十！
而且……
欢喜庙竟是真心拿顾谛当佛子的？！甚至抱着……借江芷微阴元，让顾谛彻底涅盘的心思！
当真恐怖如斯。
奈何顾谛并未听到这番对话。
他还真心觉得，是自己实力爆发的一瞬间，打了这群人猝不及防，这才顺利脱逃的呢。
此时，半段锦的恢复速度，亦是逐渐放缓。
顾谛缓缓吐息，排出一道郁结的压抑气息，他趁着沙暴刮起的遮掩，消弭逃遁痕迹，摆脱追兵。
但接下来，却也需要面对这赫赫天威。
砂烁打在顾谛身上，狂风撕裂着他的伤口，眼睛被沙暴给迷了方向，他步履维艰地前行着。
穿梭于重重风沙中，顾谛某一瞬间忽地一愣，竟是看到一点熹微的火光，远处，像是点起一盏明灯，在呼唤游子归乡，在指明方向。
他警惕起来，莽莽风沙之中，突然出现见到这种迹象，这让顾谛很难不在意。
走近一看，顾谛眼中顿时生出一丝丝熟悉感。
赫然是顾谛守株待兔小狐狸时，所见到的一座庙宇，准确来说，是同一种类型，有戈壁岩石建成，灰扑扑的，平朴无华，只有一座殿的大小。
他放心了一些，瀚海中这般佛庙，都是某位修报身道的僧人，为践行大愿而搭建。
那名为弘能的僧人，亦没有太多算计。
就只是很单纯地，希望为沙漠中经过此处的旅人，留下一处休憩、躲避沙暴的场所罢了。
“或许是巧合吧，里面应该是个过路人。”
顾谛正这么想着，靠近庙门处，但还未进去，就听见一声铿锵剑鸣，有清丽女声响起：
“谁？”
顾谛愕然，竟然还是个熟人。
听着那熟悉的喝问声，他当即推开门，忍不住道：“芷微，怎么是伱？”
没错，正是江芷微！
有着顾谛掺进来的发展中，江芷微亦或多或少地，得到一些强化，修为、剑法等等，远强过原着同时期水准，因此……她下山游历要更早。
所以，顾谛真身在三山四水一带，亦能看过江芷微登上人榜前十。
算算时间，江芷微的确一路西行，朝着瀚海而来，但两人能在此相遇，也的确是个巧合。
她在见到顾谛时，也愣了一瞬间。
旋即，江芷微就露出爽朗大气的笑容：“小顾，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跟你相遇。”
“我也没想到。”确定是江芷微本人后，顾谛放松下来，很随意地走到她边旁，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顾谛明知故问道。
“还不是担忧小和尚，若他真的遭遇不测，我想，他应该会被抓到哈勒，正打算一路游历西行，看看他的近况，倒是不曾想，某天竟是在人榜上。看见了你的名字。”江芷微笑着道。
顾谛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怎么说？”
“小顾，你这阵子，名声可是真的大了，‘正人君子’诶……众所周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被公认的称号，可比自己在外面喊的，要可信得多了。”江芷微调侃着笑道。
顾谛被瞬间暴击，随即，有气无力道了一句：“可我感觉，这更像一个诨号。”
“都一样的啦。”
“怎么可能一样啊。”顾谛叹息一声，“不说这个了，芷微，能遇见你，对我来说倒也算好事。”
“你先听我说……”
顾谛将自己的一部分经历，包括欢喜庙、修罗寺的恩怨，以及此前经历的摩擦，巨细无遗地说了一遍，让她清楚自己境地。
坦白说，顾谛不打算把江芷微拖下水。
但……
把话说开后，他亦不介意分享有关无忧谷的情报——至于情报来历，这都被顾谛推到死人身上了，他此前击杀则罗居，曾获得巨额善功，其中大部分收获，也的确是源自无忧花的贡献。
其实这段时间，顾谛一直都没放弃修炼——应身也是能修炼的。
除去如来神掌、应缘显化、无有定相外，这便是顾谛身上唯一的佛门功法，他自然不会放过。
总归是能增加一点战斗力。
于是乎，顾谛一路上遇见的马匪、邪魔九道弟子，基本都遭了他的黑手，某人回归老本行，通过猎杀马匪，以此养家糊口。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三教九流人士格外嫉恨，踪迹一再暴露，反杀过几次追杀，通过那些个修罗寺弟子，以着更熟稔的，获得更详细的情报。
也因此，召来今天祸患。
但顾谛的确是弄清楚了……
此前，早在顾谛经历魔坟任务之前，他本身折腾出来的蝴蝶效应，就让很多事情，发生变化了。
首先，播密一带的确有一定数量无忧花流传，数量多到……连一名修罗寺弟子，都能入手几朵。
可见，的确有人进入了无忧谷。
另外，是一件最近的事……孟奇兜兜转转，貌似也绕到播密去了，由于安国邪身死，孟奇被追逐途中，并未按照原定路程。
彻底让人注意到，是因为某种天意，亦或者说剧情惯性，他终究还是用到雷痕，招引一道天雷，劈死了一名九窍高手，但位置就在播密！
无忧谷因此显露痕迹……
不过孟奇并未久留，很果断地离开了，眼下下落不明，但很安全。
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了。
顾谛猜测，再见到对方……恐怕就是自己在三山四水布局的本体，正式坑害孟奇的时候了。
嗯，当然……
若小狐狸行动力够强、效率够高的话，指不定还能拦下孟奇，跟他拉扯一波？
总之，跟顾谛应身、江芷微关系不大。
他想了想，在隐去最后的猜测后，也选择将这部分情报，告诉了江芷微，让她自己做打算。
“这还用考虑吗？我当然是选择留下来。”
江芷微美眸亮晶晶的，她看着顾谛，笑得很好看：“我正缺试剑的对象呢，能跟各路高手争锋，这正和我心意，小顾你其实不必太在意。”
“就算没有你，等我弄清楚西域的局势后，亦会选择主动入局，无非或早或晚罢了。”
顾谛释然，随即，跟江芷微提到欢喜庙的古怪，说实话，顾谛对此一直难以忘怀，毕竟他遭人惦记是小事，打小就有素女道馋他身子……但这转过头来，被一群男人惦记，这算什么事实！
不过，他提及这茬，其实也是没话找话。
顾谛没指望江芷微给一个答案，谁料她听完顾谛的话，竟意外地陷入沉思，仿佛想到什么一般。
良久，江芷微声音清朗道：“其实……欢喜庙这个宗门很奇怪。”
“如今的邪魔左道，除了罗教、素女道、长生教以外，都奉上古一位盖世魔君为魔道始主。”
“魔君？”顾谛眯起眼睛来。
——魔君乃上古末年赫赫有名的传奇。
他是魔主陨落之后的魔皇爪主人，从人族卑微奴隶一步步成长为了魔道大能。
彼时，魔君鼎盛时，九幽已经自隐，没有后援，但他靠着自身，在妖圣与人皇的夹缝里，硬生生收拢了大批残留的邪魔恶鬼，并以绝大智慧，将它们的血脉功法，改造成人族也能修炼的神功。
人族魔门自此而始，有人便分善恶，再难根除。
说这些都是虚的。
顾谛很清楚地记得，这货是六道轮回之主之一，在魔坟世界中……原本，魔佛大概是想让孟奇，获得魔主传承的。
奈何盖世魔君暗中插了一手，最终被齐正言偷塔，然后疑似无生老母，又让顾谛获得一滴精血。
“如灭天门、血衣教、不仁楼、修罗寺和生死无常宗等宗门，往上追溯，都与魔君创立的‘原始魔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的是经过分化或偶得传承而来，有的是修炼魔君改造的魔道功法时，与冥冥中对应的九幽大能有了联系，于是独立出来。”
“唯独欢喜庙不同。”江芷微刻意重声点明。
顾谛听到这里，瞬间了然。
除去跟魔君藕断丝连，存在瓜葛的几支邪魔九道传承，罗教有无生老母庇护，素女道有一半九天玄女道统，暗中有天帝维护。
长生教性质特殊，以香火神灵根基，继而衍生出来的道统，根植人心信仰。
其乃真实界草原诸多“神灵”的统合。
但，欢喜庙不一样……最为特殊，乃佛门逆宗。如江芷微所属宗门，或许不清楚深层次的情况，却势必会有一定程度记载。
“根据宗门记载，欢喜庙在最初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寺庙，但某天，其创始人无故离开，后疑似陨落，但却留下一式大神通，只是后世徒子徒孙练偏了路，直至一位欢喜佛出世……”
江芷微表情有些古怪：“当然，我说的这些，只是宗门记载，真实情况如何，肯定是人家自已最清楚，但，历代欢喜庙传人行走江湖中，一直像是在寻找着谁……佛门有‘轮回’的说法，兴许，也还记着彼时那位创始人的样貌……”
顾谛听出了江芷微的意犹未尽之处。
他当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人家老祖宗的轮回。
顾谛自家人清楚自家事，自己没有他我，也不存在前世，这在未来，是他修行路上的难关。
但……如此干净的出身，未必不是他落入天意眼中的原因，是做减求空的好苗子。
当然，真正关键的是，如果他已经是“转世”，那他“顾谛”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记忆里的剧情，又是怎么回事？！
顾谛很确定，自己所处的时间，绝对是当前节点……否则，他很怀疑，顾小桑这么勾搭他，未来会不会有某人，对他暗中下黑手。
若是说……
顾谛脑海里的剧情，仅是未来的某一种情况，属于“未来种种不定”的范畴……那么，他理论上，应该是三清的棋子才是。
毕竟，那样的“未来”中，三清是最大赢家。
而无生老母机关算尽太聪明，最终徒做嫁衣，将一切都让顾小桑继承……但现在，以顾谛的情况来说，他势必是极受关注，这根本说不过去！
而反过来，如果，顾谛所认知的剧情，是某种意义上的“必然”，那么……
“那么，我的存在，大概率是道尊的手笔了。”
真正的道果，一猜就错一想就谬。
不存在任何描述，但却细思极恐，疑似当前纪元终结的大推手。
也唯有道果，才有可能固定一个确切的未来。
但道尊莫名奇妙，把他弄进这个世界里……
这依旧是个想不通的疑点。
虽然，让顾谛去揣摩这般大人物的想法，这本身也不现实就是了。
“但我现在是真的慌啊……”顾谛颇有种刚穿越那会儿的感觉，想东想西，自己吓自己。
他后来就学着摆烂的，原本之前也是。
但，突然被江芷微提到轮回。
由不得顾谛不去想一下细思极恐的事情。
他突然想到。
“或许，这部功法我是真的该好好修炼一番了。”顾谛如此想着，他一开始没寻思这点。
但这部功法，修炼大成后，的确能唤醒一个人的宿世轮回，此时，顾谛已经接近这种程度了。
江芷微在看到顾谛一连串否定，继而又陷入沉思后，也是担忧了片刻。
“小顾他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欢喜庙的祖师吧？”江芷微也只是随便一提，没想到顾谛竟会这么认真。
她寻思着，要不要说几句话，换个话题，让顾谛转移一下注意力。
某人眼神清亮了一瞬，然后，一扫身上异状。
顾谛注意到江芷微的关切，眨巴一下眼睛，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抱歉，我刚刚有些跑神，胡思乱想了一番，现在没事了。”
————
感觉，今天的订阅格外低啊。
前几天都是六百七百的，今天貌似也就三四百……诶，陷入低潮期了吗。
补充：很多地方，包括男主总迷路，乃至欢喜庙提到的如来神掌，都有合理安排与解释，跟男主手上的赝品佛前青灯一个性质。
就是吧……有些坑可能百万字也填不上，我是想好了怎么填，但最早，也得法身之后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