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被搜出了整整一包袱的碎银和铜板，看景大山他们混得这么惨，这钱的来历铁定有问题。
“这些钱怎么回事儿？”
景阿臭咽了咽口水，底气不足，“这、这是我卖婆娘和儿子的钱！”
他这么一说，围观的人忍不住就小声唾弃起来，都说景阿臭不是个东西，媳妇儿嫁给他那么多年了，还给生了男娃，就这么卖掉，婆娘也就算了，连男娃都能卖掉，真是没人性。
两个捕快可不信，王捕快呵呵笑，“放屁！卖两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真当老子是傻的？”
林捕快也说:“我们来之前查过了，景阿臭，你以前就有爱赌的恶习，因这个欠了一屁股债，挑唆赌坊去找亲戚要钱，被赶了出来，这之后你小子也没有一点儿改进，反而更加不像话！”
“你们住在这破地方，别说没有赌资了，连生活都困难，就卖了婆娘，拿了钱你也不还债或者添置家用，反而又拿去赌了，这一回赔个精光还输的够呛，你卖了婆娘之后，那最后一点良知也没了，这一回还把儿子给卖了，就你这个鬼样子，这些钱怎么可能干净？”
“你们这是污蔑！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钱有问题？又有什么证据说这些钱就是他们家的！”
顾川抱着臂，嗤笑说:“二位大哥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钱来路不明，官府就可以查你们，而且你赌运烂，欠债多，有作案的动机，赃物、动机都有了，抓你理所当然！”
“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做这种事！”韦氏骂着，“沈孟娘，你们真是歹毒啊！这是要害我儿子吃牢饭是不是？”
景大山也骂，“敢动我儿子，老子弄死你们！”
“你们还挺护着这儿子的，可惜了，白费了。”顾川啧啧两声，“你们的好儿子，不久前才找了牙人，问五十多的老汉老妇买不买？还说他爹娘都是会干活的，价格低一点没事，能出手就行。”
“什么？”
顾川看他俩晴天霹雳的样子，戏谑地朝着景阿臭努嘴。
“问他。”
景阿臭哪里肯承认？卖父母可不是啥光彩的事儿，而且这会儿只有爹娘会帮着他了。
顾川:“你不承认也没啥，反正有牙人的证词，你也是丧良心到家了，赚这钱还能上瘾了是不是？就没想到，卖爹娘那是犯法的事儿，牙人可不敢跟你交易。”
韦氏身子抖了抖，“儿子，他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娘你别信他！”
场面一度混乱，顾川发现景季茵哆嗦了下，表情就不太友好。
“你跟婶子先去外面等。”
“啊？”
景季茵抬头。
顾川表情不爽利，转了转脖子，一副要动手的样子，知道小姑娘胆子小，就压着性子，低声说:
“别怕，先去山下等着。”
他又看向沈孟娘，“婶子，这边不用你们在场的，你们还是先去车上等着吧。”
沈孟娘也是看到这一家子就气血上头，加上担心闹起来伤到闺女，就点点头，“行，我们去车上等着，你们注意安全啊！”
母女俩一步三回头地往山下走。
“茵茵，这川子啊，还真是不错。”
“是呀，顾大哥是咱们村子里最好的人了。”
看景季茵一脸的认真，沈孟娘拉着她上了马车，这才小声说起来:
“你爹总说，希望你能嫁给读书人，以后有机会做秀才娘子，就能大大地长脸，娘其实没想那些，就希望咱们茵茵，能嫁一个对你好你也喜欢的男人。”
“我以为娘也喜欢读书人的。”
“是喜欢，可读书人又不是啥都好，娘也听说过很多，供个读书人有多不容易，供出个名堂来更不容易，几年十几年都不一定能读出什么成绩来，咱整个县城读书人不算少，可秀才公才几个？那些秀才娘子过得好吗？说起来是挺好听，个个都高看的，可那些虚的没用，过日子还得看里子。”
知道闺女不懂，沈孟娘就细细同她说着。
“读书人高贵，家里难免有些傲气的，不说别人，就说咱家，哪怕你三哥没读多久的书，人家提起来都高看咱，这样久了，难免就养刁了。娘就听说过有原本是农家女，夫君考上秀才后，因着自己没读过书，又是农妇，被夫家嫌弃，日子过得苦的很，还有为了供养读书人，娶了商户女进门，用人家的吃人家的，还嫌弃人家有铜臭味，这些个太多了。”
“娘也不是说读书人家不好，只是觉得，不管啥样的人家都有难念的经，姑娘家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了，以后几十年都看这个人家选的怎么样，所以咱们得看男人，还得看男人的家人亲戚。”
“说是那么说，娘也不是那假清高的，咱还是得务实，所以男人家里条件到底咋样虽然要求不高，好歹得能让你吃饱饭。”
“娘观察了，顾川就挺好的，他自己名下有好几亩田，吃这一口都是不愁的，而且他还是军户出身，这就相当于他和以后的孩子都能进护城军，这就是个铁饭碗啊。”
景季茵揪着衣角，低头说:“娘，你别那样说。”
“好好好，这些都有些功利，娘就不说了，那说啥呢，川子本人咱也不用说了，他娘也是好相处人，爹又没了，你以后要服侍的长辈就少了一个，而且他都跟本家分家了，以后跟其他亲戚牵扯也少，这样简单的好归宿，娘可找不到第二个。”
“别跟娘装傻啊，他这自打上回提亲被你爹拒了，回去就找了个武馆学本事，还老凑上来献殷勤，你心里头就没数？”
沈孟娘打趣着，就发现闺女小脸都红透了，闷声笑起来。
“行了，娘懂了。”
“我什么都没说呢。”
“用不着你说。”
景季茵臊得慌，掀开布帘子，“爹他们怎么还没下来？可别是有什么意外吧？”
“那么多人还逮不住两个老的一个怂的？”沈孟娘说完没多久，果然就陆陆续续能看到有人下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