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梦

岁无痕三人坐在高层的阁楼上,面前的两扇窗户已然打开,正对的就是华丽的表演舞台。

岁心妍赶走了被老鸨安排服侍岁无痕的两个陪酒侍姬,有自己和涵莲在,那里用得着她们。

她为岁无痕斟了一杯酒,后者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

没过多久,一位素衣俏颜的女子,怀中抱着琵琶走了出来。

“叮……叮”。

清脆的旋律,犹如珠子落在玉盘之中,打断了堂中的喧哗,拉开了今晚的序幕。

“白绫纱,青丝华,美目亦如画……千古月,付韶华,空凝眸,庭中梨花谢落……梦里笙箫奏久月,梦醒泪染胭脂面……谁仍记,那梨花若雪时节……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席不可卷……”

歌声缭绕在所有人的心间,众人仿佛看到一位痴情的女子,在苦苦等待自己的良人归来一般……

久久之后,才有人回过神来,开始喊好鼓掌,接着,整个醉生梦死楼都传遍了欢呼声和掌声。

岁心妍和岁涵莲两个女子的眼眸,早已被泪水浸湿,她们在麟城,何曾听过这样的曲子。

岁无痕开口点评道:“不错,不错,果然好的诗词,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把它给唱活了。”

岁心妍:“……”。

岁涵莲:“……”。

我的少主,难道你就没有听出那种悲伤之感么?

接下来,就是各位财主撒播银两,成为花魁入幕之宾的时间了。

岁无痕对此不感兴趣,带着岁心妍两女走下了阁楼。

出来醉生梦死楼以后,岁心妍问道:“少主,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么?”

岁无痕环视着不远处的夜市,点了点头,说道:“凡人的世界,确实美妙,可惜,快乐的时光,时常短暂。”

三人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路上,岁涵莲没能压制住心中的好奇,犹豫了半天,终是开口,“少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岁无痕看着她,点头示意。

“少主,青楼一行,你有什么感受呢?”

左侧的岁心妍,也翘首看着岁无痕,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曾听闻,环境会改变一个人,刚才从进入青楼后,我便留意了那些女子的陪笑表情。”

“那些雏妓的脸上,还稍稍带着一些不自然,那些年长的女子,大多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我本以为那个叫琴香的花魁,会有所不同,没想到她亦是如此,小曲虽然唱的感人,但之后嫖客竞相出价的时候,她似乎露出一丝喜色。”

“若干年后,那些雏妓的表情,也会变得熟练起来吧。”

岁心妍两女互相对视了一眼,少主给她俩的感觉,就仿佛一个看客一般,似乎他没有参与在其中。

如果把世界比做一个画卷,所有都人无法逃避画中人的身份。

唯有少主,站在画卷外,观察着众生百态。

这才是少主真正的心态么?

岁无痕注意到两女的表情,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和,“你们在害怕我?”

两女点了点头,而后有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很难理解,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两女当然听不懂少主的话,只听他继续开口道。

“我似乎做过一个梦,梦中,我非常享受少主的身份,它给我带来了无上的荣耀,虽然梦中的我性格倔强,但却非常胆小,我也极其害怕死亡。”

“可现在梦醒后的我,并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人,一切荣耀和恐惧,对于我来说,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天奉山一行,我的情感好像丢失了很多。”

“只有在看到一些事情,或者听闻一些故事的时候,心中才会微微有些波澜。”

走在前面的岁无痕,转身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岁心妍两女。

许久以后,他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们讲这么多,这些一直埋在心底的话,可能是心妍那句,陪在我的身边,触动我了吧。”

岁心妍和岁涵莲的心中,再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她们眼里含着泪花,只剩下深深地心疼和感动。

“少主,谢谢你。”岁心妍美目灼灼地注视着岁无痕。

另一旁的岁涵莲,更是直接扑到岁无痕的怀中,将他拦腰搂住,哽咽道:“少主,对不起。”

岁无痕并没有推开她,良久以后,他拍了拍躲在自己怀中,哭泣的岁涵莲,“天色不早了,走吧。”

“嗯,让少主见笑了。”抬起头的岁涵莲双眼通红,不好意思地看着岁无痕说道。

岁无痕摇了摇头,“其实我该谢谢你们,让我平静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

……

三人来到城外的驿站,取回骏马,向麟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到了庭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岁无痕在两女的服侍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休息了。

这一天的修炼,加上俗世的奔波,对于岁无痕如今的身体状态来讲,是一种非常大的负担。

……

岁心妍和岁涵莲躺在床上,各自心里都有一些心思。

“心妍,你睡了么?”

“没有呢。”

“你的记忆里,还记得少主是个怎样的人么?”岁涵莲问道。

“我对少主的接触并不多,三年前,我曾远远的见过他一眼。”

“当时揽月小姐陪在他的身边,那时候的他,似乎对于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我只记得,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你呢?涵莲。”讲完话的岁心妍反问道。

“我比你幸运,曾跟少主有过一次近距离接触,只记得,那个时候,他一身白衣,明亮的大眼睛,时常笑眯眯的,对谁都是温文尔雅。”

“我那会心里就想过,若是以后能成为少主的丫头,就心满意足了,可惜,家主大人那时候禁止岁家女子接近少主。”

“哈哈,看来涵莲你也算的上美梦成真了啊。”

“嘻嘻,少主今晚的话,真的让我好感动啊。”

岁心妍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可惜,之前咱俩跟少主接触并不多,也不了解他,你说,少主那个梦中的故事?是真的么?”

“我也不清楚哎,或许,整个岁家,没有一个人清楚吧,毕竟,少主很小的时候,就被分到这个庭院,身旁也没有同龄人陪伴。”

“是啊,他顶着少主的光环,行事全部按照家主大人的规划,没有自由,其实真的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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