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垂眸片刻，径直往前走去，什么也没说。
苏子渊没办法，只能一路跟上去。
“我不会骗你的，真的。”
“我现在住在潞州司马的府上，还有两个你认识的人，你过去之后我介绍你认识。”
“有位先生的医术很好，正好也在，顺便让他给你看看。”
苏子渊这趟到潞州，是和贺恒与徐果一起来的。
青州这里出了柳州道那档子事情之后，贺恒他们夫妇俩在北州一日都待不下去，所以便和苏子渊一起离开安王的控制范畴，回青州了。
只是来的时候已经太晚，蓝舟投了湘西，顾凝也被带走。
青州成了伤心之地，贺恒夫妇不想待着，便和苏子渊一起到了潞州来。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后，顾凝还是毫无反应。
苏子渊有点束手无策。
以前她虽然性格也比较安静，但是很有风度和礼貌，旁人与她说话她起码是理会的。
现在是根本不理会。
她不说话，也不露出什么表情来，反倒让苏子渊拿不准她到底怎么想的。
几句话后，苏子渊只得沉默下去，悻悻地跟在她身边，看她要怎样。
好在，她倒是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苏子渊一路跟着她到了润福客栈去，甚至一直跟着顾凝进了房门。
“你现在就住在这里？”苏子渊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靠墙的小几上有个竹篓子，里面放了只小灰兔，“你带个兔子在身边干什么，还是这么丑一只！”
“你没别的事情干吗？”
顾凝慢吞吞地说了一声，用茶杯倒了水，端过去喂那小灰兔。
苏子渊说：“没有，现在对我来说你是最要紧的事情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相信我？”
顾凝淡淡道：“我怎么知道你没说谎话骗我？”
毕竟，蓝舟就骗过她。
这个人先前还胡言乱语，实在不是个值得信任的。
“……”
苏子渊无语了片刻，头疼地说道：“我真没骗你，我骗你做什么……不如你跟我去见了那两个朋友，然后一起回青州，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不去。”
顾凝把兔子捧在手上，拨着耳朵逗弄着。
苏子渊额角抽了抽。
青州派出不少人去打探顾凝的消息，寻她的踪迹。
而且前段时间他见过沈照一次，沈照那副样子吓了他一大跳。
如今在这里碰上了顾凝，苏子渊当然不可能放她走，再失去消息。
他思忖了会儿，拿了个金锭子使唤小二，去潞州司马府上请人，他自己则待在顾凝这儿，寸步不离地盯着?
顾凝逗了会儿兔子，漫不经心地问：“你请的什么人，抓我的人？”
“……姐姐，我抓你做什么？”苏子渊失笑道：“我请的都是你认识的人，到这儿来证明我所言非虚。”
顾凝瞥了他一眼，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思绪万千。
她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之所以能让苏玉跟到自己的房间来，就是想多试试，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然后考虑他值不值得信任。
只是就目前来看，也不好分辨。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旁人若有心哄骗她，编制一些谎言很容易。
就像蓝舟。
想到蓝舟，顾凝抚触小兔子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大片排斥。
刚从蓝舟身边逃离，她不想自己再被哄骗到下一波人身边。
她不露痕迹地摸了摸腰带，那里藏了软筋散，如果等会儿来的人有什么不对，她当场便会离开。
……
等待的时间很枯燥。
苏子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她话：“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不记得沈照了？”
“沈照是谁？”
顾凝眼皮都没抬。
苏子渊夸张地张大了嘴：“他——”
他好想说，沈照那厮是你的冤家对头，但话到了舌尖，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苏子渊叹了口气，失神地说道：“他是你丈夫啊……你搞成这个样子，等他来了看到，不知道会怎么样……”
顾凝一怔。
她成亲了？
“我……既然成亲了，为什么我不和我丈夫在一起，却和蓝舟在一起？”顾凝缓缓问，“蓝舟还说我是他未婚妻？”
“你是被蓝舟劫走的。”苏子渊叹了口气，“这中间的事情复杂的很，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顾凝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我那个丈夫人呢？”
“去丰谷支援杨家了。”
“不过你放心，我等会儿就给他传信，以他的脚程，两三天就会到，到时候你们就能见着了。”
苏子渊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轻叩，“苏公子，你在里面吗？”
“可算来了！”苏子渊唰一下收了折扇，快步去将门打开。
顾凝忍不住抬眸，便看到一个一身灰衣，长相斯文的青年男子，以及一个朴素清秀的女子。
青年男子长相并不出众，斯斯文文的像个读书人。
但他眼睛里面却隐隐泛着慧光，让顾凝只看一眼便明白，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至于那女子，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凝姐姐？”徐果惊呼一声，扑上前去，“你怎么在这儿？！”
顾凝拎着兔子一个旋身，敏捷地躲了开去，让那女子扑了个空。
斯文男子和苏子渊的眼底同时闪出诧异的光来。
好俊的身法！
他们几年没见过顾凝，没想到顾凝武功精进，连以前不怎么擅长的轻功也已经这么飘逸。
徐果扑了个空，惊诧地看着她：“凝姐姐？”
苏子渊说：“你别扑她，先到你家贺先生跟前站好吧，她情况有点不对。”
“……”
徐果茫然地看了苏子渊一眼，又看向顾凝：什么不对？
贺恒倒是平静的很，眼神慢慢扫了顾凝一遍，询问道：“姑娘身体不适吧？可否让在下为姑娘探探脉搏？”
顾凝犹豫了一下，时间不是很久，将手腕抬了起来。
“多谢姑娘配合。”贺恒微笑，跨步上前把她的手腕捏住。
一旁的苏子渊插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和沈照都忘了！”
贺恒浅浅地“嗯”了一声，片刻后，他收回手，“身体很好，至于不记得事情了，似乎……是受什么蛊物控制，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