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没有再睡，而是靠着沈照身边养神。
不一会儿就到了晌午，马车停下，一行人简单吃了点东西。
徐果下了马车，笑眯眯地凑到了顾凝身边来：“姐姐，你可真好。”
“嗯？”顾凝诧异地看着她：“哪儿好？”
“有个好丈夫啊。”徐果努着下巴朝着沈照的方向点了点。
顾凝便也朝着沈照看过去。
这会儿，沈照正站在不远处，听戏月说话，手上拿着一只兽皮的水袋。
他今日穿着淡蓝色的宽袖束腰劲装，长发束起，簪着简单的白玉簪子，看着远处的官道。
微风吹过，掀起他的袍角，又慢慢落下。
他的身材颀长而英挺，顾凝看着他背脊的时候，总是能想到一句话：翼若泰山，背若垂天之云。
真的让人充满安全感，你会相信，只要是沈照在的时候，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切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丈夫。
太阳一样温暖的存在啊。
顾凝微微一笑，说道：“他的确是个好丈夫。”
而且，也是个好儿子，好弟弟，对戏月他们那一群人来说，还是个好主子。
无论是性情，样貌，身材，武功，每一样都完美的无懈可击！
“啧啧啧……”徐果看着顾凝脸上得意又骄傲的小表情，笑嘻嘻地说道：“我看羡慕死了，你姐姐，早上可是二公子抱你上的马车摇。”
“当时那么多人站在营地门口送行，都看到了哎。”
顾凝缓缓转头，一脸复杂地看着徐果：“大家在营地门口送行，然后他抱我上的……马车啊？”
徐果连连点头，“对啊，那个玄霄，还有好几个副将，还有蓝大哥和我哥哥他们，一堆人吧。”
“……”
迟来的窘迫袭上心头。
顾凝尴尬死了。
那些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懒得离谱还娇气，早上不起床，坐个车还得让沈照抱着去？！
沈照这厮怎么不喊她醒来——
“我跟先生说二公子特别好，先生还叫我守妇道，哼，还酸腐，还文弱！”
徐果鼓着腮帮子说道：“我有点后悔成亲了。”
“……”顾凝回了回神，神色更加复杂地看着徐果：“你才成亲不到五天，你后悔了？”
“嗯啊。”徐果皱眉说道：“他还拿扇子敲我头呢，很疼，真是的，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连二公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顾凝无言以对。
正好这会儿兰月来喊顾凝吃东西，谈话便暂且终止。
顾凝到了身边沈照去，吃糕点喝水，乘着旁人都离得远，终于忍不住，扯了扯沈照的衣袖，凑过去切齿说道：“早上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怎么了？”沈照挑眉，“忽然又说起早上的事情。”
“果子都跟我说了！”顾凝看着他，声音压得更低，“人家在送行，我睡得跟猪一样被你抱上车，那么多人在送行啊——”
“我不要脸面的吗？！”
沈照低笑道：“这个……抱你上车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顾凝呆住：“我什么时候——”
“你可不要不认账。”沈照慢慢说：“我早上喊过你，你自己说困，还说要我抱你上车就好，当时兰月在帐篷外，应该都听到了，要不要叫她过来问一问。”
“……”顾凝错愕地瞪着沈照。
印象中，好像，的确有这么一点事情。
沈照又说：“这还扯到脸面的事情上了？”
他说着，探手过来，轻轻捏了捏顾凝的下颌，温声说道：“你累不想动，而我想宠着你，不想吵到你，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和脸面无关。”
“……”顾凝心头发热又发酥，愣愣地看着沈照，心里那点点窘迫，似乎一下子消散了个干净。
沈照把水袋递过来，“喝点。”
不远处，徐果酸溜溜地说：“二公子可太好了，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二公子一样好？”
“这辈子是没可能了。”贺恒漫不经心地说着。
徐果皱眉，有些凶狠地看着他：“为什么啊？都是夫妻啊，你为什么不能像二公子对凝姐姐一样对我也那么好啊！”
贺恒说：“因为二公子是二公子，我是我，凝姑娘是凝姑娘，你是你。”
“什么？”徐果完全不懂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贺恒淡淡开口：“每个人和旁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一对夫妻和旁的夫妻也不一样，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以后别放在一起比了。”
“……”
这话对徐果来说等于没说。
徐果利落的翻了个白眼给他，都不想理他，继续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沈照和顾凝。
贺恒沉默地看着徐果，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片刻后起了身，到沈照和顾凝面前去了。
徐果错愕。
他干什么去？！
她反应过来，赶紧起身也跟了过去，到那儿的时候，正好听到贺恒说：“等会儿就分道扬镳。”
徐果大叫：“为什么啊！不是说可以一起走一百多里吗？这才几里地就分手？！”
沈照也问：“为何？”
贺恒说：“我打算绕道，去稻妻州良田，深入难民之中，看看大家对佃田，和在稻妻州生活的态度。”
“知道他们心里想的，稻妻州这里的事情，办起来才更容易些。”
“所以，午后就分开走，且先与宁姑娘和二公子告辞。”
徐果大叫：“我不要、我不要！”
贺恒没听到一样，用折扇又敲了她脑门一下，“都成亲了，就别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呼小叫了，咱们是去办正事，不是游山玩水，由不得你任性，嗯？”
贺恒眼角含笑，神色还是淡淡，但语气却有些冰冷，带着不容商量的意思。
徐果愣了愣，第一次听他这般说话，竟然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贺恒说：“这才像话，等到了地方，买糖果给你吃，走吧。”
说完，贺恒牵住徐果，直接上了后面的马车，等马车驶出好一段距离之后，徐果总算反应过来。
她瞪着贺恒：“你哪儿是为了办正事，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多看二公子和凝姑娘相处。”
“哦？”贺恒挑眉：“我为什么不想让你看他们相处？”
“因为你怕我看得多了，嫌弃你了，不要你了！”徐果哼了一声，“我现在就很嫌弃你！”
“……”贺恒沉默无言，半晌问：“嫌弃我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