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香客独留小山寺

六儿接二连三出状况,甚是危险,骆清川在六儿周身下了一层安全结界。

只要六儿有危险,这结界就能召唤骆清川,他可瞬间护在六儿身边。

自面壁崖之后,骆清川就只在山寺内闭门修炼,六儿一如既往洒扫山寺,照料香客们。这日,山寺中来了一位陌生的面孔。

这位陌生的面孔是一位面容姣好,长相雅丽的年轻女子,这女子估摸年龄只有十六七岁。六儿记忆好,山下的山民,他几乎都记得,看一眼便知道这女子是外来香客,于是,主动上前招呼。

“阿弥陀佛,女施主是第一次来我们山寺吧?”

“小和尚,真俊俏啊!”

这女子嬉笑着上手摸六儿的笑脸,细皮嫩肉的,甚是惹人怜爱。

六儿惊慌失措,后退几步,双手合十也顾不得,慌忙捂脸,像是个被人调戏的小姑娘。

这女子哈哈大笑,又要上前来,摸六儿的小脸。

“哎,别躲啊!咱俩之间,你再躲,还有个什么劲儿!”

六儿听这话里意思,估摸着这女子认识自己,可转念一想,他确实不认识什么女子,还是这么随便摸人脸的狂野女子。

“我不认识你!”

六儿躲闪着后退,瞪着一双黑溜溜的澄澈大眼睛戒备地盯着女子。

“啧啧啧,你这没良心的,是你让我十六年后来这里找你的,你自己忘了?!”

“你胡说八道,我现在才六岁,哪来的十六年后?!”

两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上演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的戏码。

“你叫什么名字?”

为避免影响其他香客,六儿把女子领到一边角房里,两人挨个儿坐着。

“温拾”

六儿盯着温拾,确定自己既没有见过她,也没听过这名字,压根不可能跟她说什么十六年后来找他!

“温拾姑娘,你找错人了,我就是这小山寺的小侍者,从小是孤儿,是骆先生把我捡回来的,根本不认识你!”

六儿很是虔诚,坦白,看着温拾。

“六儿,你不是孤儿,是京都温家六小姐。你本名叫温清安。你未出生前……”

“温姑娘,你弄错了!我是男儿郎,不是女娇娥!”

六儿掀起衣袖,如藕胳膊线条优美,骨肉匀称,六儿握拳,耍一套太极拳,努力展现自己男儿郎的一面。

温拾看着卖力证明自己的六儿,笑的更加肆无忌惮,歪倒在椅背上。

“好好好,你是男儿郎!我俊俏的男儿郎,咱们下山去吧,你该回家了!”

六儿立马收住,愣在当下,“下山?回家?”这山寺就是他的家,骆先生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这里就是我的家!”

六儿不愿意再与温拾在这里瞎扯,他想去找骆清川。温拾也严肃起来,看着六儿。

“你必须得回去。法师说,你在外面已经够久了,该回去了!”

温拾起身拦住六儿,一手握住六儿肩膀。六儿挣脱开温拾的手指,后退两步,靠近门口。

“温姑娘,你真的认错了!”

说完,六儿头也不回,走出角房,他直奔骆清川的房间,奔到门口又及时刹住,站在骆清川门外犹豫着不敢进去。

找骆清川有用什么用呢?!该跟他说什么呢?!

骆清川就是在雪野里顺便把他捡回来的,养到现在。骆清川跟他说过,山下的村民们也都是这样说的。

这个故事版本已经根深蒂固地在他心里,他相信骆清川,相信山下村民,这温拾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假,他完全不认识她,甚至还把自己说成是女儿身,简直荒谬!

六儿又觉得心慌,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人到自己面前说这些话,如果是真的呢?他就要离开骆清川,离开山寺,离开这里的一切!

六儿心里觉得委屈,害怕,他不想离开骆清川!

温拾在山寺里面瞎逛,东看西看,这山寺虽破小,好在干净整洁,至少环境是极好极幽静,很适合闭关修养。

反正她不急着回去,甚至想多在外面逗留一些时间,于是就慢悠悠地在山寺里瞎逛,时不时像六儿那样,帮助香客提个篮子,指指路。

六儿坐在骆清川门外,托腮沉思,骆清川开门差点踢到他。

“你坐门口做什么?”

骆清川脸色好了许多,看来女儿怨平息了不少。六儿喜出望外,脸上立马笑的出花来,急切问道:“先生,你身上的咒解了吗?”

“没,只是暂时压下去了,我得去翻一翻《幽冥情录》,那里有记载女儿怨,说不定能找到解咒方法。”

“《幽冥情录》是什么?”

六儿从未听过这本书,也从未在骆清川书房或山寺藏书阁内看到。山寺藏书阁其实算不上阁,就是从前的观音阁,观音神像被毁后,神像无法修复。骆清川把神像搬到后山面壁崖洞内,想着慢慢修复,观音阁就被打扫出来做成了藏书阁。

骆清川笑笑,摸了摸六儿的脑袋,没有回答他。

骆清川前面走,六儿跟在后面,两人前往大殿,今儿是初一,是香客最多的一天。山下的村民们有个习俗,初一、十五都要来山寺上香,一是祈求平安,二来祈求风调雨顺,日子好过一些。

山里人靠天吃饭,风调雨顺,开垦出来的平地种的那点粮食才能丰收,否则就要挤挤挨挨、东挪西凑艰苦过来一整年。

即便太平盛世,也有朝不保夕,饥饿贫穷的地儿和人,这山寺一带就是这样。

骆清川一身青布衣衫,看着清绝瘦削,明明是一绝美男子,但就是透着一股陈年老气。

六儿紧紧跟在骆清川身后,俨然一副神话里童子侍者的持重和严肃。

香炉内,云烟袅袅,檀香扑鼻而来,村民们上的香已快把香炉撑满,三大佛像慈眉善目,眉眼低垂着看着芸芸众生。

仿佛多看一眼,就能从那泥塑彩绘的眼睛里看到佛的慈悲和怜悯。

众生皆苦!我佛慈悲!

无论男女,皆虔诚跪在佛前磕头,六儿看着跪着的人,额头贴地,双手翻开向上承接佛的恩赐。心下有一种淡淡的哀愁,仿佛他也曾如此这般,真心祈求神佛能赐他一个什么,但他没能如愿,心下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堵塞,看一眼骆清川,他便觉得舒心许多,亦在心内虔诚的合十拜佛。

站了那么一会儿,骆清川从大殿出来,六儿亦跟在身后。

“先生,你去房内休息吧,我给你烧壶热茶去。”

这时刚好温拾过来,十分激动地叫住六儿,走上前来,看见还有一个人在。

她偷偷仔细打量骆清川一番,同时,骆清川也认真观察温拾。骆清川一眼看透温拾,不过就是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周身没有黑气,是个普通人。

温拾这边挨近六儿,眼偷瞄着骆清川,凑近六儿耳朵,小声说道:“这就是骆先生?”

六儿避开温拾,站在骆清川身后。

“骆先生,我是温拾,是六儿的姐姐。”温拾尽量装出一副江湖侠女的样儿来,自来熟地介绍自己。

“温姑娘,六儿是我在荒野捡来的,我不曾知道他有什么家人。”

“你当然不知道啦!我们找了他十几年了,好容易找到!不信,你问六儿,他背上有个弯月胎记,”

六儿站在骆清川身后,一脸疑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背上有个胎记,莫不是这人胡诌的!

骆清川也不知道六儿背上有个胎记,他低头看了眼六儿,以眼神询问真假。

“先生,我不知道胎记的事!”

“你肯定不知道啊!又没人告诉你!”温拾抢先答话。

“过来!”

骆清川带着六儿、温拾来到一间厢房,关好门。

“六儿,衣服脱下,我看看。”

六儿走过去背对着骆清川,要开始脱衣服,温拾立马上前阻止。

“你怎么可以在男人面前脱衣服!”温拾一手抓住六儿的手,转脸看向骆清川,“你转身,闭眼,不许看,我来检查!”

“温姑娘,我不看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骆清川面无表情,看着温拾。

温拾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简直就是智障,讪讪红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的话。

六儿挣开温拾的手,松了衣带,从肩膀脱落一段衣裳,露出单薄洁白的后背,果然在后心部分,有一个弯月状的粉红胎记!

确认过温拾说的话是真的,骆清川示意六儿穿好衣服,温拾立马帮六儿穿衣服系紧衣带,好像一个母亲牢牢看护自己的女儿别被色狼占了便宜。

骆清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做梦也想不到六儿竟然还有家人!

看来,六儿是终究要离开他了!骆清川看着六儿,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孤独落寞。六儿转身看着骆清川,走上前来,抓住骆清川的手,似是懂了他的心思,坚定说道:“先生,我不走……”

温拾站一旁看着,这一出棒打鸳鸯的戏码,顿觉有哪里不对,这一老一小,想歪了简直魔幻!

温拾暗暗拧了自己一把,拉回自己跑歪了的思绪,轻咳两声。

“哎哎,我又没说现在走,再说骆先生身上有疾,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嘛!”

六儿和骆清川同时看向温拾,一个不敢置信,一个一脸疑惑。

她怎么知道?!

于是温拾就欢欢喜喜留在了小山寺。

难得出来一趟,她要玩够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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