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冶炼秘法

冬季开学后的气氛突然变得死气沉沉,就连原本人满为患的金石鉴考课堂也变得冷冷清清,稀稀拉拉只坐了不到一半的样子。

“人都哪儿去了?”唐墨问时开山,后者正准备开始睡‘堂觉’。

“现在能安心留在学院里的人可没几个!”时开山向身后左右扫视,哼哼说道:“光是绿盟的兄弟就少来了十几个,他们都忙着家里的生意,现在我们绿盟的业务可是忙的很。”

唐墨怔了一怔,想起青泽郡的事情,问道:“大沼泽的改造还顺利吗?”

“顺利,太顺利了!”时开山感叹道:“我们时家投入了几十万金币都没有效果的事情,结果你们在水玉城搞了一次地震,所有问题就解决了。”

看唐墨不明白,时开山继续说道:“地震后,青泽郡的大部分地下河都枯竭了,沼泽的面积自然开始缩小,现在我们正在一亩地一亩地的进行固化整治,这结果真是出人意料。”

“原来如此!”唐墨心道,果然是因为碧水神珠取走后,新生的地下暗河需要大量水体补充,自然会从最为临近的青泽郡汲取。

时开山叹了口气道:“然而绿盟却因此变得更忙了!因为沼泽整治取得了进展,时家建国的进度也不得不提速,现在需要采购大量建筑资材建设新城,还需要很多的兵甲辎重筹建绿营军,所有的绿盟商队都在此而四方奔走,大家都累的够呛!”

时家终于要建国了啊!

唐墨心中感叹,大陆如今的时事真是风云变幻,日息夜变。

“你父亲是打算称王吗?”唐墨问道。

时开山摇摇头道:“父亲想退居幕后,我们时家的第一任王推举由大哥时百万来担任,大家都没有意义。”

“但似乎你的声望是最高的吧!”唐墨问了之后,便立刻觉得自己有些多嘴。

然而时开山却没有回答,心中的不屑全写在了脸上。

讲授金石鉴考的教授在台前讲的滔滔不绝,丝毫没有因为学生的数量而影响情绪。

唐墨听得算是最认真的一个了,而时开山,果然又睡着了。

“矿石的冶炼和金属的提纯,原理基本相同!”教授大声指着白板上浮现出的魔法公式说道:“原材料,提纯用的辅料,然后最关键的是能将两者完美集合的触媒!”

“常见的金属矿石冶炼配合都在你们面前的教材中,你们得全部背下来。”教授嘴上这么说,但从来没有奢望这些睡‘堂觉’的臭小子们有人能做到。

唐墨扫了一眼这些配方公式,早已预习的烂熟于心,对于以制刀闻名的唐家,对金属冶炼的基础知识都不陌生。

只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让唐家倒下的最大问题就是出现在了金属冶炼上,一半是因为矿石品质,一半是因为冶炼技术。

这也是为什么唐墨要选修金石鉴考专业的原因,教材上的这些公式根本无法解决唐家的问题。

“教授!”唐墨举起了手。

“去吧!”教授头也不转。

“教授,我有问题!”唐墨又大声说道。

“问题?!”教授诧异回头,再一次确认了唐墨不是要请假尿遁后,立刻感动的热泪盈眶。

多少年了啊,居然有学子会主动提问专业问题,久违的感觉啊,教授甚至想抱着唐墨狠狠亲上一口。

“教授,同样的矿石,同样的工艺,为什么出来的金属品质不同,都有哪些原因会影响结果?”唐墨认真问道:“譬如邹家的重铁,价格要比其他家的产品贵一倍,但依然是供不应求,原因在哪里?”

“说的好!理论和实际肯定是由区别的,毕竟真实的金属冶炼要受到外界环境的干预和影响,邹家在这些方面做得更好,自然得到的重铁品质会更高。”教授侃侃而谈道:“举个大家都知道的例子,为了减少杂质,通常会采用密孔砖围绕进风口吸附杂质,但是邹家采用的密孔砖是附有火系法阵的,能够在活风通过密孔进入炼炉前将空气中的硫、碳杂质燃烧殆尽,同时又加热了进气,进一步提高了冶炼的效率!”

教授的话中涉及到了实际操作的技巧,这已经让绝大多数的学子完全听不懂,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不晓得唐墨问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而唐墨却丝毫不满足,他注意到了教授的话中:‘大家都知道’的字眼,那么显然,教授一定还知道更多‘大家不知道’的秘密。

“仅仅就是这些吗?”唐墨的脸上故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果然,教授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面对这‘千年一遇’的好学生,教授瞬间把什么行业秘密和职业操守抛之脑后,傲然说道:“当然,邹家的冶炼成就中自然也有更精妙的技巧,这些技巧其实也出自荣耀学院,而我正是当年参与邹家冶炼提纯项目的核心成员,之一!”

唐墨立刻热烈鼓起掌来,教授颇为受用,倒是刚刚打出鼾的时开山被吓了一跳,差点要张嘴骂嬢。

“现在的重铁主要用于兵刃的制作,而因为法则能力的普及,为了要让重铁有更好的适应性,就必须在原材料的阶段,将所有的法则杂质去除,邹家就是因为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得到了所有市场的青睐!”教授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说到了正题上:“原理就是通过反复尝试,确认矿石中的法则杂质构成,然后用对应元素的血玉粉末,按相生的顺序入炉提纯,最终得到高品质的重铁。”

唐墨一点就通,但也明白其中操作的复杂性。

“这岂不是需要反复试验才行?无论是时间还是血玉,成本都太高了吧!”唐墨发出了质疑。

教授也点点头,承认道:“确实,成本很高,这也是邹家商品价格高的原因之一。不过,因为同一批矿脉产品的品质大致相同,所以测试杂质的工作也可以简化,也是可以降低成本的。”

唐墨点点头,满意的坐回了座位。

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发现了邹家重铁的两个弱点。

第一,\t成本太高,虽然价格也高,但利润其实很低。

第二,同批重铁的品质必定会不同,虽然差别很微小,但在高强度的应用中一定会出现差异。

如果能解决这些问题的话,唐家的冶炼和兵器就有超过邹家的可能,豹门就有重振昔日雄风的机会!

关键在于如何能拥有比邹家更精确的杂质鉴别和测算能力!

想到这里,唐墨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丰园里不正藏着一位熟谙此道的高手吗!

“时大哥,你刚才不是说筹建绿营军急需大量兵器吗,我们唐家的兵器能不能参与分一杯羹?”唐墨摇晃着时开山。

时开山眯着眼睛,想起刚才唐墨向教授提问的问题,轻声问道:“你能够找到超过邹家兵器品质的方法?”

唐墨点了点头。

时开山思索片刻,却依然摇了摇头。

“很难。大多时候我们做生意看重的并非商品本身的质量,商业本身也是一种社会活动,既然是社会活动,就注定了要和各种关系利益的权衡纠结,就注定了要受制于各种其他非商业的因素干扰。”

时开山难得一见的认真起来,见唐墨仍不明白,叹了口气解释道:“譬如这兵器交易,大多数世家之所以选择邹家,不仅是因为邹家的兵器质量优秀,更因为它是帝国四公之一,因为它掌控着东三郡的商圈,因为它控制着东部来往的商路!和邹家做生意,三分为利润,七分为合作,根本目的是为了能在东三郡畅行无阻啊。”

“这对于我们,刚刚在青泽郡落脚,仍立足未稳的时家来说更为重要。”时开山耸着眉毛,无奈说道:“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是不行啊!”唐墨失望的敲着脑壳。

时开山想了想又说道:“虽然不能全盘托付,但把北部和南部商圈商队护卫的兵器采购交给你应该没有问题,每年的更新换装也有过万件的需求,还是不小的数量。当然,你得拿出货真价实能够超过邹家的兵器来,先赢得口碑,再一点一点扩大市场的占有份额。”

“真的可以吗?”唐墨瞬间兴奋起来,每年过万件兵器的订单足以重新激活豹门,从矿场的采掘,重铁的冶炼,到兵器的打造,货物的运输,唐家上下整条生产链条都可以从中受益。

时开山点点头,又趴下睡觉了。

“想改变自己,先要找到一起改变的朋友。”这是老爹的口头禅,也是时家能够成功的秘诀,这便是为什么时开山特别喜欢黑格尔和唐墨的原因。

在乱世中,志同道合变得弥足珍贵,这一点,唐墨也深刻的体会到了。

荣耀学院因为荟聚了大陆英才,因此变相成为了整个大陆的政治生态的缩影,学子们在半年前还都以展示自己的才华结交好友为目标,而现在却纷纷在重新筛选同道缩小朋友圈,大范围的校园活动不再热闹,武学部的武学竞赛也因为众多临时战队解散而归于流产。

那些新形成的小团体愈发隐秘排外,但从他们背后的家族中,总能看到大陆新涌现势力的背景。

以南宫奇、朱韫为首的联盟,囊括了红石、江北两郡学子和陇南郡苗氏、彩矶郡乔氏、三江郡南宫家的族人,如苗义庵、乔北辰、向天强、易珏、云逸、章聃、连城等,代表着红石大公一派的政治势力。

以赵觉、赵申等皇子为首的联盟,囊括了帝都、景天郡和东三郡世家精英子弟,如罗乾坤、邹天野等,代表着帝国的保皇势力。

在圣林学子中,分别形成了以铁诺?卓戈为首的‘圣城’派,以黑格尔为首的‘学会’派,以沐骆伽为首的‘香盟’派。

在塔伦旧国学子中,分别形成了以鲜于坍为首的‘巫神宫’派,以花雷为首的‘塔罗’派,以为大和一族首的‘查伦’派。

除此之外也有很多没有政治倾向的中立团体。

如以时开山为首的绿盟学子,人数众多,而政治影响力却微乎其微。

如以王娜拉为代表的禁术塔交流学者,只关注学术研究,不问世事。

如以南宫雪和李显组成的隐秘团伙,目标明确,组团害人。

如以石博公、石公戋两兄弟为代表的投机者,把课余时间都花在了赚钱上。

当然,还有一个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的‘义子’派!虽然看似仅有唐墨一人,没有帮手势单力薄,但几乎所有小团体都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明明只是出身偏远的无名小卒,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却总能在全院甚至全城都掀起风暴。

回头看看帝都这半年来发生的大事:东林道惨案、绿盟游行、逸园案、陶山伏击、后党争权、皇子遇刺等等诸多事件中,都有唐墨的影子,并且作用关键。

有人甚至夸张的把唐墨与刚刚败走帝都的赵蓉相提比论,炒作起‘义子党’的噱头。

众人都觉仿佛理所应当,然而当他们回头细数成员时才发现,这所谓的‘义子党’竟然只有唐墨自己一人!

仿佛朝着敌人全力挥出了拳头,却发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是错觉,还是假象?这真是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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