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酸了我不说

神明,一种存在于大众认知假想中的超自然存在。

哪怕神明真的降临人间,他们也会自带一层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buff。

即使神明的基数有八百万之多,能见到他们的也是少之又少。

神与人的缘分,难以捉摸,毫无规律。

但显然,月见里无月和神明的缘分有点超标了。

这里先不提夜斗,主要是这家伙实在没什么神明架子。

在月见里无月还阔绰期间,他曾突发奇想,试图给夜斗塑个神像看看能不能对他的信徒大业有所帮助。结果好不容易联系上的师傅在确认形象后直言做不了,还强调数遍自己的业务里没有制作搞怪雕像的。

一想这事月见里无月就想笑,笑起来没多久他又和中原中也偶遇了。

是的,偶遇,没有任何谋划,纯纯就是碰巧。

他们在楼梯尽头偶遇,紧接着中原中也扔给月见里无月一包小零食,等他接住后,面前哪里还有中原中也的身影。

中原中也,别名送宝大使,又称善财童子,横滨好邻居,□□好伙伴,担任重力使的同时兼任爱心大使,目前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投喂路过无家可归肚子饿的小狗。

在月见里无月眼中,这家伙就是个每天随机时段在□□大厦地图里刷新的流动商人NPC,向一般路过的玩家月见里无月兜售多种任务道具。

有时是掺有大颗粗粒砂糖的古早点心,有时是模样俊俏豆馅细腻的和果子,以及各种饼干和肉干。从街头小点到精致礼盒,中原中也让月见里无月又一次见识到了食物的多样性。

月见里无月肯定自己付出了什么才得到这份明显的偏爱,不过以他的脑子,现在最多只能想到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项。

想要揣测更多,估计要等他脑子里的水流干净让脑细胞沉淀一段时间才行。

就比如这次,中原中也带来了一包表壳沾满酸砂的糖,里头还包了浓郁的果酱。咬开苏松轻盈的脆壳,夹心便吱一下漏出来淌在舌尖,叫月见里无月龇牙咧嘴的。

它还带了一咪咪的咸,就是这抹独特的风味起到了对比衬托的作用,让糖果的酸更上一层楼。

好,现在,请分析中原中也带酸糖的前因后果及理由!

月见里无月思考,月见里无月放弃,月见里无月整张脸都皱了。不知是想问题想的还是吃糖果吃的,亦或者二者皆有。

即使夜斗一直搞怪,他也一直维持着痛苦面具不愿再笑。

“我真的,哇,我真的。”好不容易月见里无月才缓过来,“酸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糖适合拿去下毒,把它扔井里不出半个月绝对能酸倒一村子人。”

月见里无月眼前甚至开始放走马灯,可能因为罪魁祸首是中原中也带的糖,眼前上映的内容全是各种中原中也。

除开自己印象里的初次见面,剩下时间里中原中也给他的印象只有温和。或者说他人本来就这样,只要没人往他雷点左右横跳,中原中也就是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安安分分的好小伙儿……?

好吧,他所处的环境的确很难养出个纯粹的好人,月见里无月不止一次在他身上嗅到硝烟与血腥气,有时还有些淡淡的酒精味。

这个状态的中原中也在见到月见里无月的时候,出乎意料会变得很疲惫。

他有时会和月见里无月打招呼,和往常一样递点吃的快步离开,但更多的是盯着月见里无月目不转睛。

月见里无月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直到某天中原中也看着看着没忍住,起身抱了他一下。

或许是处于气血方刚的年纪,也可能是异能带来的加成,他的体温比月见里无月高了不少,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一阵暖烘烘。

是温暖的,不是灼热的,哪怕天气炎热,被这么一搂也不会觉得黏糊。

同样,这个怀抱也是难以挣脱的,像柔软的锁链,又像灵活的绞索,动作里带着明显的不容拒绝。

月见里无月懒得挣扎,但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在他真的要在两条肉做的铁栅栏间滴答滴答流下去时,中原中也松开了他。

www.youxs.org,没说什么只是啧了一声,把帽子整理了一番便离开了。

不过中原中也的情绪一直挺稳定的。虽然还会因为月见里无意识的勾肩搭背耳朵发红,但至死不会应激到把人甩开大跳激光雨。

月见里无月的怪话会选择性无视,如果月见里停不下来就给他吃的堵嘴,手头没有零嘴的话会顺手摸出个东西给他玩,各种奇奇怪怪的都有。

有次他从自己身上扯了个纽扣递过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枚纽扣从上到下的顺序正好排在第二。

……然后,因为中原中也任性的举动,他的衬衫中间空了一大片,即使拿第一颗扣子补到第二颗扣子的位置也挡不住渴望自由的大片肌肤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可能就是因为他平日里如此平和的姿态,才导致月见里无月开始胡思乱想:

我哪里得罪他了吗,哪里让他生气了吗?可是每次他给我东西我都有好好的说中原谢谢你啊?

想来想去,月见里无月只能往这方面猜。

因为真的太酸了!酸到让他怀疑自己一定做了个超级过份的事情!

这酸味别出心裁,既带着柠檬独有的主色调,还混着西柚,百香果,李子,橘子等水果未成熟时的青涩芬芳。

舔一口就像被一个妒夫狠狠打了一拳,含进去就像一对痴男怨女在嘴里办婚礼,在他们宣读结婚誓言时宾客们齐齐举醋代酒敬他们一杯;而整块咬碎吞下去……

看月见里无月表情就知道了,他的一半灵魂已经被酸掉了,正畅游在利维坦的宫殿里,手握铁锹准备为这位大罪种一排柠檬树。

“我要是能这么酸就好了。”他吐槽道,“这样我就能一直用前灯咒人了。”

“可是你之前挺爱吃这个的。”夜斗拨弄了下糖纸,“因为太酸了我印象超深刻的。”

他又翻了下月见里无月日渐充盈的零食库:“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

“那看来我之前为了变强挺不择手段的……”

月见里无月又含了颗糖,没多久,他恍然大悟。

“所以,他根本不是来找我消耗多余零食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夜斗道,“人家是因为你喜欢才买了一堆,不是打算自己吃的,结果你一走全砸手里了,现在你回来了才急急忙忙分给你。”

“不然过期了钱白费哦。”

事实上,这些小零嘴的日期都是新鲜的。

吱——

嘴里的糖被牙齿碰碎,酸浆顺着舌间上的洞眼渗透到整个舌头,眼泪都要烧出来了。

月见里无月咳嗽几声,两眼含着泡小珍珠,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他胡乱抹了把眼泪,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呼呼喘气,末了还不忘发出些无意义的哀嚎。

都这样了月见里无月还不忘继续吃,然后又是一个痛苦的循环。

“我说。”见他执迷不悟依然往嘴里塞糖,夜斗忍不住开口阻止他自虐的行为,“受不了就不要吃了啦。”

“我只是在揣测……嘶嘶嘶酸啊!”月见里无月大着舌头,“当年的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居然会喜欢这种口味!

可惜自己是一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了,估计这段情感被自己连根刨了个干净。

不然还能根据剩余印象推断一下。

觉醒了生得术式的月见里一族基本上都逃不了健忘的命运,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遗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月见里无月总是毫不在意的挥霍自己的感情,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还是会老实的剥点坚果补补脑子。

有时候吃多了,月见里无月就会疯狂流鼻血,只能仰着脑袋往鼻子里塞两坨棉花。

哎,想到这,月见里无月的鼻子不由有些痒痒,而后他机械的往嘴里塞了颗糖,瞬间被直冲天灵盖的酸爽逼到清醒。

“酸啊……”

夜斗真的服了他了。

等包装袋里的糖被他咯吱咯吱咬到只剩大概三分之一的时候,月见里无月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

“你知道吗,夜斗,”他嘶嘶叫,边叫边使劲咽口水,“我其实准备了回礼。”

“但吃完这个后我觉得礼物应该改一下。”

月见里无月下意识翻卷舌头去舔舌上固定的咒具,被残存的酸意一刺激,又是一阵不自然的抽搐。

“我真佩服我自己。”月见里无月喃喃自语。

这人有时候挺欠的,即使舔口腔会酸到发抖,但总觉得下一次自己就适应了。

他就是那种,明明知道痂不要乱扣,可只要眼睛一扫到快愈合的伤口手就会贱嗖嗖的自己动起来。

眼看月见里无月又开始蠢蠢欲动,夜斗觉得是时候让自己登场了。

“你原来准备了什么?”

他举手提问道。

“酒水礼盒。”

月见里无月老实回答。

“那现在呢?”

“苹果醋!柚子醋!巴萨米克醋!”

说罢,月见里无月抓了把糖全塞嘴里,而后使劲一嗦腮帮子,伴随着响亮的一声“叭”,他抖得像条吊在蛛丝上的毛毛虫。

月见里无月闭上眼,一头栽倒在桌上。

他估计被酸晕了。

夜斗:……

什么叫好言劝不了要死的鬼,他今天算知道了。

“哎。”出于一种诡异的怜悯,他起身把月见里无月翻过来,架着人扔到床上,又取了床薄被铺开准备帮对方盖上。

“糖……”月见里无月气若游丝的哼哼。

“好好好。”

夜斗把糖摆到床头,想了想又放到枕头最上面,正对着月见里无月的脑门。

而后,他重新取起被子,准备盖上时想到了什么,伸手拨弄了下对方的眼皮,发现月见里无月瞳孔都涣散了。

夜斗手一抖,洁白的被子兜头盖住月见里无月的全身,把年轻人裹出个大概的轮廓。

他连忙把月见里无月的脸拉出来,免得口鼻被堵上呼吸不畅,又把对方的手从被子里淘出来,按自己理解的方式稍微整理了一番。

而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了。

“无,嗯咳,月见里?我给你发了一堆消息你一直没回,所以我先进来了?”

中原中也前脚先进,后脚未抬话已经飘进来了:“你可能要和我出去一趟——”

他看过去,只见夜斗半趴在床上,而床中央的白被里是一具轮廓不明晰的躯体,露出的小半张脸双眼痛苦的闭死,手则被摆弄成交错的姿势贴在胸口。

而在月见里无月的头顶,一袋酸糖像贡品似的存在感瞩目。

“他怎么了……”中原中也迟疑道。

“啊,啊?”

夜斗拍拍自己的衣服,又拍拍被子里的月见里无月,僵硬了半天才开口道:

“可能……在窥探人体的极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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