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太医院分科

一晃三天过去,一百八十一人的成绩今日就要公布。张介宾一大早赶来太医院,这次到没有再跑错地方。

众人都来到右学房外,按照十一科房整齐列队,张介宾所在大方脉有八十几人,占了近半人数。

“首先公布大方脉科入选名额。”阎平之手持卷轴,大声念道:

“第一名杞县刘伋;

第二名信阳方应时;

第三名南皮汤性鲁;

第四名滨州周宗岳;

……

第七名山阴张介宾;

……

第十名滨州刘梦松;

……

第十九名祥符郑谊;

……

第四十四名濮州李先芳;

第四十五名大梁张昶。

以上45人入大方脉科学习。”

听到名字的45人悲喜交加,悲的是成绩不理想,喜的是好歹入了大方脉科。

表情最夸张的就是张介宾和张昶,他二人本来都是志在第一,结果一个第七,一个倒数第一。

而未念到名字的三十多人,各个如丧考妣,他们都是一时人杰,没想到竟铩羽而归,一个个都大受打击。

阎平之安慰道:“未念到名字的人也不用沮丧,你们还可以补进其他科,平时也能来大方脉科听讲,我们随时欢迎。明年大考,还是有机会考上的。”

赵凤翔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是落榜中的一员,就看待会哪个科房缺人了。

马莳站了出来,说道:“下面由我念针灸科入选名额。”

“第一名潍县孙出声;

第二名平阳府宁县郑晖;

……

第六名平阳府宁县郑郊;

第七名抚州府临川县汤显祖;

针灸科入选七人,尚缺员二人。”

接着是妇人科、眼科、正骨、喉鼻等科,都有缺员。

全面都是医士念的名单,到小方脉时,万邦宁亲自上场。他一上来,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小方脉科第一名保定府安州王廷辅;

……

第四名开封府禹州刘宇;

……

第三十名泽州程应宠。

小方脉尚缺额六人,欢迎大家前来小方脉学习。”

说完,万邦宁便下去,而尹林庵却走了上来,开口说道:“下面我宣布伤寒科情况。”

“第一名平阳府芮城张吾仁;

第二名汝宁府光州黄朴;

……

第三名青州府益都杨惟正;

……

第十四名潞安府长治县申相。

伤寒科缺额四人,还请有志伤寒的前来找我。”

很快,包括外科在内的名单陆续念了出来,毫不意外,陈实功获得了外科第一。

等十一科念完,姚宏站了出来:“兖州府巨野姚宏愿转针灸科学习。”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大家都知道姚宏一向痴迷本草,这会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学针灸呢?

“杨师前几日说得好,医者治病当简便廉效,我研究本草也是了这个目的,可现在有当世第一的针灸大家,可以学更简便廉效的方法,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本草我有基础,去旁听也不会跟不上,但针灸不行,必须从头开始学,如果马师兄觉得我还可以,请带我去见杨师,我要转入针灸科学习。”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杨惟正也站了出来说道:“青州府益都杨惟正,愿转入痘疹学习,世间疾病除伤寒外,唯有儿科最致命,六年前,太医院改组,特设痘科,只因痘疹夺走了太多幼儿性命。杨某不才,愿入痘科,习得良法,拯救更多幼儿性命于顷刻间。”

此言一出,更多人受到了震撼,他二人舍弃自身优势,转而从头开始学习针灸、痘疹,只是因为时代需要,病者需要他们。

这是真正的大医精诚。

有了他二人带头,先前因为落选而沮丧之人,纷纷振奋起精神,开始热火朝天的选起科来。

很快十一科皆满员,万邦宁最后说道:“现在跟着各房师兄走,要调号舍的,先各自协调,协调不了的,找各自师兄。换好号舍,认清学房,今日可以休息一日,明日开始,正式开讲。每月只有初一十五两日休沐,其余时间不得外出。”

张介宾一听,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再也不能随意出去,变得跟王鸣鹤一样倒霉。

大方脉在医林东边的北廊房教习厅,张介宾等人也需要搬号舍。而陈实功、汤显祖却不用动,外科、针灸等六科,外加本草都在科房(左学房)上课。

右学房,只有伤寒、小方脉、妇人科、痘疹四科。

当然十一科学习的不仅只有他们一百八十一人,还有三年内未通过考核的近百医生。

另外百余医士都在景惠殿前的大堂学习,只是大半医士和部分医生都外派,院内人数并不多。

张介宾搬完号舍,就邀请舍友去家里吃饭,有几人心动,但见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安排,那几人也婉拒了。最后。还是只有张介宾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刚出大门,就见汤显祖正和二人在太医院与钦天监相邻处说着话,张介宾一时好奇,也凑了过去。

只听一人说:“义仍兄、郭兄,今日凑巧,不妨与我去会友如何?”

另一人说道:“好,前几日未能好好与义仍畅聊,此时正好。”

汤显祖说道:“正好今日也无事,同去。”

先前说话那人正是朱国祚,而另一人正是广信府郭澹。他二人早已认识,一人是钦天监天文生,一人是太医院吏目之子。

今日又知晓三人间互相认识,更是激动不已。

“加上我一个吧!”张介宾一开口,便将三人目光吸引了过来。

朱国祚朝他点了点头,他二人也见过几面,算是点头之交。

汤显祖介绍道:“这是我太医院同窗,山阴张介宾。介宾,这是我太医院娇子朱国祚,钦天监大才郭澹。”

“朱兄、郭兄,幸会幸会!”

“介宾,你也来了?”

“张贤弟好!”

三人互相见礼完,张介宾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带上我呗!”

朱国祚开口道:“正好,我们几个部门晚辈今日聚会,人当然越多越好,这样更热闹。”

“哦?不知都有哪些部门呢?”汤显祖也很是好奇。

“四夷馆译字生,翰林苑习字生,这在加上钦天监天文生,太医院医学生。我嘛,也算是顺天府府学生。”

朱国祚挨个介绍道,说完还一阵感慨道。

“可惜今日不是休沐日,若等十五休假,聚的人更多,还有京卫武学生、国子监生、铸印局儒士、太常寺、光禄寺厨余子弟……”

张介宾略感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多?”

朱国祚苦笑道:“没来京城前,我也以为天下只有儒生。来了才知道,先前是孤陋寡闻了。”

“可不是嘛,我以为就国子监、太医院、钦天监、京卫武学四类,这怎么又冒出来什么四夷馆译字生,翰林苑童子生,铸印局儒士,太常寺、光禄寺厨余子弟。”

张介宾简直不可思议,突然他又想到什么,问道:“朱兄,除了这些不会还有吧?”

“当然,就去年参加顺天府乡试者,除以顺天府和京畿本地儒生为主体外,还有若干来自外省的北京国子监生以及儒士、吏员、承差、办事官、军生、军士、军余、医生、医士、岁贡生、翰林院秀才(习字生)、总旗、小旗、试中书舍人、舍人、舍余、校余、译字官(译字生)、京卫武学生、天文生等应试。”

“你看看除了之前我说的那些还有多少?”朱国祚笑道。

张介宾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不仅是他,郭澹也似乎第一次知道,原来和钦天监一样的部门这么多,和天文生一样的存在更多。

汤显祖是在江西参加的乡试,虽然也察觉有部分非儒生参考,但也没顺天府这么夸张。

朱国祚说道:“现在你们知晓为什么这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做一个小小京官的原因了吧?这是在给子孙后代铺路啊!”

三人闻言都若有所思。

张介宾憧憬道:“若哪一天这所有人都聚齐了,那得是什么景象。”

朱国祚自嘲道:“顺天府乡试不就聚齐了吗?也就那样,反正考上的也不多。”

“我是说像春秋战国百家争鸣那样,像稷下学宫一般,那会是何等精彩。”张介宾解释道。

汤显祖却问道:“你说考上的不多,是乡试中举的不多,还是会试中式的不多?”

朱国祚说道:“会试高中的不多,乡试还好,基本上各府州县学,也就占有三四成,其余都被我们占了。”

众人一想,儒生都是本地人,而其他应试生却大都是南方人,南方教育本就比北方好,自然竞争不过南方人。

“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汤显祖点了点头,感慨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会友啊,我已经忍不住想认识新朋友了。”张介宾催促道。

“那就走吧,我们约在明照坊大街。诸位请!”朱国祚说道。

众人便朝着东长安街走去,接着再转向澄清坊大街,继续北上,进了明照坊。

明照坊大街与东安门大街相交,这边达官显贵多,官府机构也多。

来到一家客栈,朱国祚率先走了进去,张介宾、汤显祖、郭澹三人跟上。

朱国祚与小二说了什么,小二叫道:“客官,天字五号,上楼左走,第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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