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气势汹汹、夺嫡大戏

树荫下。

古井边。

还是昨天一样。

一行人露天就餐,吃的不亦乐乎。

除了一头烤兔,一大盆尖椒炒野鸡,玄松还特地做了一盘青菜和一份菌子汤。

这个时节,尤其是雨后。

大山就是天堂般的存。

只要有时间,往山里一钻,遍地都是宝贝。

各种菌子、山珍,运气好还能碰上野味。

那都是城里人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饭前,玄意倒是去了一趟草庐,不过赤明老道并未过来,说是不饿,就不来打搅他们吃饭了。

一开始,苏清影、楚小瑜两人还有些担心。

以为老道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尤其是脑子里只有干饭的楚小瑜,在她的观念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怎么能行?

一天三顿正餐,一到两顿夜宵。

再加上不停歇的零嘴。

才能保证肚子不饿。

但经过玄松和玄意的解释,说是师傅早已经到了能够略微辟谷的境界。

两人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只是她们仍旧很难想象,人为什么要辟谷?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吃吃喝喝。

世上还有那么多的美食,当然要吃的开心才好。

楚小瑜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攒够了钱,然后搭乘一辆车环游世界,不是为了看到多少风景,而是想要把全世界的知名美食都尝个遍。

至于苏清影,只是担心,师傅老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

不吃饭会不会低血糖,不舒服?

毕竟,辟谷这东西对她们来说,不仅难以理解,更是陌生。

辟谷!

听到玄松玄意两人的解释,一直未曾说话的袁树,不禁心旌神摇,眼神间难掩惊叹。

餐霞饮露,这可是古书中神仙之举。

没想到那位笑容和蔼的老观主,竟然都修行到了这一步。

那得是什么样的境界!

察觉到他的异样,陈望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弧度。

眼下的袁树,不过堪堪完成第一次感气,对于修行有着太多的好奇。

他哪能理解得了。

古书中的餐霞饮露,和辟谷,根本就是两回事。

而且还不是彻底辟谷。

两者之间,起码隔着十万八千里。

但留给他一点遐想的空间也不错。

或许还能激励到他勤修苦练。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大半个小时。

六个人,吃了一锅米饭,一头野兔一只野鸡,甚至连几盘青菜都被打扫的一干二净。

即便是向来饭量小的苏清影。

都盛了第二碗。

她不明白,为什么观里明明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饭菜,味道却要比平时几千上万一顿的大餐要鲜美无数倍。

就是再常见不过的青菜。

都说不出的新鲜。

大半个小时后。

玄松谢绝了几个人的帮忙,自行收拾好饭桌,又让玄意去古井下拉上来一只西瓜。

在冰凉彻骨的水里泡了一夜。

提上来的时候。

都还在往外冒着一缕缕如烟般的雾气。

只不过。

靠在椅子上的几个人都是直摇头。

肚子都吃撑了,哪还吃得下西瓜。

“老袁,走,消消食去。”

朝袁树挥了挥手,陈望招呼了声。

听到这话。

袁树没有半点犹豫,径直起身,默默站在他身后。

“这个天出去散步?”

苏清影靠在椅背上,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里难掩错愕。

头顶太阳高悬,烈日如瀑。

也就是山里清凉,这要是放在市区,都能把人晒化。

“就在周围随便转转。”

陈望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道。

“要不要一起?”

“算了……”

一听这话,苏清影连连摇头。

她虽然属于晒不黑的肌肤,但女孩子哪有愿意在阳光下曝晒的。

而原本还蹙了蹙眉头,觉得他们两人居心不良,是不是打算背着她们出去玩的楚小瑜。

听到她这番话,瞬间放弃了起身的念头。

树荫下,古井边,躺着竹椅,乘乘凉,吹着远方吹来的山风,别说有多舒服。

为什么要去太阳底下受罪?

“那行,我们转转,一会就回来。”

扔下一句话,陈望朝一旁的袁树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心领神会。

两人一前一后。

绕过长廊往前院漫步而去。

这个时间,除了零星几个游客,撑着伞好奇打量着这座古老道观之外,几乎都见不到几个人影。

那些流浪猫也放弃了石桌。

转而躲到了树荫深处。

树上蝉声不断,叫的人昏昏欲睡。

“陈总?”

袁树知道叫他出来有事,不过却猜不到,便开口问道。

“哦……老袁,去镇上的路你还记得吧?”

陈望目光从灌木丛下一道黑影中收回,转而淡淡问道。

“记得啊,昨天才去过。”

作为老侦查,对地形路线的记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何况这边的路况也不算复杂。

来回走了两次。

袁树怎么可能记不住。

“那行,麻烦你再跑一趟,找几个老的粮店和肉店,付一笔定金,让他们定期给观里送菜。”

这事昨天陈望就曾想过。

十几里的山路,每次都要靠玄松和玄意两人肩挑手提,未免太过辛苦。

本来他是想着干脆以苏清影的名义,捐赠给观里一笔钱。

就当是资金。

不过细细想了下,这条路恐怕行不通。

上到赤明老道,下至玄松玄意,三人其实一个性格。

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平日里宁可自己种田种菜,自给自足,也不愿意接受游客的香火钱。

直接给钱的话,大概率会被拒绝。

而且拒绝都是小事。

万一被认为是在扶贫,到时候双方心里还有隔阂。

但是钱放在粮店肉店那边,让他们定期上门,事情就要简单不少。

“行,陈总,那我马上就去。”

袁树一听,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当即就打算出发,赶往镇上做事。

“老袁,记得多打听打听,最好找那种老街坊推荐的店铺。”

“我知道陈总。”

袁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没有耽误太久,跨过龙王庙大门,一路小跑向停在湖边树荫下的车子。

很快,一阵沉闷的咆哮声响起。

车子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湖边的长堤上。

目送他走远。

陈望这才收回目光,顺势走向一边花坛树荫坐下,掏出手机,翻了下通话记录,找到一个眼熟的号码拨了出去。

一阵忙音。

过了好一会,电话才被接通。

“干嘛呢,这么老半天?”

陈望打趣了一句。

“别提了师傅,昨晚为了镇住方修侯那小子,硬生生灌了大半瓶龙舌兰,一晚上人都差点没了,翻来覆去,难受的要命。”

暗房里,靠在床头上的崔照,用力揉了揉眉心。

一觉睡到现在,还是头疼欲裂。

有种被割裂般的感觉。

胃里翻江倒海,嗓子更是渴的冒烟。

探出脚勾住茶几上一瓶水。

稍一用力,瓶子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落下。

崔照伸手接过,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大口灌了起来。

“行吧。”

听到这话,陈望顿时打消了心思。

原本还想问问,方家那边怎么样了。

看崔照这个情况,白天肯定都没睁过眼。

“那你继续休息。”

“有情况了随时联系。”

“好师傅。”

崔照面露苦涩的点点头。

他何尝不知道陈望想问什么。

但还是低估了那玩意的恐怖程度,一晚上烧心烧的他辗转反侧。

一直熬到天快亮那会,才总算闭上了眼。

反正他是打算,以后死都不能那鬼东西了。

他娘的,那就不是给人喝的,说酒都是给它面子。

恍然失神间。

他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嘟嘟的忙音从里头传来。

顺手将手机扔到一边。

晃晃悠悠的起身,钻进浴室里打开淋浴头,冰凉的冷水从头浇下。

足足这么淋了十来分钟。

他才终于感觉人活过来了一点。

随后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又席卷上来。

靠在沙发上的崔照,本来想着让人送餐过来,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收回了按铃的手。

换了套干净衣服。

推门径直朝外走去。

还是熟悉的走廊,吸光涂层下,将光线扭曲的极为厉害,给人一种极为特别的失真感。

这一路,按照他的推测,至少有六到十间暗房。

但手指在墙上轻轻划过。

崔照却几乎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

仿佛墙上的门,从关上的那一刻起,就被墙纸遮蔽了一样。

“崔先生!”

在他失神间。

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崔照眉头微皱,不过很快神色就恢复如常。

看着没什么反应。

心里却是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深处狼窝,还这么不小心,鬼知道暗地里多少摄像头,多少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自己也是老侦查出身了。

竟然犯这种低级的小错误。

“有事?”

瞥了来人一眼。

是张陌生的面孔。

侦查出身的人,记忆力都远超常人。

何况崔照昨晚特地留意过,只要见过的身影,就绝对不会忘记。

今天这人,绝对没见过。

“是这样的,崔先生,昨晚方公子交代过,让我们负责您的一切衣食住行,所以经理特地吩咐,让我和小刘两个人,二十四小时对您负责。”

服务生大概二十几岁的年纪。

不过说话用词极为老练。

一看就知道在云顶待了不少年。

接待过他这样的客人不在少数。

“你?”

崔照点点头。

这一点他昨晚就料到了。

方修侯不是蠢货,相反出身在方家那种世家大族里,自小就如履薄冰,比起寻常人家更为擅长‘斗争’。

一个陌生人。

凭白送给自己一份大礼。

自然要小心为上。

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盯着崔照,所以才会将他留在云顶的暗房。

说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实际上就是将他困在了此地。

“崔先生叫我小赵就好。”

服务生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轻声回道。

“行,小赵是吧,餐厅在哪?”

“崔先生这边请,我带您过去。”

小赵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现的无可挑剔。

崔照表现的极为平静。

只是点了点头。

餐厅在二楼,沿着扶梯一路向上,顺势观察了下大厅。

这个点来玩的人不多。

只有寥寥几道身影,坐在角落里喝着酒。

云顶作为顶级高档酒吧,服务这方面做得确实不错。

二楼旋转餐厅,空间极大,从正餐、西餐、小吃、海鲜到地方特色美食,基本上一应俱全。

“哦,对了,我东西还在酒店,你去帮我取来。”

见服务生跟上自己。

崔照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递给他,淡然的吩咐道。

“是,崔先生。”

小赵不敢耽误,立刻转身回头。

等他下楼,消失在视线中,崔照这才收回目光,随意朝扫了一眼,最后选了个自助餐位。

谢绝服务生的帮忙。

取了个盘子,自行挑了几道看上去不错的菜品,钻到窗边的桌子慢慢吃着。

他的位置选的也极为讲究。

刚好能够将云顶大门处的风景尽收眼底。

同时,又能远远观察到方庄那边的动静。

吃了没多久。

他就看到小赵拉着黑色行李箱,从他之前住的酒店,一路往这边赶来。

动作倒是挺快。

崔照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倒不担心,方修侯在云顶这边安排的眼线,会擅自偷看他的行礼。

好歹也图谋了这么久。

又怎么会授人以柄,留下对自己不利的线索。

就几套换洗的衣服。

还有一把他故意留下的辽刀,刀柄嵌着一只鹰的利爪。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那是海东青的势力象征。

好歹借用的海东青的名头,自然就是做戏做足全套。

那把刀是他在黑市,花了小万弄来的东西。

真货。

甚至还沾染过人命鲜血。

几乎找不到任何问题。

服务生要不是方家的眼线还好,只要有一点可能,那把刀必然会很快出现在方修侯的视线中。

到时候,非但不会出问题,反而只会让后者,越发认同他的身份。

用这种方式,故意混淆视听,往往却有着出乎意料的效果。

收回目光。

崔照转而瞥了一眼方庄那边。

只一下,他瞳孔便骤然定住。

此刻南大门外,一辆车子停下,从中走出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老的崔照不太认识。

但那道年轻身影,他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不是方修文还会是谁?

此刻,两人所去的方向,赫然也就是方家别墅。

气势汹汹,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看来……他是收到了自己寄出的那封信啊。”

崔照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原以为方修侯那一脉会率先动手。

没想到,反而是在他口中一文不值,贪恋美色的废物方修文,更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一些。

“有趣有趣!”

“狗咬狗的大场面啊。”

“可惜进不去方庄,要不然绝对要好好欣赏下这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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