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妈，您过年好，给您拜年了，”张招弟给妈打电话说。
“好，好”妈在电话中说。
“给您拜年了，您总给压岁钱呢？，哈哈哈……。”
妈也笑了。
“本来年三十给您拜年，忙得很，今天初一，上早班，刚回来，赶紧给你拜年，你身体好吗？”
“好。”
“您想过来了，李大龙去拉您，”张招弟说：“看您今天过来，还是明天过来？”
“我不过去了，去了也没处住，”妈说：“等过几天，我过去出一头，就回家。”
“你想过来了，跟阳阳睡一个大床上。”
“不去了。”
“大姐也没有说让您过去？”
“大秀家也没有住处。”
“刘建设不上班了？”
“不上班了，你还不知道？”
“怎么了？”
“没说啥？我再过几天过去。”
“行，来的时候让李大龙去拉你。”
“好的。”
“没啥事了？挂了。”
张招弟挂了电话。
“看来刘建设真出事了，”张招弟说：“妈说你还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就不说了。”
“可能查他有什么问题？停职查看。”
“可能，”张招弟说：“你也不去看妈？李小龙每次来都提箱牛奶，你也不提箱牛奶去？”
“李三秀去的时候肯定打电话，一起去，去的时候提一箱牛奶。”
“行，你也不去大姐家转一转去？”
“初一，人家亲家都去，我再跑去不象话。”
“你打电话问候大姐过年好，不要总是她问你好，她是大姐，你小，不要让人家不高兴。”
“知道了。”
“我上班去了，”张招弟说着，出去走了。
“初七回家，我倒了班，初七，初八，我们回家，”张招弟说。
“我不回去，”阳阳说。
“你一个人坐车回去，”李大龙说。
“你俩人都不回去，我七，八年没有回家了，”张招弟说。
“你年年回几趟家，”李大龙说。
“我哪年过年时回过家？回家给我妈拜过年？我年年过年加班，光加班的钱，就够回家了，”张招弟说：“你怎么年年去大秀家给他们拜年？给你妈拜年？我就不能给我妈拜年了？”
“你一个人坐车回去。”
“你拉上我，我风风光光的坐自家车回家，别人也羡慕我。”
“十五一过就种田了，我回去就不回来了。”
“等阳阳开学走了，你回去。”
他没有吭声。
张招弟看着手机说：“张怀弟去姑妈家了，烧包东西。”
“她去就去，你管她干什么？”
“张家宝也去了。”
“可能姨母按排去的？”
“我妈只想让子女们去看亲戚，哪个亲戚来看过她？您怕亲戚多心，亲戚不来看您，您就不多心？真是的？”
“你妈太注重仁义，孝道，礼节了，自己做到了，就堵住了别人的嘴。”
“就是那样的人。”
李大龙笑笑。
“我在超市给陈姐说我年三十没有给你妈拜年，初一给你妈拜年，还说要压岁钱。陈姐说我跟我婆婆有啥说啥？不是上次跟妈通电话，陈姐也在旁边听，说我跟婆婆关系跟亲妈一样，想说啥就说啥？哪象她婆婆，见了她就甩脸色，动不动还骂她呢？我说我经常跟婆婆那样，哈哈哈……。”
李大龙笑了。
“吴姐说她年三十去她妈家，她哥哥弟弟都买的整箱的甜桔，什么水果都有，还有干货，她妈悄悄的给她用袋子装了一些，悄悄的说，不要让她哥嫂知道了。我说我妈跟她妈一样，也悄悄的塞给我一些东西，让我带回来。”
“对父母来说，儿子，女儿都是心头肉，都希望他们过得好。”
“你从来就没有给你妈拜过年？就知道吃的时候去吃。”
他笑了。
“你家里人谁也没有打来电话？”
“没有。”
“看来也没有让你去了，你冷冷清清的过年吧！”
他没吭声。
手机响了，是大姐打来的，李大龙接了电话。
“李大龙，今天都过来吃饭，妈和李小龙一会儿就过来了，张招弟今天也在家里吗？”李大秀问。
“她下午班。”
“哪就都过来？阳阳也过来吃饭，饭吃了她去上班。”
“知道了。”
“你给张招弟说一声，然后一起过来。”
“行。”
“好，挂了。”
李大龙挂了电话。
“谁打的电话？”张招弟问。
“大姐打来的，让我们去吃饭，妈随后也就过去了。”
“哪就去我们店里买箱牛奶？赶紧走，阳阳也走。”
“我不去，”阳阳说。
“你不去，中午怎么吃饭？”
“我不吃饭，我饱饱的。”
张招弟示意李大龙不要再说了，你越说，阳阳越不去。
“赶紧先去超市买箱牛奶，”张招弟说。两人穿上衣服，骑上车子，来到超市。超市里搞促销，买二百元钱的东西送三十元，还有礼品送，两人提两箱牛奶出来，回家。
“阳阳中午吃饭的时候去李大秀家里吃饭？”张招弟说。
“我不去，”阳阳说。
“我给他买袋方便面，他中午吃，”李大龙说。
“行。”
李大龙出去买方便面。
“去了还给娃娃压岁钱，我身上没钱，”李大龙说。
“去的路上，去银行取几百块钱。”
“行。”
两人出来赶紧往李大秀家赶，来到李大秀家，妈还没有来。
“我们来的最早，”张招弟笑着说。
“你来的最早，说明我们关系好，”刘建设说。
“妈还没有来呢？”张招弟问。
“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李大秀说。
“弯弯没有来？”
“弯弯一家出去转去了，”刘建设说。
“一家出去走了，旅游去了？”
“旅游去了。”
妈来了，和李三秀一起来了。
“李小龙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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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来？”李大秀问。
“去肖菊红娘家了，”妈说。
“噢。”
“你亲家说你心态好的很？”李三秀对刘建设说。
“心态就要好，你整天满面愁容，钱就掉下来了？要是那样，大家都带着愁容，等着天上掉下钱来，那多好，那是不可能的，心态就要好才好呢？”刘建设说：“我去亲家家里，饭吃了，亲家说玩牌，我还不想玩，一看女婿亲家都会玩，就玩起来，把女婿和亲家的钱都赢了来。哈哈哈……。”
“饭吃了，钱又赢了来，双赢。”
“吃饭，饭吃了喝酒，”刘建设说：“一年就着一次，大家都来聚一聚，这样的机会很少，想吃啥就吃啥，不要装。”
“大家碰杯，祝妈身体健康，新年快乐，”李大秀说。
“吃菜，都吃菜，”刘建设说。
“全是硬菜，”李三秀说。
“一年就一次，吃好，喝好，”刘建设说。
“李二秀打来电话问妈在哪里？我说妈在我家里，”李大秀说：“李二秀还在家里烤馍馍了，微信上发的。”
“现在还烤馍馍？”刘建设说。
“种田的，在街上买馍馍贵的很，自己家里烤点，”妈说。
“我吃好了，赶紧上班去，”张招弟站起来说。
“下午下班再来吃，”李大秀说。
“来，”张招弟笑着说。
“你好意思还来吃？”刘建设笑着说。
大家都笑了。
“妈，您在哪里？”张招弟打电话问
“在李大秀家里，都还没有起来，我一个人起来了，”妈说。
“你过来吃饭，”张招弟说：“一个人出来转一转过来。”
“等李大秀起来再说。”
“也行，我今天上下午班，明天还要上班，后天休息，大姐，大姐夫都过来。”
“你上班，后天都去。”
“我说你心慌了，想出来转转就过来。”
“我知道。”
“挂了，”张招弟说着，挂了电话说：“我知道大姐都还没有起来，妈一个人起来了，在客厅里坐着。”
“妈肯定中午在大姐家吃饭，我做饭，”李大龙说。
“我给陈姐打个电话，今天她休息，问她能不能帮我上班，今天让大姐一家都过来吃饭，”张招弟说着，给陈姐打电话。陈姐说正好她丈夫也休息在家，家里亲戚都来，顶不了班，只好算了。
“陈姐家里也来亲戚，顶不了班，”张招弟对李大龙说。
“哪就后天大姐一家都来？”
“行，”张招弟说：“后天，你拉上我们回家。”
“回哪里？”
“明知故问，”张招弟说：“老家。”
“老家我都回的烦烦的，天天往回跑着呢？”
“我回去看我妈，你都知道看你的亲戚。”
手机响了，李大龙接电话。
“李大龙，你妈在你那里没有？”电话里是三爹的声音。
“没有，在李大秀那里，”李大龙说。
“我还以为在你这里，我过去看看你妈。”
“昨天都在大姐家里，今天还在那里。”
“要是过你这里，你给我打电话，我过去。”
“行，”李大龙说：“三爹过年好？”
“好，好，”三爹说着，挂了电话。
“谁打的电话？”张招弟问。
“三爹打来的。”
“想过来看看妈？”
“就是。”
张招弟吃完饭上班去了。
“三点钟了，庞彩霞说回家还是等货来了卸货呢？货来可能都五点钟了，我说大过年的，下班就回家，不要等货了，助理也在一边说，那你就下班回家，庞彩霞掉头就回家了。莫秀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转了过来，送货的车正好来了。庞彩霞走了，她只好和助理两个人把货卸了，拉了上来。莫秀兰能干得很，哪来那么大劲？我都服了。那么多货卸了，拉上来，都不说累，”张招弟说。
“回民最能吃苦。”
“我想着大过年的，下班了就让回去，没想到庞彩霞刚走，货就来了。”
“已经开始送货了？”
“初四就正常上班了，”张招弟说：“吕经理这几天加班，工资就高，领导加班，你想想到的。”
“再高也是三倍工资，有多少？”
“肯定高，过年不上班就有工资，加班的三倍工资。”
“加班也好。”
“卖肉的大姐说她要有个女儿，一定和我攀亲家，我说你有车有房，我想攀都不敢攀。”
“象你畏祟胆子的人，吓吓怕怕的，儿子能找个好对象？”
“你有本事，胆子大，怎么还租的房子？连房子都买不起，还说别人。”
他笑了。
刘建设和妈一起进来。
“怎么大姐没有来？”李大龙问。
“去姑妈家了，”刘建设说。
“你们怎么来的？”
“打的来的，”刘建设说：“我还生气呢？姑妈家的儿女每年也不来看看妈，李大秀，李三秀每年都去看她们，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吗？”
“早上大姐还打电话问李大龙去不去看姑妈？李大龙说不去了，说好你们今天都来我家喝酒。”
“去了就去看看，你姑妈一个人不知道在敬老院，还是在女儿那里？”妈说。
“肯定在家里，有养老金养活，李大秀说去了打电话，也说不清，”刘建设说。
“等等亮亮，星星来了再吃饭，”张招弟说“吃水果。”
“阳阳去提一件啤酒来？”李大龙说。
“这几天一直喝酒，不敢多喝，有半斤酒就够了，”刘建设说：“有剩余的半斤酒吗？”
“我一个人不喝酒，哪来的半斤酒？”李大龙说。
亮亮，星星也来了。
“先吃饭，上菜，”张招弟说。
饭吃了，开始喝酒。
“亮亮，阳阳，星星都坐下来喝酒，”刘建设说。
“星星太小了，不能喝，”妈说。
“想喝喝啤酒，”刘建设说。
“我喝白酒，”星星说。
“你喝过白酒吗？”
“天天喝。”
“跟谁喝？”
“跟同学喝酒，体育训练下来就喝酒。”
“能喝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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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瓶啤酒。”
“哎吆！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
“娃娃都喝啤酒，”妈说。
酒喝的差不多了。
“打麻将，不喝了，”刘建设说。
坐下来打麻将，麻将打到天黑了，张招弟做汤汤面吃了，还不见李大秀回来。
“你给打个电话？”李大龙对张招弟说。
张招弟打电话，不接。
“不打了，我出去打个的就回去了，”刘建设说。
“大姐也来吃饭，顺便拉你回去，”张招弟说。
“不了，我走了，”刘建设说着，出去走了。
“我走三秀那儿去睡，”妈说。
“您和阳阳睡在大床上，我和李大龙睡在后面床上，”张招弟说。
“拉上我去三秀那儿去睡，”妈对李大龙说。
“李大龙喝醉了，不能开车，”张招弟说：“我还有事问您？”
“我也有事给你们说呢？”妈说。
“我去我同学那里，我同学打电话让过去，”亮亮说。
“你先去，”张招弟说，亮亮出去走了。
“刘建设咋回事？说不上班？”张招弟问。
“他说退居二线了，没有领导权了，跟退休了一样，我听大秀说的，我什么也不懂？”妈说。
“我还以为他行贿受贿了，接受调查了？”
“没有，你胡乱猜疑，让别人一听，还以为真的，”妈说。
“没有，我就跟您说的。”
“你大姐也不想上班了，想提前退休，她说上班枯燥的很，早早提前退休。我说你才五十多岁的人，年年轻轻的早早退休回来干啥？她说回来给私企打工。我说你给公家上班好好的，不好好上班，退休回家给私人企业打工，图啥呢？现在找工作那么难，找不上工作，你在家里闲呆着，闲人比工作的人还痛苦。单位又没有通知你退休，你主动申请提前退休，再给别人打工。给私企打工，抠抠掐掐的，一个钉子一个眼，有工作不干，回来再找工作，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好好上班去。我说了，李大秀一想我说的也对，就打消了提前退休的念头，”妈说：“再说了，你退休了，人脉就没有了，谁还认你？你上你的班，大家都尊重你，你不上班，啥都不是？”
“就是，”张招弟说：“我在超市又苦又累，跟谁说呢？今天被领导骂一顿，明天再被罚一顿，都忍着不敢说不干了。我几个同事不干了，到现在还没有找上工作，有的找上工作，干几个月就被辞退了，找工作那么难。再说了，年龄一大，根本没人要。找工作很难，不能早早退休，回来闲呆在家里非憋出病来，就好好上班，那么好的工作。”
“李大秀已经是副局长了，”妈说。
“那还不好好干着，退休回来干什么？”
“我好好说了她一顿，”妈说。
“就是。”
“还有一件事，”妈说：“就是李小龙看农场，还有果园，是他妻哥的地，高铁正好从中间通过，全部被占了，开春就要李小龙夫妻搬走，两个孩子在城里念书，在外婆家里住着。现在，李小龙夫妻回家呢？还是干什么去呢？回家，不可能，田都承包出去了，没有田种，回去连打工都没处打工。问肖菊红娘家妈，她妈说让肖菊红留下来，给两个孩子做饭，让李小龙回家去。我问李小龙，李小龙说回就回家，我说你回去干什么？谢子栓在家里都没处打工去，你回去哪里打工？再说了，回去村里人问你咋又回来了？你怎么回答？脸往哪里放？在城里多少还能挣几个钱，回去就没处去挣钱了。我给李大秀说了，李大秀也说回老家去，回去伺候我。我一听，气得我在没跟她说话。就这个事，你们说怎么办？”
“我说回家，李大龙说村里没有人，只有几个妇女和老人在村里转，我一想也就打算不回去了，回去没事干，一晃一年不如就在城里打工。李小龙的老外母说她女儿留下来，让李小龙回去，能行吗？两地分居，那象什么话？不过李小龙得有个活干，不能闲吃闲住在老丈母娘家里，也不象话。现在，李小龙只能找个工作，找个管吃管住的活，不然，租个房子挣几个钱，全交房租了。就跟我们一样，我挣的钱全花在房租上，一年一分钱都没落下。”
“当保安或者环卫工人，”李大龙说。
“肖菊红干保洁，李小龙当保安去，”张招弟说。
“两个孩子还跟我说，他们的外婆说，两个孙子在她那里住，上学，一年花一万元钱；夫妻一年花一万元，两个人看农场一年不落钱，白干了？”
“哪白熬了十年？”张招弟问。
“孙女还说，这里连房子都没有，她嫁的时候，难道回老家把她往来嫁？”
这个问题太现实了，活到老了城里连个房子都买不起，一年四季挣的钱刚够花，买房子想都不敢想，是自己在欺骗自己还是自己再装，还是自己不够努力？还是现实生活很残酷？容不得你半点马虎，随心所欲。
现实问题就是让孩子有个家，有个安全感，让孩子从这个家嫁出去，让儿子娶个媳妇回来安个家，连这个都给孩子给不了，一个男人白活在世上了。
李大龙没吭声。
“大姐也没给李小龙弄个廉租房？”张招弟问。
“大秀管都不管，”妈说。
“朝里有人好办事，大姐就没有给哪个姊妹办过事？”
“我就说，”妈说。
“要靠自己，光靠别人不行，自己进城要有两手准备，你干的活不一定长久，早早就要有下一步打算。刚来的时候我就给李小龙说，边看农场，边当环卫工人，一旦农场不干了，后路就是保安或者是环卫工人，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马上就要搬了，他干什么去？”李大龙说。
“你不要说李小龙，你也一样，我看儿子要娶媳妇，房子没房子，你怎么办？”张招弟说。
他不吭声。
“我明天问一下我同事的丈夫，她丈夫烧锅炉，管吃管住，看李小龙能不能进去，”张招弟说：“不能回去，回去让人笑话呢？”
“就是，”妈说。
“我们有车，要不是跑跑路子，弄套廉租房，还能省省，”张招弟说。
妈没有吭声。
李三秀来了，坐了一会儿，和妈走了。
李大龙一夜没有睡着，前面的路是黑的，不知道自己能在城里买套房子不行，阳阳马上大学毕业了，找工作，买房子，娶媳妇，那可是面临的最大难题。如果今年没有活，得赶紧找工作，天天得挣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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