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国难财

蒋子轩在街上买了一堆礼品,又从老爹书房中拿出几件古玩,带着几个仆人抬着礼品赶往了陈演的府邸。

蒋家毕竟也是北京城叫的上名号的富商,自家老爹平时与陈演私交甚好,过年时还特意带着他去陈演府邸拜年。

所以,蒋子轩觉着,陈演叔叔一定会帮他们蒋家渡过难关。

……

陈演府邸,内室。

“怎么了?”

陈演皱起眉头,问向前来通报的下人。

“老爷,蒋家的小公子带着礼物前来拜见,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陈演哼了一声,笑道:“他们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就说我有事,先让他在前厅等着吧。”

下人拱手称是,默默地退下了。内室中,只剩下了陈演,和对面陷入苦思的范永斗。

粮船被劫的消息,先是由政府的驿站传到了朝廷,再过几天,民间的消息恐怕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届时势必会引起轩然**。

陈演得到了内部消息,心下震惊之余,便赶紧派人去请了范永斗。

因为被劫的粮食中,也有范永斗和他陈演的一份。

范永斗低头深思的姿势,已经保持了快半柱香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好主意。

他最开始从陈演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被吓了一跳。

被劫的这批粮食,本来是准备运给满清的。

要知道,如今小冰河期,不仅是明朝难受,满清也同样很难受。而且,满清还是游牧民族,平时便很少耕田制造,不像大明还有辽阔的江南水乡。

若没有他们晋商的暗中支持,满清的经济早就崩盘了。

可如今粮食被劫,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范永斗细细思索了很久,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随后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越来越具化,他的眼神也逐渐锐利起来。

“有了!我想到一法,或许可以弥补我们此次的损失!”范永斗霍然抬头,眼中厉色闪过。

“范兄有何谋划,快快说来。”陈演眉头一挑,也是十分激动。

“这群土匪此前我早有耳闻,是群不好惹的主,而且行踪不定,估计粮食是抢不回来了。”范永斗道:

“但阁老可别忘了,被劫的粮食中,可不仅有我们的。还有一部分要进入北京城的粮市。”

“如今北方天灾不断,北京城的粮食根本无法自给,您说,若是这个消息传到了民间,会发生什么事?”

陈演想了一下,说道:“届时粮市上剩余的粮食肯定会遭到哄抢,粮价也将失去控制的猛涨,如此发展下去,北京城内必会大乱。”

范永斗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阁老果然高见。可如今消息还未传到民间,粮市尚且稳定,若我们此刻将粮市上的粮食全部买进,囤积起来,到时候……”

陈演顿时恍然大悟,两人在有些昏暗的内室中相视冷笑。

范永斗接着道:“到时候,北京城的粮食都在我们手中。我们只需要静待粮价高升,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如此一来,银子还不是自动往我们腰包里挤?”

陈演眯眼一笑,会心地点了点头,旋即说道:“此法确实精妙,不过老夫毕竟不懂商贾之术,还得靠范兄多留京城几日,操盘粮市了。我也会在暗中给你提供掩护和帮助。”

范永斗眉头一皱,有些难为情道:“这个……我此行京城还有其他事要办,恐怕不易抛头露面!暗中操盘倒还行,不过明面上,还是要找另一个人才好。”

见陈演露出颇为不悦的神情,他又连忙道:“陈阁老别急,这人选嘛……我刚刚已经想好了。”

“哦?是谁?”

范永斗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眼神闪烁,颇为玩味道:“这个人,此刻就在您的前厅侯着呢!”

……

陈府前厅内,蒋子轩紧张兮兮地坐在座椅上,双腿夹紧,眼神不断张望。

他已经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紧张之下只能靠喝茶来缓解,不多时便把旁边一整壶茶水都喝了个底儿掉。

谁料突然内急……

一问仆人,都说陈阁老一会就到了,请他稍等片刻。

主人还没见到,他也不好意思一上门就找人家的茅房,所以只能憋着。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贤侄,你怎么来了!”

闻言,蒋子轩霍然站起,心中一个激动,下面差点没破防,连眼泪都给逼了出来。

“陈叔。”他扭扭捏捏的喊道。

陈演走进前厅,先是一愣,随后状极关切道:“这……贤侄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哭上了。”

蒋子轩现在是真的想哭,但也正因这样,才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一些,或许更能博得陈演的同情。

“陈叔,我家出事了,我爹让我来找您,求您救救我们蒋家。”蒋子轩眼泪汪汪的,还真像那回事。

陈演都不禁一愣,这蒋家的傻小子,啥时候演技这么好了。

“到底怎么了?你爹呢,怎么没过来?”陈演拉住他的手道。

“我爹……我爹他听闻噩耗,不幸病倒了,如今已是下不来床!”

蒋子轩说着,配合着身体微微的颤抖,和泪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一位大孝子呢。

“来,贤侄,咱们坐下慢慢说。”陈演表情也颇为动容,甚至还关切地拿起茶壶为他倒茶,可倒了好几下,竟然没有一滴茶水。

“来人呢,你们怎么回事!贤侄可是贵客,你们竟然不给看茶!”

下人们顿感委屈,慌忙下跪。

蒋子轩忙讪笑道:“算了,算了。陈叔,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陈演冷哼一声道:“哼,这些个奴婢。好吧,贤侄,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蒋子轩屁股后撤、双腿夹紧,开始讲述几天前在东昌府的运河上,粮船被劫的事来。

陈演也如同第一次听说一般,一会痛恨,一会怒骂,最后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位倒霉贤侄。

“我大明运河之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土匪好生霸道,贤侄放心,朝廷早晚会剿灭了他们!”

“唉,贤侄,还活着就好。”

说完,蒋子轩一脸担忧道:“陈叔,侄儿我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我们蒋家就要遭殃了啊!”

陈演奇道:“自话怎讲?你们蒋家可是好几十年的积累了,在北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因为这件事就要遭殃呢。”

“贤侄怕是言重了。”

蒋子轩抹了抹眼泪,说道:“陈叔,您有所不知,那批粮食的大部分都是晋商的,如今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寻常的索赔,我蒋家砸锅卖铁,也能把这次的损失给添上!可怕就怕在……会有人趁火打劫呀!”

“若是这样的话,恐怕明年我们家就不能给陈叔您拜年了。”

这些话都是蒋老太公亲口教给蒋子轩的,目的是阐明蒋家目前所遭遇的困境,最后一句话,则是暗示陈蒋两家的关系。

所谓的拜年,当然是指情来礼往、利益纠葛之类的事。

陈演瞬间就明白了,心道你这只小狐狸,还跟老夫打起了哑迷。年纪轻轻的,你拿什么跟我陈演拼,你有那个实力吗你。

“贤侄稍安勿躁,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待老夫好好想想。”

“陈叔,那你快想,我急……不是,我们蒋家急。”

陈演摸着下巴,顿时陷入了思索,许久之后眼睛盯向了蒋子轩,幽幽道:

“贤侄,我这儿确实有一个方法,只是不知道贤侄肯不肯做。”

“陈叔,您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蒋子轩脸都憋紫了。

陈演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戏演的也太过了吧,到底还是年轻,不太会把握尺度。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逐利这是天性。只要你们蒋家把那些晋商损失的钱财补上,不就行了吗?”

蒋子轩一愣,额头上顿时挂满了黑线,眼睛都瞪直了。

……这tm还用你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了属于是。

“那要怎么办才能补上呢?”蒋子轩的声音都变调了。

“贤侄莫急,你想想,粮船被劫,消息传到京城,城内粮价必然上涨。”

“我有一个朋友,是做粮食生意的,我把他介绍给你,你马上跟他一起低价囤积粮食。”

“等京城的粮价水涨船高到顶点后,再将手中的粮食抛出,如此必能赚够此前损失的银子了。”

蒋子轩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他强忍尿意仔细思索了一番,突然一拍大腿道:

“陈叔果然好计策!您的那位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侄儿这就去找他。”

陈演笑了笑道:“我的这位朋友不太喜欢抛头露面,你要找他的话,就去前门大街的丽春胭脂铺,找一个叫王满的人,他会跟你联络的。”

蒋子轩忽然浑身一哆嗦,随后便长长舒了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陈、陈叔,侄儿在此代家父谢过陈叔了。”

陈演呵呵笑道:“没事,我与你父亲也算老相识了。快些回家吧,别让你父亲等着急了。”

蒋子轩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逃也似的走开了。

陈演不禁摇头失笑:

“唉,沉不住气,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气盛的好。”

陈演正自感慨,突然鼻翼微微扇动。

“嗯?怎么一股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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