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七月顿觉浑身冰凉，五脏六腑透着彻骨的寒气，整个人落入了冰窖一样。
唉！
看来自己果真胆小如鼠，竟然被几句传言吓破了胆，连意识也跟着错乱起来了。
这样想着，他又躺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拉灭电灯，一直开到了天亮。
稀里糊涂熬过了一夜，起床后用冷水洗了脸，强打精神去了教室。
进门之后才看到教室里只有耿小莲一个人，冯七月问她：“你咋起得这么早？”
耿小莲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他，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
“睡得还好吗？”
“一般，老做恶梦。”
“梦见啥了？”
“也没个具体的情节，乱七八糟的，挺瘆人。”
“还不是让那些心术不正的坏蛋给吓着了。”
冯七月没说话，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课本翻看起来。
耿小莲接着说，“我帮你找个伴吧？”
“你帮我找算个啥呀？”
“还能算啥？我们是一个村的，相互照顾一下怎么了？”
“不用！”
见有同学陆续进了门，耿小莲也就闭了嘴，不再说啥，只是偶尔抬头朝着冯七月瞄一眼。
吃过早饭后，冯七月觉得头昏脑涨，直犯迷糊，为了不影响上课，他就趴在桌子上迷糊了过去。
刚刚有了睡意，就听外面有人喊：“你们班有个叫冯七月的吧？”
有人接话：“是啊。”
外面的人说：“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冯七月爬了起来，见是另一个年级的老师站在门口，就走了过去，问道：“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你就是冯七月吧？”
“是啊。”
“你赶紧去一趟教导处。”
“有事吗？”
“是啊，警察找你。”
冯七月立马意识到警察一定是为了陈令全的事儿来的，自然不敢怠慢，小跑着去了教导处。
到了门前，他打一声报告，听见里面有人说了声请进，才迈进了门槛，见两名警察正在跟校长说话。
“进来……进来，赶紧了，警察叔叔有话要问你。”校长朝着冯七月招了招手，然后对着警察说，“这就是冯七月，很不错的一个孩子。”
两个警察一个胖，一个瘦，分别坐在办公桌的两端，见冯七月站到了跟前，立马收敛了笑容。
校长对着警察说：“你们忙吧，我手头有点事儿要打理一下。”
胖一点的警察说一声校长您去忙吧，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冯七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明明知道，还要问，冯七月心里有点儿堵，但想到这也许是程序，只得规规矩矩报了上去。
“冯七月，你要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如果态度不老实，胆敢做伪证，后果自负，听明白了吗？”
“哦，我知道。”
旁边的瘦脸警察拿出纸笔，对着冯七月说：“本该把你传到派出所去问话的，可校长说你还是个学生，总该留点面子，只能在这儿问了。”
一听要带到派出所，冯七月心里就开始发慌，他担心陈令全把自己给出卖了，虽然没一起偷鹅，但偷胶水的时候自己在现场，还听风站岗，那就是同案犯。
胖警察大声问他：“冯七月，是不是你让陈令全去偷鹅的？”
“没有。”
“至少商量过偷鹅的事情吧？”
“也没有。”
“你敢说假话？”
“我没说假话。”
“可陈令全交代了，说事先跟你说好了的，要弄些好吃好喝解解馋。”
“那是他说的，我没吱声。”
“没吱声就是默许，你为什么不制止他的作案预谋？”
“他又没说去偷。”
“那你之前知道他有偷东西的习性吗？”
“不知道，我才去他家住了三个晚上。”
“你为什么要选择住到他家里？是不是就因为他那里有好吃好喝，能解馋？”
“不是……不是我自己主动要求住到他家的。”
“那是怎么回事？”
冯七月就把过程说了一遍。
瘦脸警察听完后，看了一眼冯七月，问：“你是冯茂林的儿子？”
冯七月点了点头。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下，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话就让他回教室了。
临出门的时候，瘦一点的警察告诫他，一定要洁身自好，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孩子搅合一起。
冯七月答应着，走出了教导处。
回到教室后，同学们呼啦啦围拢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冯七月说没事。
“没事警察找你干嘛？”
冯七月避开了陈令全的事儿，沉着脸说：“他们来调查是谁造谣说学校里闹鬼了。”
“警察连这种事情也管？”有人质疑道。
“可不是嘛，警察叔叔说那不是小事儿，不但扰乱了民心，还造成了社会不稳定，搞不好要抓人的。”
“真的吗？”那个叫江洪建的挤到了前边，瞪大眼睛望着冯七月，“警察还说啥了？”
冯七月说：“警察叔叔说，要是查出那个编瞎话的人来，要严惩。”
“你没出卖我们吧？”
“没说，警察叔叔让我回来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去告诉他们。”
“没说就好，反正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没说。”江洪建说完，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他同学也不再问这问那，四散而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冯七月貌似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一会儿琢磨着陈令全的事儿，一会儿又想到了夜里的怪梦。
只想得他头昏脑涨，连上课也没了心情。
课间操的时候，耿小莲走近了问他：“冯七月，你是不是说假话了？”
“我说啥假话了？”
“警察不是来调查闹鬼的事情了吧？”
冯七月一笑，说什么都瞒不了你。
“姓丁的那事儿没牵扯到你吧？”
“没有，只是问问情况。”
“那就好，以后交朋友一定慎重点儿。”
“谁跟他交朋友了？”
“都一起喝酒了，还不是朋友？”
冯七月被噎住了，没了话说，一个人蔫蔫地往教室走去。
刚刚下了台阶，就看到邮递员小王候在那儿，见冯七月过来，招手打起了招呼。
“小王叔叔，你找我？”冯七月问他。
“是啊，别的学生可没有你这种待遇。”小王说着，从邮包里拿出了一张报纸，递给了冯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