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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工藤新一在电话里的指令,奏多冬马应该在负二楼电梯口处左转,往地下停车库方向走,但是他并没有左转,而是直接往右边走去。

右侧有一个大大的指示牌——太平间。

还没有走近那间房,就有一股令人不悦的寒意袭来,若是小年轻可能还会被吓得全身缩做一团以为是冤魂野鬼作祟,但是像奏多冬马这种老刑警可一点都不怕,他很清楚,这股寒意不过就是太平间为了保存尸体刻意调到很低的低温导致的,根本没有任何可怕的。

哪有什么孤魂野鬼,尸体甚至都不能说话,死了就是死了,什么证据都没了。

奏多冬马在心里嘲讽道。

来到太平间大门口,奏多冬马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开始叩门。

三长一短——这是他和某人约定的暗号。

没人回应。

这是对的。

奏多冬马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太平间里的灯照系统可能是因为年代太久都老化了,电流也很不稳定,昏黄的灯光加上时不时闪一下,还确实增添了几分恐怖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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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多冬马有点不耐烦,把衬衣第一颗扣子扯开。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奏多冬马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他可以规划好一个非常完整的计划来钓出犯人,甚至能蛰伏多年等犯人主动露面,可是在犯人出现后他的耐心值就会极速下降,他就像一只看到瘸腿的猎物近在眼前的豺狼,你让他等等再扑上去,他可做不到。

“赶紧出来!”

奏多冬马对着昏暗的太平间大喝一声,

“别玩些没意义的游戏,赶紧出来。”

依旧没人回应他,奏多冬马略有迟疑地问了一句:“你在不在,小池森也?”

好了,最需要的名字已经收到,该工藤新一出面了。

“奏多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一具被白色床单蒙着的尸体“诈尸”了——工藤新一掀开床单,坐起上半身。

“工藤老弟!”

奏多冬马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这个程度竟然比他看到真正的尸体诈尸还要更胜一筹。

“是我。”

工藤新一点点头,

“奏多大哥怎么来太平间了?我记得我在电话里给你说的,让你去地下停车库和我们汇合才对。”

这个问题抛给奏多冬马,让他一时不知怎么接,但是他到底做过几十年刑警,找个没那么离谱的借口,他也能找到:“实不相瞒,我做刑警这么多年,太平间倒是很少来,刚刚下了电梯就看到这边有个太平间的标志,就想进来看看,看看中国的太平间和日本的,有什么区别,好奇嘛……”

“噢,原来是因为好奇啊……”工藤新一一脸恍然大悟。

“那,那工藤老弟来这儿干嘛,你还躺这上面?”

“我?”工藤新一笑了笑,“我也是因为好奇,和你一样。只不过我一进来就觉得很困,又冷又困,正好这儿有个位置,我就躺上来睡一会儿,正好要睡着呢,就被奏多大哥吵醒了,嘿嘿,奏多大哥,你在叫小池森也的名字,好奇怪啊……”

工藤新一给的理由也是鬼扯,但是奏多冬马没办法提出质疑,因为那正好是他给的理由,但是现在新的问题又出来了,这又得让奏多冬马脑内快速运转找个理由出来。

“哈!我猜想小池森也可能会在这里,所以,我就来碰碰运气。没曾想工藤老弟居然也在这里,不对,既然你在这里,那说明小池森也那个家伙就不会在这儿,那咱们没必要留在这儿了,现在去……”奏多冬马作势要转身离开,却被工藤新一叫住。

“奏多大哥不要着急走啊,咱俩在这儿说也是一样的。”

从冰冷的停尸台上下来,工藤新一打了个哆嗦:“好冷呀,这里面温度好低,可能是外面太热,才会把这里空调温度设定得比较低……诶,不过奏多大哥你怎么还流汗呀,难不成你觉得在这儿还热?”

奏多冬马并不想回应工藤新一这个问题,他稍微侧了下脸,依旧保持面向门的姿势。

“老实说,这起案子我一直没怎么提起精神来过,总觉得没有冲劲儿,还挺对不起奏多大哥的,明明是你这么看得起我,邀请我来中国破案,哈哈。不过我今天正巧碰到一个中医,他听我闲扯了几句现在的身体状况,怀疑我在无意中被人下了药,一把脉一看舌苔,你猜结果是啥?我还真是被人下了药!哈哈”

工藤新一慢慢走到门口处,用背把门挡住。

“我挺好奇,这个给我下药的人,到底是谁?他不想要我命,只想让我提不起精神来,没啥干劲儿。”

“工藤老弟,对所有事儿都好奇,只会要了你自己的命的。”奏多冬马拍拍工藤新一的肩,“中国有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

工藤新一当然能听懂奏多冬马话里的威胁,但是他听过的威胁比这个严重的多得去了,光是被嫌疑人恐吓几句就停下脚步,那这绝对不是他工藤新一的破案风格。

“很可惜,我不是猫。而且,我本人最喜欢的动物是狗。”工藤新一笑了笑。

奏多冬马并没有心情去回应工藤新一这个玩笑,他把手插进裤兜,头一次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工藤新一。

“整个案子,从头到尾我都是像被人通知一般被传递各种细节和证据,很少亲自去探索过,坦白来说,我还挺奇怪的,像我这种大侦探,按道理应该被允许参与到任何环节才对,而不是时不时丢点证据给我,就好像,是希望我能解答出固定的课题一样,但是,却不能太深入。

先说余乐的出生证明,那么拙劣的修改痕迹,我只是通过打越洋电话都能搞清楚,不应该是一个几十年经验的老警察看不出来的,而且,小池森也再有手段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是有什么途径能拿到某医院一个人在三十年前的出生证明并篡改的呢,一定有某些有途径的人在帮助他,而帮助他的那个人,必然是知道,余乐已经死亡了,所以篡改了出生证明后,小池森也才可能盗用余乐的身份继承他的所有。新的问题出现了,在监狱待了好几年的小池森也,他怎么可能知道余乐死亡的消息?要知道,十年前他偷盗了钻石后,余乐是带着钻石回到中国待过几年的,而没过多久小池森也又因为杀人而入狱了,所以,余乐是死在小池森也入狱后,这个消息,某些人有途径获知,也有途径带给服刑的小池森也,否则,他也不会现在才越狱。

再说回我的消息来源,前面我已经说了,我觉得整个案子的推进过程都不合逻辑。我一个日本侦探,大老远跑来中国,却只是等待着被投递证据和线索,而和我搭档的中国本地警察,居然是一个喜欢看日本动漫的二次元菜鸟,就一个,中国人民再怎么痛恨日本人,也不至于就只指派一个菜鸟刑警来配合我们破案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一切都是某人计划的,计划让知道这个案子的人越少越好,越弱越好,只能被当成工具人使用,不要有自我思考。奏多刑警,你说,对吧?”

奏多冬马双眼皮非常深邃,这样衬得他整张脸不做表情的时候显得特别严肃,而现在他就用极为严肃的表情看着工藤新一,半天才憋出一个问题:“要真按照你这么说,那那个人,他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那当然是为了得到那颗粉钻啦!价值十亿啊,当两辈子警察,都挣不到那个数吧。啊哈哈哈哈。”

工藤新一也不打算兜圈子了,他两眼如同盯着兔子的老鹰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奏多冬马,

“奏多警官,十年前你就在北海道任职过,这起粉钻被盗案哪怕你没有直接负责过,你也肯定听说过,我没有证据证明当年你也有参与进去,我倾向于你没有,你当时还是一个秉公执法的好刑警,可是,在你再次遇到小池森也,同时通过某些途径知道当年盗窃案另外一个主谋余乐已经死亡之后,你会动歪心思,也是正常不过。也许,也许小池森也主动找到你,提出可以平分那颗粉钻售卖后的赃款,但是,你俩其实根本不知道那颗粉钻藏匿地点在哪儿,所以你需要我,需要我借着找出小池森也的由头抽丝剥茧找出余乐藏匿粉钻的地点,在那之后,你可能会处理掉我和小池森也,而周游那个菜鸟刑警,就会成为你的替罪羊,你的计划,还真是周全。”

工藤新一说完了,并不算小的太平间陷入沉寂中,没有半点人声,只有空调口“呼呼”的吹风声,配合着低温和昏暗的灯光,让人后背发凉。

“我改变主意了。”

奏多冬马看向工藤新一,脸上是怪诞而扭曲的微笑,

“我原计划分你一份的,工藤新一,但是现在,你必须得去死了。”

一只手枪亮出,直抵工藤新一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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