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家事劳力又伤心、挚友指点破迷津

王副市长出生时,八字里缺土,父亲给他取名王圭元,希望他天资聪慧、多才巧智、福寿兴家。王圭元的母亲去世早,是父亲既当爹,又当妈,将小圭元拉扯大。为了他,父亲几十年一直单身,父亲不愿意小圭元因为后妈而受委屈。王圭元也确实不负厚望,一路开挂,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优秀学生,上高中时虽然因为生病休学了一段时间,巧的是上学后正好赶上恢复高考,一举高中。考上大学后,平常省吃俭用的父亲,特意请了一次客招待邻居和亲友,还让圭元给每位来宾都敬酒,感谢他们之前的帮助和关照,希望圭元记住这些给他们帮助过的人。

雪研结婚前,在家里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她们家请有保姆,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事,父母又特别宠爱,洗衣做饭等日常家务从没有动过手。岳父就对王圭元说,雪研从小被宠坏了,希望他能包容些。王圭元听后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他而言,洗衣做饭料理家务,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自然不在话下。虽然父亲也劝过自己不要高攀,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更好,但当时的他年轻意气,这雪研又长得身材纤细,面容娇美,一双媚眼仿佛勾人魂魄般,举手投足间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他那里舍得放下。结婚前,两人相互看对方,看在眼里的都是优点;结婚后,两人再看对方,看到的就都是缺点。

雪研在家时就有洁癖,每天用过的脸盆再用之前,须用开水再消毒一次,每天吃过的碗筷,洗净后也必须放入锅中蒸煮,否则不得使用。刷牙时滴落在盆沿的泡沫必须及时清理,最让雪研不能忍受的是王圭元晚上睡觉发出的呼噜声。没有分到大房前,王圭元必须等雪研先睡着后才能睡,分到大房后就直接各自睡一间。刚结婚时,王圭元都能主动地做饭、洗衣、收拾卫生,可工作一忙,实在顾不上了,矛盾就出来了。不管多晚回来,多么劳累,王圭元一回到家就得围上围裙,撸起衣袖,做饭、洗衣。等有了孩子后,问题就更多了,哄孩子睡觉,夜里处理孩子大小便,全是王圭元的活。

让王圭元难以忍受的是,做好的饭菜,要么嫌油重了,要么是盐搁多了,要么是煮的时间过长,太烂了。在王圭元看来,自己已经很用心在做了,而且是变着花样在做,但怎么也不能用饭店厨师的标准来要求吧!在外人看来,王圭元是颇为风光的科长、局长、副市长,可在家中,他王圭元就是一个全能型的保姆。在雪研看来,王圭元能取得这些成绩,全拜自己的父亲所赐。zuqi.org 葡萄小说网

雪研对王圭元父亲所做的事情很在意,认为王圭元的父亲是扎花圈的,经常要与死人打交道,他的身上会有晦气。结婚后,王圭元的父亲也到儿子家来过一次,但看到儿子里里外外都一把手,忙得不亦乐乎,心里也难受,后来就不肯过来住了。

后来王圭元的职务高了,房子也分大了,王圭元一直觉得有愧于父亲,坚持要将父亲接到家中与他们一道住,还特意请了一位小保姆来帮忙照顾老人,希望老人能享几天福气,沾沾儿子的光。老人拗不过儿子,就把房子卖了,住到儿子家里。但为了减少矛盾,每天很早就到公园里借口去锻炼,实则是等到他们都上班后再回家,避免自己吃饭被嫌弃让儿子脸上难看。王圭元的父亲出事后,王圭元内心既悲愤,又悔恨。本来接父亲过来,是为了让老人享几天福的。没有想到,福没有享到,反倒让父亲遭罪。为了在医院照顾父亲,王圭元下了班后就直奔医院,这让雪研非常不高兴,为此多次与圭元发生冲突。王圭元有次要出差,想让雪研帮忙照顾一下父亲,结果被雪研一口回绝,这让王圭元特别难受。更让王圭元愤怒的事,是因为医药费用过高,王圭元一个人的工资根本不够支付家庭开销,雪研却根本不顾及家中的困难,依然要买高档化妆品,买时尚的服装,却不肯分担一分钱的医药费。

王圭元的父亲去世后,王圭元就将保姆辞退了,孩子也送到学校住校了。他和雪研已形同陌路,很少讲话交流,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凉了!两人还在一起凑合,则纯是因为孩子。

王圭元的内心其实很痛苦,但又无法对他人倾诉。最近因为棉纺厂的事,更让他烦心。想想有好久未与好友黄局长单独聊天,晚上也不想回家做饭了,就给黄局长打了一个电话。

“老黄啊,我是圭元呀,晚上有事吗?”

“啊呀,是王市长啊,有事找我吗?”电话里黄局长显得有些惊讶。

“你干吗呀,我们兄弟一场,什么市长不市长的。我有点事想找你聊一聊,就我们两人,老地方!”王圭元显得有些恼火地挂了电话。

这是市里那种极普通很不起眼的小店,他俩以前经常来,因为他俩都喜欢吃这家做的红烧老鹅。王圭元找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小包间,点了红烧老鹅和几样时令小菜,菜未上全,黄局长就来了。

“老弟,怎么啦,怎么想起要到这儿怀旧啦?”黄局将带来的酒搁在桌子上,脱去了身上的棉衣。

“还不是你老兄惹的事,你说棉纺厂这个项目好好的,突然冒出这档子事来!”王圭元也脱去了身上的外套,搁在一边。

黄局长年长王圭元二岁,他中学毕业后下过乡,返城后正好赶上国家恢复高考,与王圭元同一年考取大学。黄局长上大学前的名字叫黄三元,上大学后嫌这个名字太土气,改名叫黄鹏宇,寓意人生从此可以一展鸿图。黄鹏宇上的江口水电学院,与王圭元上的建工学院相邻,且两人都是学校学生会的负责人,往来较多,在大学时就很熟悉了。

“老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棉纺厂的事本来是你引进的,再说他们提的理由充分,合情合理呀。”黄鹏宇给王圭元倒了一杯酒,“再说这事迟早是要出来的,就棉纺厂那几台老掉牙的设备,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若是设备好,之前生产的纱线和布匹怎么会滞销呢?”黄鹏宇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两人端杯碰了一下,都一饮而尽。

“我把此事给老姜汇报了,你猜怎么着,他让我全盘处理,但资金一分钱没有!”王圭元夹了一口菜到嘴里。“今年的资金已经是负数了,不少单位都欠着薪呢,这个你是知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王圭元放下筷子,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刚开始那点激情劲好象没有了?这也不能全怪老姜,他还有二年就退了,肯定是希望稳定,不想闹出大动静来。”黄鹏宇望着王圭元,内心五味杂陈,想若是换作自己在位,一样焦头烂额,他现在甚为同情王圭元的处境。

“问题是,若没有活水来,就靠锅里的这点汤,根本是僧多粥少,不够打发呀。我联系了几个项目,都不对老姜的味口,全部都否决了,这个你是知道的!”王圭元端起杯子,又与黄鹏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听说你联系了恒升纸业的项目,准备与纸箱厂合作的事,这个项目不是很好嘛,为什么不做呢?”黄鹏宇放下了酒杯,又分别给王圭元和自己斟满。

“这个更是一言难尽。前几天我拿着做好的方案去他的办公室,只简单看了一眼,就说我想卖厂的方案行不通,怕担风险。”王圭元端起杯子,没有喝就放下了。“棉纺厂的项目是改市前确定的,他觉得跟自己没有关系,再说也不是全部,只是部分合作。但这个纸箱厂的项目,对方称难以部分合作,他们称我们现有的设备需要全部报废更换,他们只是想利用那块地和我们的市场。再说他们确保安排现有全部人员,五年内的收入只升不降,确保每年上缴税金不低于5000万元,而且会逐年递增。现在是每年补贴近1000万元,这一来一去相差多少,你说这个风险是否值得?”王圭元将杯中酒又全部倒入口中,似乎想借此将一腔怒火压灭。

“你这第一任确实不好做,万事开头难呀,大家都是在摸石头过河,也担心不留神掉进水里。上面安排老姜过来,是希望他办事经验丰富,能帮着压住大盘面,以求行稳致远,这种局面,估计也是大家没有想到的。”黄鹏宇对此其实早已有预料,他当时避着黄圭元,是不想接触过多,对他造成压力,也希望避嫌。目前的情况,上下两难,确实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他之前想到一个办法,但对原协议有影响,不知老姜是否能接受。

“老弟呀,抱怨是不顶用的。棉纺厂的事,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行?”黄鹏宇放下酒杯。

“你说来听听,有招总比没招好呀!”王圭元两眼望着黄鹏宇。

“目前不就是资金问题嘛,我们没有资金,新阳光集团有呀。我们何不以我们的股权作抵押,向新阳光借款,约定利息,来改造棉纺厂的设备,再以投产后的利润来偿还。”黄鹏宇停了一下,“这既不涉及资产,也可解决现有资金不足的问题,即使上会讨论,估计也会得到大家的支持。棉纺厂这个项目若是黄了,每年得减少多少税金,想想大家都掂量得出来。”

“嗯,你这个主意值得尝试一下。”王圭元喝完杯中酒,双眼中似乎要放出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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