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爷来了。”
“牛爷”
“牛爷……”
牛爷一进来，熟络的酒客纷纷打招呼，他也一一点头回应。随后，直走到片儿爷那桌坐下。
“哟，牛爷来了！”
李止水也起身打个招呼。
“哟，是你这雏儿。”牛爷见他是上午买鸟的小年轻，顿时乐了。
“您说的是，以后养鸟遛鸟这块，还得你多教着。”既然相识于鸟市，自然以鸟相识。
“客气话，不懂就问，我知无不言。”
“行，就等您这句话，来点啥？”
“四两酒，一碟爆肚，一碟咸菜。”
“得，您稍等。”
李止水取好酒和熟食，一起端给牛爷。
“今儿个这顿，我请。”
“局气！”
牛爷竖起大拇指。
“哟，今儿个掌柜还是第一次上酒，第一次请人，还得是牛爷。”片儿爷见这李止水这般，打趣道。
“还得是牛爷！”
众酒客也纷纷附和，虽然羡慕，却也理解。
他们知道牛爷是旗人，放满清没亡那会，也是有身份地位的。
虽然现在是新中国，但他那层身份还是受人尊敬，三教九流都给他面子。
“那我荣幸。”
牛爷笑呵呵。
他这辈子，活得就是心气儿。
独一份待遇，没得说。
有面儿！
东西送到，李止水也知会一声，便回到柜上。
正好徐慧真在，他便把牛爷的事和她说了声。
徐慧真记下了。
这会，她见留下的客人基本是添酒的，这些人就是潜在客源，需要留住。
于是，把昨夜里想好的开场话说了。
“耽误大家伙一点时间。”
话一出，众人渐渐停息，都看着她。
“今儿个咱这老李酒馆重新开张，首先感谢各位捧场。
诸位请看。”
她指着墙壁上几块标语：
不欺人、不害人、不赊账。
酒里掺水，假一赔十。
“我这人就爱讲个理儿，不坑人，不骗人，不蒙人。打今起，我们店里的酒不兑水，纯酿。
谁要是喝出兑水的酒，您二话别说，直接把我们这酒缸全砸了。”
“是这么个理儿。”
“对，就该这样。”
“兑水的酒，喝了不得劲。”
牛爷起个头，众人纷纷呼应。
这些年，附近卖酒的都兑水，美其名曰不兑水不挣钱，可苦了他们这些爱喝酒的。
这难得听一酒馆说从今以后卖纯酿，都心里高兴。
有好酒喝了！
“但是，我这人爱较真儿，打今起，谁要是喝酒不给钱，喝酒犯浑，我徐慧真可就不客气了。”
“谁敢，抽他丫的。”
“对。”
喝酒付钱，天经地义。
喝酒犯浑，活该收拾。
众人自然支持。
“我怎么感觉这话有点针对我啊？”牛爷喝酒不喜欢次次付款，没面儿。
周结，月结。
才符合他这老旗人的面。
“哪敢啊，牛爷您除外。我家男人说了，牛爷您看着就不差钱，懒钱这事您可做不出来。
您要的就是这面儿”
徐慧真笑着解释，关于牛爷，李止水跟他提了下。
既然自己男人放心，自己自然相信。
“得，大伙听见没有，这就是我牛爷半生混出来这份。”
“牛爷牛！”
“牛！”
这话说到牛爷心坎里了，拇指一竖，倍有面。
“得，赶明儿个我跟附近院里说下，让他们想喝酒就来你这。”
当即，他便许下话。
“得，谢谢您。”徐慧真一听，有客源介绍，喜上眉梢。
这一开心，给自己倒上一杯，给牛爷敬上。
“牛爷，就冲您这话，我敬您一杯。”
话说完，一口闷。
“局气！”
牛爷乐了，蹲起酒杯跟着闷。
“我就说这些，不耽误大家伙喝酒了。”
徐慧真见气氛到了，便不再言语。
众人又都喝上了。
“哥，我刚才这番话没毛病吧？”她转身，又向李止水邀功。
“没毛病。”李止水是真佩服。
这妮子，说话一套一套的，果然天生做生意的料。
“嘿嘿，有没有什么奖励？”
徐慧真叉腰，可牛逼坏了。
“没有。”李止水摊手。
酒馆都给她了，还有什么可奖励的。
“哼，不理你！”
徐慧真很不满意，嘟嚷着小嘴，招呼客人去了。
李止水也乐得。
“我说，李掌柜，我发现个问题。”
席间，片儿爷喝到位了，开始嘴瓢。
“我不是掌柜，她是。”李止水可没想当掌柜，看着就麻烦，躺平不香吗。
“得，看出来了。”片儿爷接着说道；“这一晚上，我光看你媳妇招待客人，你小子是没动一下啊。”
“哦，不对，你就给牛爷上了酒。”
“哎儿，谁让我牛爷有面。”
牛爷大拇指一竖，就是有面儿。
“行，您有面儿。”片儿爷笑着打趣；“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小子都不帮忙招呼下客人。”
“哎，片儿爷，你不知道，大夫说我胃不好，干不了活，得吃软饭。”
关于这事，他早就想好，逢人问起，就说自己吃软饭。
哎儿，就是玩。
“胃不好？我信你个鬼。”
片儿爷无语，这李止水看着跟牛似的，哪点像是有胃病的人。
不过，他也算看出来了，李止水是指定不会招呼客人。
自己再说下去，就遭人厌了。
于是，扯上徐慧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你小子命好，娶个漂亮又能干的媳妇。”
“那是，您哪，羡慕去吧”李止水摊手。
这话，倒是没说错。
“得，只有羡慕的份咯。”
片儿爷见台阶来了，顺着喝口酒。
“别说，正宗牛栏山，够味！再来二两。”
“我也是，再来二两。”
“再来四两……”
有片儿爷起头，气氛瞬间来了，众人也纷纷添酒。
举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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