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兰措。
一对小年轻走进店内，对着墙上的画作窃窃私语。
女子生了一张娇俏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带着丝清纯干净，五官生得精致媚人，已经是个少见的大美人。
她身边的男子却比她还要漂亮两分，若非他是男子打扮，举止英气十足，真要叫人看成个女子一般，不一会儿两人走到柜台，男子说道，“老板，你这画儿不错。”
“那是俺老爹留给我的。”
老板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给手上的气球充气，说话也懒洋洋的，随意得很。
男子又问道:“卖吗？”
“不卖，家里头的东西都不卖，你给我一千我也不卖。”
老板言辞冷淡坚定，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兰措是个小地方，村里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周边又没有什么旅游胜地，平时很少有外人来村子，何况是对俊男靓女，两人一入店他就上心了。
又见两人穿着一身名牌，衣料考究，心说来了两头大肥羊，他早打定主意，不管他们看上了啥，都是传家宝！
解雨臣何等聪明的一个人，一听老板这话便知他有心要卖，一千对他来说都不算钱，隧自信笑道，“那我出五倍的价钱。”
五倍？
老板心肝儿一颤，手上下意识一松，气球“咻”的一声飞上了天，这会儿他可顾不上气球了，满眼惊愕的看向年轻男子，似乎是在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出十倍。”
今儿是个什么好日子，肥羊接连上门，老板喜上眉梢，伸手比了个十字，财迷道:“十倍？”
哪里来的程咬金专坏人好事，解雨臣暗道不妙，给霍秀秀递了个眼神让她见机行事，随后看向老板，拿出银行卡微笑道:“老板，做生意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一万，不二价。”
面前的人明明在笑，老板却无端的觉得发凉，当下拿出pos机谄笑道，“这位少爷说得没错，咱们做生意的就讲个诚信，我这就给您取画。”
月华斜倚在门口，笑容满面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解雨臣。
他这次来兰措为的便是这画上的瓷片，三个月前他邀哑巴下斗，两人当天就去找筷子头达成了合作意向，筷子头叫裘德考，是个美国商人，在中国活动极其频繁，这一年哑巴四处倒斗寻访记忆，多数时候都在和裘德考的人打交道。
这次寻访西王母宫的行动准备了两个多月，不久前他和哑巴去格尔木疗养院拿到了一个盒子，上面记载着去塔木陀的地图，可惜瓷盘有两个缺口，从向导处得知缺的两块在兰措他便赶来取，没想到花孔雀也在。
看见他月华还挺高兴的，队伍里除了五大三粗的美国佬就只有一个哑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昨天倒是多了个天真的小朋友，就是性子有些无趣。
他以黑瞎子的身份行事又不能带着阿轩，花孔雀还是很有趣儿的，这般枯燥的旅途若是有花孔雀一道，想必不至于太过无趣。
想罢他继续使坏道，“老板，谁说我要买画了，我买的是你画上做装饰用的瓷片，这玩意儿还没人说要买吧？”
老板一听，顿时双眼放光，对啊，我还能卖瓷片！
乐呵呵转身道，“这位朋友火眼金睛，我跟你讲啊，我这瓷片可是大有来头……”
“我们买的就是瓷片，就你这画，街上随便找个人画得都比这好。”解雨臣示意霍秀秀把瓷片取走，转身看向门口。
这一看便愣住了，眼前的人一身黑衣，面容俊朗，即使鼻梁上架着一副纯黑墨镜依旧难掩帅气。
能让解雨臣愣住的自然不是这副皮囊。
这人。
他认识。
居然认出来了，月华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不开心的皱了皱眉，明明很不一样嘛。
月华担心花孔雀叫破他的身份，提醒道:“道上的朋友都叫我黑瞎子，两位，你们手上只有两块缺口，拿着也没用，不如卖给我？”
“你们？”
月华点点头，颇有深意道，“对，我们。”
解雨臣扬了扬瓷片， “到了我手上的东西可没有出去的，不如，咱们谈谈。”
兰措离月华一行人的营地没多远，傍晚时分月华就带着两人去见了阿宁。
阿宁是个雇佣兵头子，裘德考的亲信，虽然是个女人却比大多数男子更有能耐，月华两人拿钱办事，可以说阿宁才是营地的主人。
还没等见到阿宁，月华先在营地口碰上了哑巴和吴邪，两人似乎聊了些不好的话题，素来面无表情的哑巴竟然一脸沉重，随口逗道，“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还有第二个表情呢！”
张起灵没理会，吴邪问道:“东西拿到了？”
“没呢，让人捷足先登了。”月华指了指花孔雀，介绍道，“这是九门解家的……不对呀，你们都是九门的，应该认识啊。”
解雨臣看过吴邪照片，一眼认了出来，吴邪却没认出眼前人是谁，边想边问道:“你是解家人？”
解雨臣友好提醒:“小时候拜年，我们一起玩过。”
“小时候……”吴邪似乎想到了谁，满脸掩饰不住的惊讶，“你是小花？！小花不是个女的吗？”
大概没想到吴邪会问得这么直接，解雨臣脸色的笑容渐渐消失，冷淡道，“你没记错。”
吴邪吞吞吐吐道，“你变性啦？”
“噗。”月华站在一旁看认亲大戏，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不愧是天真小朋友，真会说话。
见花孔雀对他怒目而视，月华收了笑轻咳一声道，“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解雨臣瞪了他一眼，解释道:“我那只是小时候长得太秀气罢了。”
“你现在长得也秀气。”月华随口接道。
不意外的又换来一个眼刀子。
觉着这两人气氛不大对，吴邪尴尬的笑着打圆场，对旁边的漂亮女孩笑道，“那你肯定是霍秀秀咯。”
月华插话道，“九门的女人那么多，我又没说她姓霍，你怎么肯定她就是霍秀秀？”
吴邪相当自信:“会跟着小花的，能让小花带着的，除了秀秀没别人了。”
“是我，吴邪哥哥。”霍秀秀看了眼解雨臣，笑容甜美，“你们怎么会认识呀？”
“是这样的，我们……”
月华打断道:“叙旧的话晚点再说，我还要带他们去见阿宁，那两块瓷片在花孔雀手里。”
一直没说话的张起灵抬了抬眼皮，淡然无波的眼神扫了眼解雨臣，口中道，“你也会失手。”
虽然话里没有一丝起伏，
但是！
这是在讽刺吧？
是吧？
是吧！
吴邪有些不适的看向张起灵，闷油瓶也会讽刺人？
月华理直气壮:“哑巴都会说话了，我失手怎么了，少见多怪。”
让花孔雀入伙的事情格外顺利，阿宁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知道这次行动很危险，多一个专业人士成功的把握就多了一分，还是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何况他们手上有瓷片。
入夜，解雨臣送走霍秀秀后就去了月华的帐篷，冷淡道，“出来。”
月华挑挑眉，听话的走出帐篷，两人到了一处空旷的平地才停下，这样的地方谈话不容易被人偷听。
“不愧是花儿爷，就是会挑地方。”
月华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一副看夜景的架势。
“你当我叫你来看星星的。”解雨臣眉头一皱，伸脚踢了踢某个懒货，“起来。”
月华也不生气，微笑道，“星星多好看，也就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欣赏到这么正宗的星星。”
“躺这种地方，你也不嫌脏。”
月华偏了偏头，嘴角微翘，手臂如闪电般伸出，等解雨臣有所察觉自己已经躺倒在了草地上，整个过程不到半秒都不到，以他的警觉性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怎么可能！
一向爱干净的他顾不得身上沾染的沙土，难以置信道，“这样的反应能力，出手速度，完全超出了人类极限，你怎么做到的？”
月华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人类极限？你错了，全力出手，哑巴也能做到。”
“你有这样的身手，怎么会跟着陈皮，成了他手下的代理人。”
月华没答这个，之前黑瞎子虽然也比陈皮强，但还没强到这个地步，他来之后身体又慢慢变强了而已。
他笑了笑，道:“哟，解当家的知道得挺多嘛。”
“我和陈皮虽然互相看不顺眼，好歹同是九门中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也是，你们怎么说也是师兄弟。”月华点点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塔木陀，这地方有问题，你不要离我太远。”
解雨臣不乐意了，傲娇道，“你小看我，刚才我只是没防备罢了。”
“我同意，以你的身手要是有防备我没那么容易得手，但是吧，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身手好未必有用，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哑巴也跟过陈皮阿四。”
这件事解雨臣的确不知道，他只知道北哑的名号这一年来在道上传得沸沸扬扬，解家是九门中的生意人，他又是一家之主，更重要的是打理好解家的生意，和那些老鬼们勾心斗角，倒斗这样的出力活计自有别家人动手，就算解家要组织行动也是派下边人带队。
因此他很少亲自下斗，偶尔几次动手前路也都被伙计们淌平了，他只管破解机关。
左右衣服已经脏了，他学月华枕着脑袋，眼睛看向星空，“你少转移话题，上次在川西，某个人可是装得柔弱得紧，还说什么‘花儿爷过奖，鄙人也只会些制毒的手艺活，上不了台面’月老板，解某人可记仇得很。”
“哈哈，”月华忍俊不禁道，“你学我说话怎么学得这么像。”
明知月华是顾左右而言他，解雨臣却也没有逼问，顺着回道，“小时候爷爷让我拜在二月红二爷门下，学了几年唱戏。”
“难怪花儿爷身手异常灵活，原来是二爷的徒弟，听说二爷当年开嗓一票难求，不知花儿爷学到了几成功力。”
“自然是比不上二爷爷。”说着说着他脸色就变了，咬牙道，“你都知道我和陈皮是师兄弟了你不知道我是谁教出来的？”
月华一骨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啊，夜深了，好困，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