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系统冷眼旁观宿主用她的纤纤素手给望仙镇一座府邸的仆役递上了食盒，又用她悦耳动听的声音说道：“有任何需求可以去仙锄商会找我，只要合眼缘，我们仙锄商会一律不拒。”
它又冷眼旁观宿主送完所有外卖后，熟门熟路地去请仙阁，仗着筑基修士的名号，将支摊费用砍到了包月五十枚下品灵石，随后竟回了一趟华游宗，捡了破破烂烂的桌椅，在摆摊一条街的角落里支起了摊，美名其曰：“连乞丐都不看一眼，定不会有人偷窃。”
隔壁是一个器修的摊档。
摊主是个少年郎，戴着半截青铜面具，好奇地盯着她的桌椅，问：“你卖什么？”
“就支个摊，接点活儿干。”
少年郎凑过来，说：“在下有个建议，也许能让你生意兴隆。”
黎九笙：“道友请讲。”
少年郎伸出一根手指头：“不议价，十枚下品灵石。”
黎九笙砍都没砍价：“成交。”
系统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他在抢钱！他的摊档半天没人过来，他要真有招儿，怎么沦落到自己的摊档口连个光顾的人都没有！宿主，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相中他的半截容貌了，我告诉你，周瑾珩就算只露一张嘴也比他好看一百倍！而且他那张嘴是仙嘴，舌头灵活如小蛇，能让你欲……”
“道友请讲。”
黎九笙面部僵硬地道，脑子自动屏蔽了系统有关周瑾珩的嘴活描写。
少年郎道：“摆摊自是有技巧的，你得让来往的客人经过你这儿就知道你的摊档能做什么，要的是一目了然，你支了桌椅在此处，别人路过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自然不会给你买卖的机会。”
黎九笙：“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姓梁。”
黎九笙：“梁道友，你的建议很好，下次不要给人建议了。我当你能给我什么建议呢，我的摊档还没有完全摆起来，现在只是雏形，等起来了过往路人自是一目了然，”见他护着那十枚下品灵石，她又大大方方地道：“你放心，我不要要回灵石，你且拿着，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了，横竖我们现在是邻里，以后也相互有个照应。这样吧，我瞧这位道友口齿伶俐，以后我要是外出接活，有人来我的摊子，你便帮我接待一二。也不需要你做点什么，就是记下客人的需求，然后告诉我就行。等我这边事成，我一单分你十枚下品灵石。”
这对梁元青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还白赚十枚灵石，不干白不干。
他立马答应了。
“在下梁元青。”
“黎九笙。”
“梁道友，幸会。”
“黎道友，幸会幸会。”
黎九笙这边已经招到了公司的前台，系统还在那儿八百字小黄文。
她御锄飞回华游宗。
系统慷慨激昂地说着必定会被和谐的词汇，终于在黎九笙落地的那一刻，讲完了它所脑补的周瑾珩与黎九笙有关颠鸾倒凤之口口二三事。
系统：“宿主，你在干什么？”
黎九笙：“哦，我准备装修公司名下的子公司。”
系统痛心：“你当真喜欢梁元青那一款？他哪里比得上周瑾珩！他只是个炼气一层的低阶修士！连筑基都没有！”
黎九笙把斩龙雕塑削了一半，取了龙肚那一截木头，附上了灵力，用锄头削平了上面的龙鳞，又刻上“仙锄商会”四字。
她苦口婆心地道：“系统，你不懂当老板的艰辛，尤其是创业初始的小老板，能省一点是一点，像梁元青这种有灵根的器修，等同于刚大学毕业的廉价实习生，能招到一个就算我赚了，十枚下品灵石，连把剑都练不出来，却能招到一个大学生，这哪里不值得了？”
系统：“好像有点道理，才十枚下品灵石，也太划算了。”
黎九笙摊手：“对吧，你呀，不要总想着脑补老板的黄色同人文，现在我们是一体的，你得多给我提供一些机遇，让我早日创业成功。等我创业成功了，我能让周瑾珩在你面前演你脑补的剧情。”
系统惊喜地道：“宿主，你终于想通了吗？要攻略周瑾珩了吗！”
……恋爱脑系统没救了。
黎九笙：“不，我还要去送外卖！”
系统：“！！！”
系统：“不可以！”
系统：“啊啊啊宿主你一个身怀异宝的大美人怎么能干这种事！”
黎九笙：“我心意已决，系统你不必劝我。”
它又自闭了。
它暗自发誓：在宿主放弃送外卖之前，它绝对不要和她说任何一句话。
系统的沉默，令黎九笙松了口气。
哪怕过了三年，她还是不是很习惯有一道声音在脑子里嗡嗡嗡地说一些十八禁的台词。
不过一个好老板就该擅于挖掘员工的闪光点。
系统虽然黄暴了一些，但是它很适合十八禁乙游的内容策划岗位。等她做大做强后，可以考虑让系统去乙游部门发展。
现在谈这个尚早，眼下要紧的还是先把仙锄商会装修好。
黎九笙把招牌搬去望仙镇的小摊时，已经是夜半三更。商业街上的店铺全都打烊了，摊档也全都收摊了，街道上空荡荡的，只余黎九笙一人，以及她那下午刚招到的前台。
此时此刻，他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聆听半晌，又往前爬了几步，重复一样的动作。
黎九笙御锄在半空，没有打扰他。
……哪个老板还不许自己的员工下班后有点小爱好呢！况且如今下班了，谁还没点私生活啊！
黎九笙贴心地飞高了一丈，等她的前台为整条商业大街的清洁做出巨大贡献，终于爬起来，拍拍脏兮兮的衣袖，消失在黑夜之中后，才飞了下去。
第二天，黎九笙又如约而至去送外卖。
她和望月楼签了七天的契约。
胡掌柜见到黎九笙笑不拢嘴的：“仙人果真是玲珑剔透心，昨天仙人风姿早已在望仙镇传遍，不少食客都觉得新奇，纷纷来望月楼询问如何才能收到仙人送的食盒，风头一时无两，连盼仙楼的食客都来了不少。”
“新奇只是一时的，若天天如此便不稀罕了，”黎九笙意味深长地道：“胡掌柜，这就是仙锄商会赠你的转机，你要把握住。”
两家食肆相争，核心是大厨水平。
水平相当，便需要噱头宣传了。
也就是营销。
仙言仙语令胡掌柜醍醐灌顶，当即收回了黎九笙今天本该送的十二份食盒，只留了一份，道：“仙人言之有理，今日只劳烦仙人送一份食盒，还请仙人在正午时分送到。”
黎九笙欣慰地点头。
孺子可教也。
胡掌柜迅速就掌握了饥饿营销的精髓，以后必成大器。
大抵是胡掌柜做了宣传，黎九笙正午时分从望月楼踏出窗外时，下面人头攒动，皆是来瞻仰仙人送外卖的风采。
胡掌柜吆喝：“今日在望月楼花费最高者，明日仙人亲自送食盒上门！”
“昨天就听说有筑基修士送吃食上门了，今日一见，竟然是真的。现在的筑基修士都这么不值钱的吗？”
“往日里那些修士高不可攀，今日我等凡夫俗子能亲自吃到仙人送的吃食，也能沾点仙气吧。”
“盼仙楼虽说背靠隐仙宗，但真能见到活的筑基修士也是屈指可数，还是望月楼有能耐啊，竟请得动筑基的仙人干这等事。”
“没错，胡掌柜当真是深藏不露。”
“那锄头也当真别致。”
“兴许是仙人的法器吧，仙人的锄头果真与众不同，看着就金光闪闪，充满了仙气。”
……
黎九笙送完外卖，高调地在望仙镇上空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摊档。隔壁的梁元青以一种微妙的神情看着她，半晌，才道：“原来这两天望仙镇里所说的送吃上门的筑基修士是你。”
哪怕梁元青戴着半截面具，也无法掩盖他脸上赤裸裸的你一个筑基修士竟是个穷狗的表情。
黎九笙可以穷！
但不能让员工觉得她穷！
一个连员工都觉得自己老板穷的公司是没有前途的！
她严肃地道：“梁道友此言差矣。”
她指向刻着“仙锄商会”的石头，道：“我们华游宗不问世事，只有有缘人才能加入门派，像我这样筑基了的，也只能当外门弟子。幸得掌门垂怜，才能管凡间俗事一二。”
小公司都这样！
老板、主管、经理、助理、客服，保洁都是她一个人！
只要等她赚到第一桶金，就有钱骗……啊不，是正儿八经地请第二个人了！
黎九笙正打算给梁元青画饼，未料梁元青却凭空掏出一本小册子，从头到尾翻阅一遍后，面无表情地说：“这上面并没有华游宗。”
黎九笙吃惊地问：“此为何物？”
梁元青：“……修真联盟小册，只有登记在册的门派才是修真联盟所承认的。”
黎九笙人生头一回才知道修真世界里的门派竟还要注册！
……啊，吃了没修真文化的亏。
不过没关系，当老板的哪有脸皮不厚的。
她面不改色地道：“我们华游宗不问世事，这些俗事自是不参与的，我们华游宗讲究的就是一个字，缘。对了，去哪里注册门派？”
梁元青翻到最后一页。
黎九笙没看清地址，就一眼看见了注册金额——
五万下品灵石。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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