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带枪的大哥

自从盈盈住到庙宇来,秦老师的房间里再也听不到有男人的迹像。但有时她回来得很晚。她跟盈盈说是加班了。只有星期天她才会一整天都陪着盈盈。

盈盈的奶奶要不就是早上要不就是晚上,一天不拉的在街口等着盈盈,每次都给盈盈一颗糖,那糖当着我们的面撕开包纸塞进盈盈的嘴里,每次都会问盈盈,有没有看到有男人到你妈的房间里?盈盈机械的回说两字没有。

却在这一天晚放学,在街口没有看到盈盈的奶奶。盈盈问我的:“山子哥,你见着我奶奶了吗?”我也东张西望说:“没有啊。”盈盈说:“奇怪了,奶奶咋不来了呢?山子哥,我今天值日,搬了很多的垃圾,我累了你背我吧。”

我蹲了下去。盈盈熟练的爬上了我的后背。盈盈上学放学来回的路上,这些日子就没有自己完整的走过一次,走最多的一次是放学走到青葱岭。说得最多的就是我不想走路。我问了几次盈盈,还有人欺负她吗?盈盈说:“谁敢欺负我,山子哥的大哥可是背着枪的大哥。”

和以往一样,我背着盈盈走没多久,她就会瞌睡。刚开始背盈盈,还会感觉到吃力,但渐渐的已经没有那么累了,特别是背着睡着的盈盈,可以一口气回到庙宇。老远就看到庙门口坐着一个人,再近了些时,原来那人是盈盈的奶奶。我把盈盈放下来,说:“你奶奶在门那呢。”

盈盈向她奶奶飞奔过去,说:“奶奶,你咋来了?”盈盈奶奶说:“我不能来么?”盈盈只是腻在她奶奶的身上嘿嘿笑。

盈盈来的第二天,秦老师就扛来了米。我煮饭的时候让盈盈问她奶奶是不是在这吃饭?盈盈奶奶说:“我来了不在这吃还能上哪吃去?有日子没来这地方了,本以为破料一堆,看着还挺坚实。”

秦老师收工回来,看到盈盈奶奶颇有些意外。俩个女人对视了一下都没有言语。还是盈盈说:“妈妈,奶奶来了。”秦老师哦的一声,再没多说一个字。

我觉得盈盈奶奶到庙宇来不简单。吃过晚餐洗过脸脚我回了房间。就灯看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过了不知多久,从隔壁传来了秦老师的话声:“哼,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来这的古怪。”盈盈奶奶说:“我一点古怪也没有。”秦老师说:“没有古怪你来这干什么?”盈盈奶奶说:“我来……我来……我就是晚上见不着盈盈睡不着。”

秦老师又哼的一声,说:“好一个见不着盈盈就睡不着。之前你霸守着盈盈,前后不离,不就是怕我带了盈盈跑吗?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你守了十多年寡,到今年盈盈马上八岁了,我也守了差不多八年的寡了,带着一个孩子的寡妇有多难,难道你不知道?寡妇门前事非多。抗着世俗凡事我就已经够难的了,你怎么还要这么对负我?你让盈盈到这来,还有你现在到这来,你一门古怪不就是想阻止我和别的男人相处吗?”

盈盈奶奶说:“说露了吧,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想找男人么,这会儿怎么说?我不是不让你找男人,你想找男人还不是说句话的事,我只是想着让你晚个几年再找。这样,盈盈才少吃几年苦。要不是为了盈盈,我才懒得管你的烂事。”

秦老师说:“要不是还看你对盈盈好,就照着你处处与人说我的坏话,我就一括子过去!你可别以为我好相让。实话跟你说,出了春,我就嫁人。”盈盈奶奶说:“就是上伍村的那个……。”秦老师说:“是。”盈盈奶奶说:“果然……你要嫁可以,但是你得说清楚了,盈盈是我从小一把手带大的,以后我想去看盈盈了,不得阻我。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盈盈受委屈,否则,我定不答应。”

秦老师说:“你把心事落实肚子。你想什么时候来看盈盈就什么时候来,至于说不能让盈盈受委屈,别说你不答应,我更是不能答应。”盈盈奶奶说:“你最好是记住你今时说的话。”秦老师说:“我不会忘……给。”

盈盈奶奶说:“这……。”秦老师说:“他年前给你买的。那时,太过讨厌你,就没给你。”盈盈奶奶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平白无故的我不要。”秦老师说:“他还说了,他孤身一人,你要是在那个家呆不住,就接你过去。”

盈盈奶奶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那是我自己的家,有儿有孙,我怎么呆不住?你别安不好心思。”秦老师说:“你这人就是这样,谦着你的你硬起心肠嫌这弃那,不谦你的……我再把话挑明了说,就你和盈盈婶婶铁定是合不到一块儿。你要多活个几年,看着我们把盈盈培养出息了,让她孝敬您。也不枉了您对她的一片心。”盈盈奶奶叹了口气,说:“只要盈盈有出息,万般皆好,其它的随心吧。”

军哥给我做的木头枪,我就放在枕头底下。临睡前总也要把玩一下。刚刚秦老师和盈盈奶奶说的话,预示到了石拱桥旁的稻田里插上秧的时候,整个庙宇又会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把玩着手枪,想着这会军哥在干什么呢?

……

军哥在县城住的地方,和在兴仁公社的性质一样,住在一条巷子的一间无主房屋里,但就比兴仁公社那房大了许多,有三间房。这里除了军哥,还有一个是其它单位的人也住在这里。但是那人军哥不常看到。

军哥把办公室的门锁好,跨上自行车回居屋。街面上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着。拐进巷子口时,突然停车下来。说:“你怎么在这?”黄志伟从暗影里走出来,说:“三天了,这个时候我都在这等你。”

军哥说:“等我?有什么事?”黄志伟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你住的地方再说。”军哥走在前面,走了几十米,就到了居屋,把黄志伟让到了自己住的单间里,给倒了杯水,黄志伟坐在椅子上接过水,说:“你这住得还挺舒服。”

军哥说:“你在文工团要是住得不舒服,可以到这来住。”黄志伟说:“这可以吗?”军哥说:“我跟领导说说,问题应该不大。”黄志伟说:“算了吧,我还是住在单位好些。这次调到县里来,就有人开说是搞特权了,再住到这来又让人费舌了。”

军哥双手交叉,靠在桌子上说:“说事吧。”黄志伟说:“大家都说你现在是整个县城最忙的人之一,当然了你的忙得到了回报,到县城来才多久你就是县革委会副主任之一了。你告诉我,你抓了这么多的人,现在是不是一门心思的就想着升官的事了?”

军哥说:“我听领导的话,积极上进不好吗?你所谓的说事就是说的这个?”黄志伟说:“你别恼。我问你,你是不是把周老师忘了?”军哥说:“你觉得这可能吗?就是把我自己忘了也不会忘了她。”黄志伟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很可能。在我看来,你现在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升官的事,根本没把她的安危放在心里。”军哥说:“要是往后延几个月,你说这话,我会一拳把你揍趴下。”

黄志伟嘿嘿两声,说:“是吗?年前,你去东平市接周老师,是不是带回了两个纸箱?”军哥心中咯噔了一下,说:“没错。有什么问题?”黄志伟说:“纸箱里的东西你确认是什么东西了吗?”军哥说:“我没确认。妞说是一些学琴的教材和一些唱片。”

黄志伟喝完水把杯子放在桌面上,说:“问题出在那些唱片上。”军哥说:“唱片有问题?什么问题?”黄志伟说:“你这县革委会副主任看来当得不怎么样。那些唱片很敏感。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周老师可就没平静日子过了。照你们的关系,你应该也也会牵连其中。我曾劝她把唱片毁了,可你知道她怎么说?她说那些唱片已经成为她不可或缺的东西了。根本听不进我的劝告。”

军哥说:“你怎么知道她有那些唱片?”黄志伟说:“过完年我回到小兴仁村,半夜的时候我听到的,然后我问了她,她才告诉我。你要知道,我能听到那其它人也会听到。何况,她现在把那些唱片还搬回了公社的家里,估计半夜的时候也会偷偷的……纠察队的人和巡猫一样,周老师这样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到那时……话说到这里你拿主意。我走了。”

黄志伟走到门口又回转身望着军哥。军哥说:“还有什么要说的?”黄志伟想了一下,说:“没什么。我希望很快能听到你的回信。这样也好安心。”军哥说:“你有心了。”黄志伟出门顺手又给带上。

军哥呼了口气躺到了床上,他拍着脑门想着自己还真的是大意了。看来自己太过相信阿泉了。但是,现在,阿泉已经说了那些唱片是她不可或缺的东西,要怎么劝,她才可以放弃那样的想法呢?又想这个陶碧萍肯定是知道那些唱片有问题,但为什么还会给妞呢?联想到车站的一幕,还有陶碧萍的微笑……

军哥决定明天回一趟兴仁公社。请假的理由是村长前几天就打来电话,说是村长老婆的病犯了。早上开了一场谁也不能请假的会议,军哥跟部长请了假。部长说:“这以后应该不会忙多少了,你开车回去。”

路上其它车发生了车祸,横着把整条路都堵上了。能通行后军哥回到兴仁镇刚过了二点。等到两点半,估计阿泉去学校后把车停在了阿泉家的门口。开了门径直的到了阿泉的睡房,黄志伟说了阿泉把唱片从小兴仁村带回了公社来,可是,除了在床上看到唱片机和一张普通唱片外,阿泉最有可能放置纸箱的睡房并没有看到有纸箱,续而再把铁铺一起搜寻完了,也没有。

军哥挠着脑门想着阿泉会把纸箱藏在哪?难道黄志伟说的阿泉把纸箱搬回公社的话有误?军哥不及多想,又赶回了小兴仁村,回家看了一下母亲,村长老婆病有起色,随后出屋来到阿泉住的房间,把锁开了也是没有见着纸箱。突然一拍额头,转身出屋,速速又回到兴仁公社自己曾住过的小屋,竟然在床底下看到了那两个纸箱。两个纸箱是侧着放的。

军哥心想:这家伙怎么想的,竟然想到把纸箱放在这里,就不怕有人撬门进来……伸手要把纸箱从床底下拉出来,触手就感觉不对,两个纸箱拉出来后,里面什么都没有。按照军哥的意思,他找到唱片后就直接把唱片给销毁。他不能容忍阿泉身边有任何的不测。销毁唱片的事,事前还不能跟阿泉商量,否则,看到阿泉的表情肯定是下不了手。

到了这时,军哥再怎么想不面对阿泉也不行了,因为要问出那些唱片放在哪,这样就算再怎么不狠心也要狠下心来了。军哥不敢想象自己把阿泉说的不可或缺的东西毁了,她对自己是怎样的一副心情。

军哥躺到了床上,手往挨墙的床边一搭,突然一把坐起,掀开靠墙垫床的棉被,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排的唱片。心中一喜,军哥不及多想,把唱片就往一个纸箱里装,突然,从一张唱片里飘出一封信掉到地上。

军哥用脚扒拉了下,再弯下腰去检起了信封。信封口没有粘上。军哥犹豫了一会,把信纸倒了出来。信纸是折叠着的,摊开后有一张党员证明书。

信纸上写道:“军哥你好!

黄志伟和江欣回来后皆说你们那个地方的人都称呼你叫军哥,我也这么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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