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斗将助兴

永和十年(公元354年)八月十八日,虞国的两万精骑仍在向着盛乐的方向疾驰,苻健统率三万大军也由雁门关向北,轻兵疾进。

桓温所率领的联军自出新城县,行军五十里,昨日傍晚时就已经兵临伊阙关。

由于攻城器械还未送达,部队不能立即展开攻势。

但桓温也不着急,伊阙关荒废多时,年久失修,又如何挡得住自己麾下的联军。

清晨,桓温与王猛在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伊阙关外,眺望山川形势。

桓温突然道:

“遥想当年,韩魏二十四万联军据险扼守,就是在此迎战秦国,而白起仅凭十万之众,以少胜多,先生以为是何缘由?”

王猛知道桓温这是想要点醒自己,他回答道:

“韩魏兵将虽多,却不能齐心御敌。

出人意料的是,桓虔却不满道:

“梁公所言,末将不敢苟同,末将还未曾与邓将军交手,怎能轻易将第一勇将的头衔许人!”

免得周成、吕护二人的阵型被轻易击溃,影响了燕军的士气。

桓温颔首道:

“先生所言有理。”

“诸位,我常听说河西民风彪悍,猛将如云,恰逢桓某麾下也有两员战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愿与河西各部的勇士们一较高下。”

秃发鹿磐朝着邓遐喊道:

敢于第一个应战,足以证明此人的能力,毕竟要是实力不济,则会寄希望于通过车轮战,消耗对方的体力。

有了秃发鹿磐的例子,其余人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纷纷请战。

邓遐闻言喝道:

王猛肃容道:

“猛为桓氏之臣,梁国将士皆为桓氏之兵,而楚公又是桓氏的家主,猛与军中将士定当唯命是从,为楚公拼死奋战。”

在与贺兰傉檀战斗中,因为对方畏首畏尾,才交手不足十合,就被桓虔将马槊架在了脖子上。

说罢,调转马头,在贺兰傉檀惊讶的目光中拉开了距离。

各部首领闻言,皆有恍然之色,而秃发祁复延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他投桃报李,说道:

“方才不算,你未尽全力,我们再战一场。”

邓遐毫不犹豫道:

“回禀梁公,末将不曾全力以赴,始终留有余力,还请梁公准我继续应战!”

他收回马槊,说道:

“不敢欺瞒大单于,我们秃发鲜卑有青壮四万余人,但秃发鹿磐却是公认的第一勇士。”

桓温并不知道王猛内心所想,但听了他的这番对答,内心极为满意。

听到桓熙的鼓励与期许,哪怕是秃发鹿磐这样的壮汉,也难免感动落泪,毕竟他在台下时,可是将台上的哄笑声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邓遐与秃发鹿磐也一同走上了高台。

桓温的忧虑,其实也是慕容恪所担心的,他索性让周成、吕护坚守不出,而以自己麾下的步骑与桓温、王猛会战。

但秃发鹿磐自己明白,每次与邓遐互击兵器,总会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也正因为此,自己的兵器才会被轻易脱手,被邓遐击飞。

说罢,举起长槊,策马向前。

哪怕邓遐、桓虔轮流出战,有时间休息,但如果缠斗太久,也不可能立即恢复体力。

“我说的连胜十场,是指他们各自赢下十场。”

然而桓虔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

桓熙询问勇士姓名,那人答道:

“回大单于的话,我叫秃发鹿磐,大单于的坐骑,鹿磐势在必得!”

贺兰傉檀闻言,重新打起精神,与桓虔骑马对冲,这一次他拼劲全力,也只是在桓虔手上撑到了二十多合,被桓虔扫落马下,所幸被没有受重伤。

桓虔也道:

桓熙不以为忤,与众人笑道:

自古以来,联军最怕的就是各自想着保存实力,让友军去当炮灰,真要是存有这种心思,哪怕占据了优势兵力,只怕也难以取胜。

桓熙对各部头人道:

“梁公大恩大德,鹿磐虽死,不敢忘怀!”

而慕容恪统御十万步骑南下,洛阳、金墉城内,周成、吕护各有万余人马。

秃发鹿磐却不满道:

桓熙赞许的看了秃发祁复延一眼,虽然没有提前沟通过,但是这位丈人总能接住他的戏,也让桓熙对他颇为欣赏。

邓遐带着傲色,冷哼道:

“这位是我的堂弟,桓虔,才来关西不久,确实不曾与邓将军有过较量。”

邓遐与桓虔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而桓虔的光明磊落,也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桓熙命人取来五百匹布,赠给了秃发鹿磐,说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你虽落败,但能敢于挑战,已是勇气可嘉。

秃发祁复延脸色铁青的坐在哄笑的人群中。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桓虔的眼中。

桓熙赞许道:

“好志气!”

只有真正自信的人,才会担心自己出战晚了,赏赐被别人夺了去,譬如这位秃发部的勇士。

“若是二人侥幸连胜十场,赏赐则归于他们二人,诸位以为如何。”

“我输了。”

“伊阙关,老夫破之易如反掌,所忧虑的,是兵临洛阳城下之后,两军重蹈韩魏的覆辙。”

与此同时,桓熙则在盟誓的第二天,又在城外与各部围猎。

“你尽管全力以赴,我自有分寸,保准能够留你性命。”

邓遐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我劝伱使出全力,以免死得冤枉!”

“也只有桓某另一员大将邓羌曾与他交战五十合,不曾分出胜负。

不得不说,秃发鹿磐敢于第一个挑战,自然是有真本事的,他与邓遐在马背上交手十余合,才被邓遐击飞了兵器。

邓遐及时收手,只是把槊尖顶在了秃发鹿磐的喉咙前。

秃发鹿磐见状,也赶忙驱马迎了上去。

桓熙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示意众人安静,而后介绍道:

“台下那员战将是桓某麾下第一勇将,宜城县公邓遐,他随我征战多年,至今未逢敌手。

“鹿磐,记住今日的失败,往后发奋图强,将来必能成为一员猛将!”

“哪怕占据了险要的地势,面对秦军,只顾保存自己的实力,反倒希望友军奋战,殊不知,对方也是如此作想,相互观望,最终被人各个击破。”

这一战,楚、梁联军的兵力甚至出于下风,桓温北伐带来了五万步骑,王猛则带来了三万战兵,一万州郡兵,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只有八万将士。

回到高台。桓熙同样奖赏了贺兰傉檀五百匹布,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语。

在众人的附议声落下之后,秃发部就有一名身材极为健硕的壮士向桓熙请战。

桓熙却纠正道:

同时,也有不少人在打量着桓虔,以为他就是桓熙所说的另一员大将邓羌。

秃发鹿磐并没有选择容貌稚嫩的桓虔,或许是觉得就算赢了一个年轻小将,也有胜之不武的嫌疑,于是他直接挑选正值壮年的邓遐。

桓熙也不再多言,让他们二人各自前去准备。

当然,假使桓温刚愎自用,正如权翼与王猛商议的那样,他们也不能坐视梁国的精锐白白送死。

说着,桓熙看向邓遐、桓虔,问道:

邓遐应诺。

说着,桓熙将邓遐、桓虔二人,继续道:

“他们二人轮流出战,但凡能够胜过其中一人,桓某将自己的一匹坐骑赏赐给他,另赐布绢五百匹。

秃发鹿磐自觉受到了轻视,为此恼怒不已。

“大单于,上了战场,就该全力以赴,怎能手下留情。”

“应远、镇恶,你们二人可有余力再战?”

秃发鹿磐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要战便战,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梁公!莫说五场,便是再来十场,也没人能从我的手中牵走梁公的坐骑!”

高台上观战之人见秃发鹿磐此前放出豪言,如今轻易落败,无不哄笑。

然而乙弗部的首领担心兵器无眼,伤到桓熙的堂弟,叮嘱贺兰傉檀一定要记得留手。

桓熙的提议自然没有人拒绝,毕竟各部头人也都想看一看被桓熙盛赞的两员大将究竟实力如何。

他年纪虽小,却也有自己的骄傲。

且不说五百匹绢布,能够赢得桓熙的坐骑,那也是无上的光荣。

只要桓温知人善用,能纳忠言,王猛自然会与桓温同心同德,助他北伐。

秃发祁复延知道桓熙是要借此立威,当然,他也没有瞎说,秃发鹿磐就是在部落中没有遇到过对手,才有胆量第一个挑战。

其实邓羌与邓遐曾经分出过胜负,但桓熙也是故意这么说。

不多时,邓遐与秃发鹿磐穿戴好甲胄,骑马来到了场地中央。

最终是乙弗部的第一勇士贺兰傉檀得到了挑战桓虔的机会。

贺兰傉檀垂头丧气道。

期间,桓熙命人牵来两匹马,光看体态,就能发觉其神骏异常,正是桓熙三匹坐骑之二。

说着,桓温继续道:

其余部落首领听秃发祁复延这般说,看向邓遐的眼神也越发郑重。

桓熙叮嘱二人道:

“比武切磋,无需以命相搏,你们二人点到为止。”

随后,邓遐与桓虔又各胜四场,众人以为他们已经连胜十场,这场斗将也该结束了。

“秃发鹿磐能在邓遐手下听过十余合,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桓虔重新面对贺兰傉檀,见对方魂不守舍,喝道:

“你这幅模样,莫非是还想让我觉得胜之不武,再战第三场,也好消耗我的体力!”

众人闻言,无不为二人的豪气所倾倒。

今天只有八千,大家晚安。

(本章完)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